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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免遭不测，办公室主任夏菱熬费苦心，才想出一套应对方案。连印一张简单如通讯录这样的小事情，也要把二人的名字分别排列在发给他们本人那一张的首位。每次去政府大院领文件，夏菱更是亲自出马，通过熟人，或者扯个谎说缺一份文件，一式两份，让书记局长能够同时批阅文件。桑树林倒也自觉自律，只在该签字的文件上签发批示意见，涉及局机关业务工作的文件只是看看而已。而作为局党委副书记局长的钟自鸣，难免按捺不住在应由桑树林首签文件上先签个字，引发桑树林的不快。二人就是在这样的细枝末节问题上开始疙疙瘩瘩起来的。
党委书记桑树林大学毕业，祖籍章台，面皮却有些发红，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乡镇干部的模样。而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局长钟自鸣，却有一张晒不黑的白净的脸，衣着考究，日日西服革履，领带飘飘，弄出一副宛若来自大都市的样子，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两个人说完了天气说战争，说完美国总统说英国首相。一来二去的就转到机关里的事情上来。
桑树林说抱怨道：“老钟啊，我这个书记可真难当，今天赵钱孙李要求升职，明天周吴郑王想当先进，后天冯陈楚魏要求下乡锻炼。”
钟自鸣说：“下乡挂职，那得是后备干部，那是谁想去就去的？得组织部安排。”
桑树林就坎骑驴，忽然抛出一句话，弄得钟自鸣摸不着头脑，心想这老家伙又想干啥？
桑树林说：“老钟，去年局里上报的后备干部中都有谁来着？想来想去，记不清楚是仨还是四个了，开始说报三个，后来又说四个。”
桑树林之所以这样说，用意在于向钟自鸣渗透。有的时候，越是这样说，对方越是往另一个方向想，直到真相告白。这种心理暗示令人焦虑，摸不着头脑。
钟自鸣像是突遭劫难，愣怔片刻，心中嘿然笑道，妈啦个B地，桑树林你还没老糊涂吧。脸上切换的却是一幅不冷不热不愠不躁的笑意。
“听说今年挑选年轻干部去郊区挂职，从去年各单位上报的后备干部名单里查，说是从计算机里一网就捞出来了。”
“我还有些印象，去年上报的时候，你就说年龄全都过了青年干部的门槛。”看看钟自鸣没有什么反应，桑树林决定把切下的那一刀往下按一按，含着笑意说道，“哎，对了，老钟，今年正处级领导干部可以以个人名义推荐青年干部走上领导岗位，你推了没有。”
“没有。你呢？”
“我也没敢，落实到纸上的事，哪个敢轻举妄动，说不准你瞅着好好的人，敢给你捅个天大的娄子。”
于是乎，桑树林才会通过各种关系，口头推荐叶森到郊区农村乡镇挂职锻炼，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增加一个拟提拔的副处级后备干部名额，而这个被推荐者又在后备干部名单之列，其他人也说不出来什么。通过私人关系报到组织部长手中，而这，也暗合组织部长的心意。这是桑树林的一石三鸟之计，除了警告钟自鸣，他想让夏菱明白，在她夏菱提拔为副局长的问题上，党委书记的作用非同小可，不可小觑。原因是这一段时间，夏菱对桑树林的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几乎完全站到钟自鸣那一方去了。其他人经过此事，自会重新认识桑树林在局里的分量。一般情况下，在人事问题上，组织部门，还有主管干部的市委副书记，总是首先要征询被提拔者单位党委书记的意见。
钟自鸣嘿嘿一笑，心中暗道，老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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