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深点点头,“是。”
他确实没想选妃,也不想纳妾。但是皇上不会应允,他怕当时不选,皇上也会指定人选。
那时候正好他在查这桩吃空饷的案子,沈之修也在查李志用,他便顺势做了这个局。
郑南晴声嘶力竭,满是不甘,“殿下这样做,对我们几人何其不公?”
他不想选妃,大可以跟皇上商议。何苦拉她们几人入局,平白受这羞辱和无妄之灾。
若是没入东宫,她兴许能嫁给旁人。罪不及出嫁女,她们还能照常过日子。
宋弘深却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公平?你们仗着家里的权势做人上人,呼奴唤婢的时候,怎么不说公平?”
“你们用家里贪污舞弊,欺压百姓得来的钱财,享受的时候,怎么不说公平?”
“这时候家里倒了,你倒是跟本宫说起了公平。”
“本宫告诉你,这世上就没有公平可言。你看看皇室那些公主,该和亲的时候,也要和亲。”
还有那些生来就食不果腹的百姓,她们又跟谁要公平?
但是后面的话宋弘深没说,只摆摆手示意禁军把人带下去。
禁军带着几人离开后,宋弘深环顾四周,问道:“怎么没见太子妃?”
按理说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该出来瞧瞧才是。
刘保上前回话,“回殿下的话,太子妃娘娘在后面花园,不许人打扰。”
“奴才正琢磨要不要去通报娘娘,殿下就回来了。”
宋弘深不用想也知道,她定然在自己研究火器。
想了想,便抬脚往后面花园走去,“本宫去看看。”
刚走出几步,就听花园方向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浓烟四起。
有一瞬间,宋弘深觉得他心跳是停滞住的。
顷刻后,他又回过神快步往后院跑去。
从前殿到后面花园的这一路,宋弘深心里一直在骂自己。
就算纵容她,也该有个尺度。
研究火器,就要涉及到火药,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丧了命。
苏芷兰一直保证,说她一定一定会注意安全。
可这种事,哪是保证就有用的。
到后花园的时候,宋弘深看着眼前的一幕,彻底慌了。
苏芷兰研究火器的地方,已经一片浓烟看不到人影。
这么大的浓烟,就说明爆炸的火药不少。
他疯了似的往浓烟处跑,下意识喊道:“芷兰……”
浓烟处视线受损,他才跑进去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哎呦,谁啊,毛手毛脚的。”
宋弘深听出是苏芷兰的声音,伸手往前一捞,就把苏芷兰拽到了身边。
然后抱着人,出了浓烟处。
花园处的石桌边,站着不少宫女太监,各个仰着头憋着笑。
苏芷兰坐在石凳上,一身莹白色烟云蝴蝶裙,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变成了深灰色。
那张娇俏的脸,说抹了锅底灰,怕是也有人信。
见宋弘深沉着脸,苏芷兰便乖乖地坐着。
她下意识地想抿唇,就听宋弘深道:“别抿,吃一嘴灰怎么办?”
紧接着,有宫女端来了温水,上面搭着棉巾。
宋弘深把过了温水的棉巾拧的半干不干,然后轻轻帮苏芷兰擦拭脸上的灰。
怕她乱动,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
苏芷兰忍不住开口,“我直接去沐浴好了。”
宋弘深手上动作没停,“你这脸去沐浴,得换多少水?我帮你把脸擦干净,你再去。”
说着,把擦了两下的棉巾扔到水盆里,盆里的水立马就黑了。
白果吩咐人换了三盆水,苏芷兰的脸才擦干净。
擦好后,就听宋弘深说道:“往后这火器你别碰了。”
苏芷兰忙道:“那怎么行?你别看今儿我弄的狼狈,但我今日就是特意做的迷惑敌人的烟雾炮弹,我知道没危险。”
见宋弘深还是不赞成地看着她,苏芷兰扬起自己乌漆嘛黑的手,在宋弘深脸上抹了一下。
然后撒娇般地说道:“我保证,再没有下次。”
娘亲说了,有时候要学着以柔克刚。
又跟他解释了今日做的什么,用了多少分量的火药。她是心里有数,才离得近的。
宋弘深被蹭了一脸灰,却又发不出脾气。只能绷着脸说道:“下次再这样,看我怎么罚你。”
白果在边上提醒,“娘娘,咱们该回去沐浴了,已经备好水了。”
苏芷兰低头,嫌弃地看了眼已经看不出样子的鞋。
下一刻,她脱了鞋站在了石凳上。然后一个跃身,就跳到了宋弘深后背上。
“殿下背我回去。”
她自然是故意的,为了让宋弘深消气,别断了她的乐趣。
显然,太子爷吃这套。
苏芷兰趴到他后背上的时候,他下意识身体一僵。
下一刻,就双手勾住了她的腿,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回正房的路上,宋弘深对她说了今日朝堂的事。
听说那四人已经被禁军带走了,苏芷兰心下一动问道:“王爷是故意的吧?”
宋弘深走的不快,碰上好看的花,还特意停下让苏芷兰摘一朵。
听她问起,便说道:“是,我确实是故意的。母后当年就是因为后妃争宠这些事去的,所以我心里一直就不想另外再选妃。当时做出这个局,也是为了让那些老臣别烦我,耽误我办正事。”
苏芷兰趴在宋弘深后背上,拿着手上的芍药花在宋弘深的鬓边比划,嘴上说道:“历来帝王,没有不选妃的。殿下往后,不知道能不能抗住那些大臣施压。”
宋弘深不选妃,她倒是觉得轻松不少。
起码不用在后宫应付那些后妃,她也能专心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宋弘深闻言勾起唇角说道:“去年他们施压的时候,我刚涉足各方权势。做这个局是为了稳住他们,也是为了拖延。”
“往后……便不怕了。”
只要他足够强,便不用再理会这些人的想法。
说一个,贬一个。
他就不信这些人因为一个选妃事,能舍弃仕途。
给他施压的那些人,都是因为这里面有利可图,奢望自家女儿进宫,甚至登上后位。
等到发现希望变成了绝望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做出选择。
又过了两日,沈之修私下找了宋弘深,把审理好的卷宗递给他。
“姜让交代,那些银子大部分,都进了靖远侯的口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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