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阳光穿过屋檐瓦舍卷过高门大户, 幽风至,暗香淡淡。
裴老夫人住的寿安堂院里桂花飘香,两个婆子站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程卿卿后面跟着香草,走了进来。
婆子侧眸看去,程家表姑娘身着粉白烟纱散花裙,头上簪了蝴蝶珠钗,随风而行,心里暗道,这位表姑娘的容貌越发盛了。
两个婆子脸色各异,一个脸色寡淡,眼神里还有一些不屑,当然了,她们可是侍奉裴老夫人的人,就算是下人,也比旁的下人傲一些,三房又不得势,程卿卿这个表姑娘,她们自然会慢待一些。
另外一个婆子却相反,瞬间端着笑容,往前迎,说话也恭敬:“表姑娘来了,老夫人已经起了,您里面请吧。”
她还快走几步,到门口给程卿卿撩开门帘。
程卿卿宛然一笑:“有劳妈妈”。
下人的地位是跟主子,老夫人院里的下人,大家都会给些情面。
程卿卿进屋后,婆子回到桂花树下站住,原先那个掉脸的婆子道:“一个打秋风的表姑娘,你何必巴着她,咱们只要面子对付过去就行,你还去给她打帘。”
打帘的婆子压低声音:“你别看这表姑娘现在只是一个表姑娘,将来走到哪一步可不好说,你瞧那模样,风华绝代啊。”
程卿卿这边进入屋中,一缕檀香在屋里萦绕,老夫人信佛,每初一十五都会早起诵经,裴府的规矩就是每月初一十五请安。
一撩裙摆,程卿卿上前给老夫人福身施礼请安:“给老夫人请安。”
裴老夫人手里拿着一串檀木念珠,笑得和善:“程丫头起来吧。”
因着没有亲孙女,她对三位表姑娘都很喜欢,平时待她们也宽厚。
程卿卿起身退到一侧,在陆婉莹后边坐下。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招呼。
这时裴大夫人来了,身后跟着薛雅竹。
程卿卿和陆婉莹站起身。
裴大夫人带着薛雅竹笑着上前请安:“母亲,宫里赏了一些瓜果,待会儿我让人给您送来。”
裴老夫人摆手:“人老了对那些东西不受用,你给各院分了吧,三位姑娘院里多给点,她们姑娘家喜欢吃。”
“听说你这些天苦夏,吃不下东西,待会儿从我这里取些杏脯回去,那个开胃。”
裴大夫人走到裴老夫人下手坐下:“那可是您亲手做的,本就不多,媳妇是有口福了呢。”
杏脯不算稀罕物,而贵在老夫人亲手做的,一般不赏人。
薛雅竹坐在陆婉莹前面,她神色淡然转头朝她们微微略点头。
程卿卿和陆婉莹回以笑。
薛雅竹人端的是娴雅才女的人设,对她们两位表姑娘,有礼而疏离。
裴三夫人来了,她笑笑地上前:“给母亲请安。”
裴老夫人淡淡:“嗯,坐吧。”
裴三夫人往一侧入座的时候,特意转向裴大夫人招呼:“大嫂”。
裴大夫人看了一眼,略点头。
裴三夫人又接着道:“大嫂 ,我给你绣了一双软底鞋,晚点让人给你送过去。”
裴大夫人脸上有了一点浅笑:“辛苦三弟妹了。”
裴三夫人笑笑:“不辛苦,平时无事也就做些针线打发时间。”
裴三夫人绣活做得特别好,裴大夫人喜欢,所以裴三夫人常常做些东西给大夫人。她如此无非是因为大房是国公府的主人,另外就是为了让程卿卿嫁给世子,而想讨好大夫人。
每天请安的流程差不多,问安后,如果老夫人精气神好就陪着说会子话。
说话最多也就是大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话多,老夫人不爱听,她在这里也不敢轻易开口。
再者就表姑娘,薛雅竹会说几句讨老夫人欢喜好,程卿卿和陆婉莹都是把礼数做足,便悄悄地在一旁。
裴家老夫人最精明现实不过,不是几句好话能哄得了。
像她们俩家族没落的表姑娘,老夫人更看重,柔顺听话。
请安结束,裴三夫人和程卿卿落在后面从寿康堂出来,陆婉莹站在门口等,看到她们出来,先给裴三夫人含笑点头:“三夫人。”
然后又回过头对程卿卿说:“程妹妹,我泡了一些子话梅,你随我到春阳院取些回去吃。”
程卿卿刚想应下。
裴三夫人笑道:“话梅好啊,夏里吃生津止渴,陆姑娘有心了,香草快,你跟陆姑娘去一趟。”
陆婉莹笑看着香草:“随我走吧。”
她们离开后,程卿卿问裴三夫人:“姑母是有事?”
裴三夫人朝一侧伸手:“我让小厨房做了一些糍糕,又炖了一些老鸭汤,你给世子送去。”
程卿卿这才看到,裴三夫人让一个小丫鬟提着一个食盒,等在寿康堂门口。
裴三夫人把食盒递她:“里面我装了双份,你留在那里陪世子一起用了再回。”
程卿卿接过食盒,这次东西装得多,挺重,她抬头看了一下天:“姑母,看着快下雨了呢。”
裴三夫人也仰头看了一下,几团乌云压在头顶:“没事,路上你走快些,到了书斋下雨,正好在世子那多坐会儿。”
“好吧,”程卿卿拎着食盒转身。
她并没有快走,反而是不急不缓。
刚出后院天上便开始飘起了雨丝,细如针线的雨丝如丝如雾。
这里靠近湖边,她看到一侧有个八角亭,提着食盒走到亭子里避雨。
程卿卿再次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这种小雨,反而会下的时间久。
反正她又不急。
这时一个撑着一把鹅黄雨伞的小丫鬟,从远处一小道跑着过来,也想来避雨,在上八角亭的台阶时候脚下滑了一下。
程卿卿当时觉得她的动作滑稽,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小丫鬟抬头正好瞧到,小脸羞怒:“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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