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兴师问罪又变成了嘘寒问暖,贝婧初带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回去了。
雾园中,并非所有的探子都让贝婧初清理了出去,一些人自以为埋藏的深,其实被她留着拿来混淆视听。
向背后的人传递她想让她们知道的消息,直到利用价值被榨干。
距上次见到贵妃没多久,便收到了宫内的来信。
此时入秋,贝婧初闲闲的躺在小榻上拆封,以为是什么如往常般思念她的家书。
她嘴里嚼着一颗葡萄,香甜的汁水在口腔内绽开,甜的滋味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一边哼着歌,将信封内的纸拿出来。
散落的目光一凝,她视线僵住,瞳孔缩到人类的极限。
信上的白纸黑字那般清晰。
说是皇帝被歹人控制,让她入宫清君侧救驾。
瞬间,一股兴奋迅速传递到脑中,她猛地一下坐起身,桌边的果盘被袖子扫落在地。
机会来了……
至于救驾之后,还政是不可能的。
皇帝只会因受惊“重病”,不理朝政,遂传位于太子。
贝婧初起身大喊:“长烟!传——”
话音瞬间打住,被激动压下去的理智在此时冒头。
不对劲,不对劲。
消息虚虚实实,不一定是真的,被情绪占据的大脑是不理智的。
就像之前她给章家设局诬陷师父的那样,明明破绽百出,猎物却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只是因为诱惑太大,冲动和即将获得胜利的喜悦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就如此刻......
站起来的贝婧初缓缓坐下,平复自己的情绪。
再紧急也不急于一时。
听到呼唤的皓月走了进来,“殿下,怎么了?”
她摇摇头道:“无事,方才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忘了。”
皓月便候在一边没出去,“那奴婢在这儿待着,省的殿下好不容易想起来,等奴婢进来时又忘了。”
贝婧初没说话,只是站起来,沿着寝宫边缘绕着圈走。
知道心中的火焰被强行熄灭。
她再次拿起手中的信件,思维飞速运转,想过无数猜测,最后眼前一黑,极度的恐慌蔓延上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私兵的事,或许被泄露出去了。
她身子一软,被长烟扶着缓缓坐在地上。
长烟不断担心的唤着她,但是贝婧初听不清,只见到她的嘴一张一合。
时间或许没过多久,但是脑子里的想法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过了很久。
思绪聚焦,才听清长烟焦急的声音:“殿下,您怎么了?奴婢去传太医!”
贝婧初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把欲出门吩咐下人的她扯回来。
“不必。”说出这两个字的嗓音都带着一股嘶哑。
但是她没功夫在意,只说道:“传蒋统领来,快!”
见她神色异常,长烟并没有唤人去传,而是自己亲自跑的一趟。
收到消息的蒋珑守急着赶来,因是习武之人,来时将她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少年眼睛明亮,额间浸出薄汗。
可惜贝婧初此时没功夫欣赏美色,她将贵妃的信件递到他面前。
看到信件的蒋珑守也是面色一变。
第一反应,贵妃说的是真的,那现在是个好机会,不用他们找借口就能兵变。
到时候宫城一围,皇帝是生是死不就是他们一张嘴的事。
但是......
他抬头,看了眼贝婧初的表情。
在外人看来,许是肃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来。
但他对她何其了解。
从幼年时名声不显,只是个普通小太监时就偷偷关注着她一举一动。
她的心情在他面前就是无所遁形,这觉得不是有好事降临的样子。
考官的心情给了他参考,蒋珑守修正着自己的答案。
既然是坏事......那就是有诈。
太子手中没有兵权,只有东宫十率做护卫。
得到将领的拥护和自己有兵权是两码事,不能直接调兵,所以求救为什么要找太子?
而不是去找将领。
除非......
蒋珑守不确定道:“他们是想试探您?”
贝婧初点头,“你也看出来了。”
而且以贵妃的名义试探。
贵妃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那必是皇帝不知何处得到了消息,知道她有自己的私兵,借贵妃之手设下陷阱。
如果她今日带兵进宫,等待她的就是瓮中捉鳖。
思及此处,贝婧初背后冒出一身冷汗,连发丝也湿黏黏。
其实一开始看到信的时候,她真的很兴奋的想去咬勾,只是强迫自己用理智思考。
为何帝王无情,在刀尖上的每一步,情绪都是害人不浅的东西。
贝婧初深呼吸一口。
真是......处处陷阱。
......
甘露殿内,贵妃坐在皇帝左侧,紧张的在内心祈祷上苍。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让她写那样一封信给初初,她直觉有诈。
但是她没拒绝两句就被扣了个帽子,皇帝冷淡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为何贵妃不敢写?难道真与太子密谋什么?”
芳贵妃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饶是对朝政再不了解,她也知道这句话不能认。
认了,就是承认太子确实有密谋,直接认罪。
贵妃写下书信,只恨自己和太子之前没有约定过什么暗号,无法传递消息有问题。
她不知道皇帝究竟要做什么,只觉不安。
朱妃坐在皇帝右侧,对此甘露殿内的寂静笑而不语,满满期待着接下来的画面。
她和自己的五皇子商量过了,只要这遭成了,废太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寂静之后,随着兵甲声入耳,朱妃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贵妃紧紧捏着手心,自己似乎做错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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