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无能之辈拉出去！再把副头领叫来顶上！”
李修鉴面无表情地吩咐。
李家家丁进来时，从门外卷起一道轻风。
一张信纸冉冉落地，上头字迹清晰。
“……二十五日当晚，世家灭杀唐安不成，被唐安用计策反家奴家兵，杀绝。
顾氏与赵问铭同知因投唐而得利，余者皆被清算，家族尽灭，家田被卖与黔首。”
“家主，暗卫副头领带到。”
报信的家仆神色慌张，李修鉴道：“叫他进来！”
一白面书生模样的人缓缓入内拜道：“暗歌见过家主。”
李修鉴一指地上那张沾了血的纸。
“你自己看看吧。这事该怎么处置？”
那人捡起地上的纸，一目十行的扫过，沉声问道： “家主，可要属下把此人杀了？”
李修鉴胖呼呼的脸差点变形。
“闭嘴！难怪你小子只能当副！老子不是叫你盯唐安，那是朝庭钦差，真要杀人，也不是由你出手！叫你过来，你让你看这张没有李家暗卫标记的纸！”
暗歌呆了呆，瞬间一张白脸更加苍白了。
“这，这是……”
他把这张染血的纸翻过来，掉过去的瞅，可就是没看到隐秘的标记。
“家主，难道阳宁那边李家暗卫都死绝了？”
李修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没有呢，都活得好好的。”
暗歌天旋地转，这小子瞬间明白他的前上司是怎么没的了。
“家主，属下这就前往阳宁。”
暗歌说这话时，恨得心都要炸了。
他头一次恨上已死的前头领和阳宁暗卫了，要不是这帮人太废物，何必他来擦屁股！
“滚下去，三天！三天内要是不见成效，你也不必来见我了！”
暗歌打个哆嗦，深深拜下，“家主放心！”
说完，他一息间身影消失无踪。
此人走后，李修鉴一张胖脸阴睛不定，手指叩在桌案上，一声重过一声。
就在这时，从外面匆匆走进一个人。
这人一身师爷打扮，三缕墨髯，看年岁在四十左右。
他伸手捡地上唯一纸张，随即失笑。
“家主，没想到这小钦差倒是个狠角色。不错，不错！”
李修鉴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错，阳宁世家死伤一片，你觉得这算好消息？现在那头的消息还没扩散，等大家都知道了，我李家连自家姻亲都救不下，以后还怎么统领江南世家！”
说到这里，李修鉴气不打一处来。
“本家主确是失算了，没想到姓唐的小儿会那么狠！他竟敢杀绝一城的世家！云先生，您看现在怎么办？”
云师爷好笑道：“家主，现在最着急的不是我李家，而是当朝太子！
您想过没有，那唐安虽然以差点身死为借口，屠尽一城世家。
若到此为止，他老实把土地收归国有，咱们李家还不好动手脚。
可这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竟给咱家留下若大的破绽。
一亩良田一两银，这代表着什么？”
李修鉴眼中阴狠一闪而逝，就听他闷哼一声：“他想借机清丈土地，挖空江南世家控制的隐户，打击以李家为代表的一众世家？”
云师爷连连摇头：“对，也不对。家主，那唐家小儿确有在办这件事，他的手段做过了。但这并不重要……”
李修鉴震惊地看着他，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云翰清，你要知道，阳宁发生的事与我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唐安寻我李家姻亲晦气，致使阳宁三大世家死绝。
我派去的李安也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阳宁大小世家叫姓唐的砍完了。
我李家若无半点作为，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我来告诉你！以后至少百年，李家在江南都抬不起头，更别提什么江南世家的领头人了！
有些事不进而退，以李家的体量，胆怯后退，会被一群扑上来的世家吃肉喝血，死无葬身之地！”
云师爷对上李修鉴愤怒的眼神，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放肆大笑。
“家主，我云翰清可是与李家一体，李家坏了事，怎么会有我的好下场。您仔细听我说！
他弹了弹手中信纸，郑重道：“你看这信上的内容。
二十五日当晚，世家灭杀唐安不成，被唐安用计策反家奴家兵，杀绝！
还有后面这句，家田皆被卖与黔首。
这小钦差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云翰清再次重复这句话。
“家主您想，除了上古年代不用银两的时候，江南沃土何时以一两银子往外发卖过。
这唐家小儿是真心想为朝庭办些实事，可他却忽视了一件事。
那就是皇权，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乐意在自己没死前，叫太子抢占民心！
家主您想，一两银子一亩地，这得收卖多少江南百姓的民心？
以唐安的狠绝，再加上他手里六千精兵，加上执掌江南兵权的太子和司徒大将军，不问后果的清理一遍江南世家，有七成把握能办成！
属下不得不称赞陛下一声，因为元康帝真的很有成算。
可是……”
云翰清笑咪咪地道：“陛下在京都可以算尽一切，可人心却不是那好掌控的。”
他意味深长的道。
李修鉴胖呼呼的脸上露出一古怪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弹劾唐安邀买民心？可据我所知，陛下对江南十分不满，就算弹劾了，怕也没用吧。”
云翰清摆了摆食指。
“家主大谬！此一时，彼一时。
抄了阳宁所有世家之后，朝庭此时不缺北军军费了。
只要我们做出江南不稳，百姓欲反的态度。
陛下就会太子和唐安撤回去。
因为从古到今，攘外必先安内。
一个内乱的江南，并不是北方狄人到底地，陛下想要的。
像唐安这等狠人，已经不适合留在江南了。
没了唐安在前，太子敢对咱们江南世家举起屠刀吗？”
云翰清一声冷笑：“一个储位都没坐稳，更没有后代的小儿，如果手下再没了世家子为官为吏。就算元康帝再属意他为下代皇帝，只怕有心无力！”
说罢，这位李家首席门客郑重拜道：“家主，请速下决心！
现在的问题是，是我们的奏章快，还是太子的人马快。
我们要在唐安举兵杀来前，令陛下把其召回，一切便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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