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有世家夫人走过，福公公悄悄往后退，对侍卫吩咐：“去把人驱赶走，不许任何人接近这里。”
这时坐在太湖石上的女子突然挪动身子。
新帝吓得脸色一变，怕她摔下去，从暗处走了出去，冷声：“别动。”
程卿卿回转身子，见到是新帝，似乎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望着他。
新帝大步跨到太湖石，把人从石上拉到岸边，蹙眉带着一些责怪：“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她檀口微张，她是妾，名声又不怎么好，没有世家夫人愿意与她往来，可不就一个人。
不过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睫羽颤了颤，夕阳在她的眉眼朦朦胧胧。
身上的衣裳倒是很好的蜀锦料子，可惜穿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似不是她的衣裳，素来娇媚的小脸，瘦的只看到一双大眼，下巴纤细的更是……
那纤弱的样子，似是，花园起一场风，便能乘风而去。
裴陌尘垂在锦绣龙袍里的大手，握了握拳：“不是说裴长清对你很好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突然捏住他的衣袖，粉色的唇抿了抿，颤着声道：“大表哥，陆姐姐死了……”
裴陌尘眉头拧了一下，声音透着疑惑：“陆姐姐？”
程卿卿看到他拧眉，放开了他的袍袖，身子往后缩了缩：“我，我是不是该称呼您为陛下……陛下。”
裴府他只留意她，其他人他根本没走心，想了一下才知道。
她往后退，他便又上前跨了一步：“你说的是陆家表姑娘，她怎么会死的？”
他记得她们同岁，关系好像还好，才十七岁的年纪。
程卿卿心头一颤，悲劲漫上眼角，泪珠子立马掉了下来：“她嫁的那个卫家，夫君在外面有外室，成婚后才跟她说，孩子都已经出生了。陆姐姐心善，便让外室进门做了姨娘，谁知道，那人是个蛇蝎心肠，陆姐姐有孕后，她弄了让胎儿长大的药，胎儿太大，生育的时候，陆姐姐一尸两命。”
新帝的视线紧紧黏在她的脸上，掏出绣龙的帕子递给她：“你跟我说这些……”
“卿卿……陛下……”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来寻我的姨娘……”
裴长清推开拦着他的侍卫，快步过去，把程卿卿拉到身后，朝新帝行礼：“参见陛下。”
新帝淡淡嗯了一声，狭长的凤眸沉沉扫过去：“朕也是时长没有见到表妹，人怎会瘦成这个样子？”
裴长清抬眸看了程卿卿一眼：“回陛下，臣的妾只是苦夏，眼下夏季马上过了，后面会养好。”
“卿卿，你没打扰到陛下吧？”
程卿卿睫毛颤着看了一眼裴陌尘，自己说那些不算打扰到他吧，她是想让他给陆姐姐讨回委屈，陆姐姐就那样死了，只是换了卫家一场风光大葬。
卫 家和裴家为了面子，谁都不在乎她怎么死的。
新帝压着眉眼也看向程卿卿：“没有，是朕看到表妹过来招呼。”
裴长清是男人怎么会不懂新帝，侧跨一步挡在程卿卿面前：“陛下，臣和妾不敢惊扰陛下，先行回宴上去了。”
程卿卿被拽着离开。
“夫君，我手痛。”
“裴长清，你捏的我手疼。”
裴长清停下，看向被自己捉着的手，明显红红的指痕：“我，我不是故意。”
程卿卿不去看他，自顾往前走。
裴长清追上去：“卿卿，你与他说些什么？”
程卿卿有些不高兴地睨他：“我能说什么，我说了陆姐姐的事，陆姐姐死了你们都不管，多可怜。”
裴长清再次确认：“没说别的？”
程卿卿疑惑的眸子动了动：“没啊，我们刚说话你就来了。”
裴长清松了眉头，抱住程卿卿：“卿卿，不是不管陆表姑娘，如果不是咱们裴府，卫家怎么会风光大葬，而且那姨娘也送家庙了，卫家已经登门赔罪，还私下赔了银子铺面。这事你不懂，真要是闹到明面咱们裴府也失面子。”
程卿卿从他怀里挣脱，垂下眼眸不想理他，人都死了风光大葬何用？赔的银子谁又花了？姨娘只是进家庙？卫家没有责任？
想到此处，程卿卿又悲上心头，可又能怎样？她不过一介妾。
裴长清再次搂住她哄：“卿卿，我错了。”
程卿卿知道争辩没有意义，被她搂着没有挣扎。
裴长清抱紧她：“我不是不让你跟陛下说话，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裴家长兄，他是陛下，这个关系已经变了。就是父亲母亲见他都要跪拜尊称陛下。”
程卿卿点头。
裴长清捧住她的脸，他不能再让她跟那人接触，君夺臣妻的也不是没有：“卿卿特别是你，以后不要再见那人。”
程卿卿不解：“为什么？”
裴长清顿了一下：“那人因你嫁给我对你生了恨意，我听人说他还想让人动手杀了你。”
程卿卿小脸变得苍白，想到裴陌尘曾夜里去过她那里，她拒绝嫁他，是她先行缠着他，后来也是她反悔。
他是帝王定然不接受人戏耍。
“真，真的？”
裴长清知道自己卑劣，可他是真怕她离开，现在他们的感情已经不如以前。以前她都是缠着他，希望每日陪着她。现在她是不想看到他，眼里也没有了之前的爱意。这让裴长清很慌。
“当然真，之前有刺客闯过院子，护卫给发现了，穿着是皇宫暗卫的衣服款式，卿卿你可要小心。”
程卿卿垂下眼睫，没作声。
薛雅竹从远处走了过来，看着自己夫君怀里搂着旁人，哪怕看到她，都竟然都没有松手，她压下心中恨意，面上带着得体的温柔：“夫君和妹妹怎在这里？”
裴长清：“我陪卿卿来看花。”
薛雅竹看向程卿卿，以为她跟裴长清告状，解释道：“妹妹，曹夫人嘲弄你的时候，不是姐姐不为你解释，而是觉得外人不知内情，没必要跟她们计较。”
程卿卿扯了一下唇角，自己的名声还不都是她搞臭的。
裴长清听出问题：“怎么回事？”
薛雅竹道：“曹夫人问我怎么看着气色不好，我便说，上次妹妹得病我去瞧妹妹，回来便也有些身子不舒服。我说这话原没有什么意思，谁知道她和几个夫人便嘲笑妹妹晦气，不识得自己身份，竟然让夫人去探望她。”
她看到裴长清黑了脸，声音变弱：“她们哪知，是我自己要去探望妹妹，我从来没把妹妹当妾，只要夫君喜欢，我便会心甘情愿敬着。”
程卿卿也知该跟她用手段虚与委蛇，可她的心性做不得那般假：“只要姐姐以后别在外面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外人也能少误会我一些，也不知外面传了那么多，真真假假我的谣言怎么传出去的，薛姐姐你知道吗？”
薛雅竹委屈地看向裴长清。
程卿卿一看，瞪了裴长清一眼。
裴长清默着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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