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不知走了多久,当她被从马车里拉出去的时候,半边身子已经麻了,几乎是被人拖着出来的。
先是嗖嗖的冷风,如玉被拖着在雪地里艰难前行,忽的感觉光线一暗,一股暖气夹杂着复杂的臭味儿涌入鼻端。
她皱了皱鼻子,不待如何反应,蒙眼布便被一把扯下,骤然的光亮刺激的她双眼微眯。
“这就是那位焉二姑娘?”
“你真把人给抓来了啊!”
“嘿~”
嘈杂的人声混合着不知名的味道,如玉微微张开眼睛,慢慢适应光亮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半是山洞、半是房间的地方。
像是在天然洞穴里开凿、搭建的屋子,空间很大,石头桌椅随意摆放,各种包袱、粮食堆在墙角。人头攒动,大多是青壮年男人,也有妇女或者老人搂着孩子靠在墙角。
自己这是进了土匪窝子?
可这些老幼妇孺,分明是普通百姓,竟也同这些匪徒为伍。
如玉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震静下来:“阁下何人?为何抓我?”
“为啥?”那个将她捉来的汉子此刻已经除去蒙面巾,一脸大胡子样:“你既是于扬全的义妹,又是沈夜的人,你说我们为什么抓你?”
如玉语塞,方才分别时于扬全还提醒她小心,不想危险来的这般快。
她打量了大胡子一眼,复又仔细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想想道:“你们是流民百姓吧,城中有吃穿住所,为何还要做贼寇?”
“吃穿?”有人冷哼,“吃稀粥、穿破布吗?哪比得上你焉大小姐,这毛皮一定很暖和吧。”
“对,凭什么她穿的那么好?”
“给她脱下来!”
“就是,脱下来咱们穿!昨夜里小草儿差点冻死,凭什么咱吃苦受冷,他们却那般逍遥!”
“还有她脚上的靴子,一看就很暖和,也脱下来!”
人群愈发激奋起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嚣,已有人上前,伸手欲脱如玉的衣裳。
“唔!唔唔……”六子嘴上塞着布团,手脚都被绑的结实,剧烈挣扎着想要上前。
眼见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手就要碰到自己,如玉忽然扫到一处,使出平生最大力气叫道:“那件皮褥子!我娘亲手缝制捐给灾民御寒的!”
她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靠在墙角的老人和小孩身下铺着的羊皮褥子,激动的人群下意识一顿,不少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如玉紧接着看向旁边的女子,大声喊:“她怀里的汤婆子,原是我出的主意,那盛热水的瓶子乃是我家工坊用来装淘萝的,共计两百一十三个,不信你看瓶子底下,还有我淘箩工坊的标志。”
众人尚未来得及去查看瓶底,便听如玉再次开口:“还有你身上穿的衣衫,原是我父亲的旧物,只因比寻常衣衫厚实,便拿出来赠与灾民。”
人群一时静默,欲脱她衣裳的那些人也默默缩回了手。
六子挣扎中终于吐出了嘴里的布团,不顾唇边撕裂的伤口,大叫道:“城门施粥自雪灾的第二日便开始了,焉姑娘自家的米粮,事事亲力亲为,你们哪一个人没有喝过姑娘的粥?”
“旧学堂失火是焉姑娘耗费心力资财,买下了城中一处宅院,无偿收容百姓,大家才不至于露宿街头,你们其中……”六子视线一一扫过去,“有多少受过焉姑娘的恩惠!又有多少因着这些善举才得以活下来。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天寒地冻呆在家里取暖不好吗?何苦非要跑前跑后,还不都是为了百姓,为了那些受灾流利的人?你们却抓她欺她,可还有半点良心?可还有半点为人的底线!”
六子一翻掷地有声的质问直击心灵,这些人本就是普通百姓,有很多甚至大字不识一个,亦没有什么主见,灾难当前,被有心人一蛊惑便轻易信了,只想过得好些,并不是完全泯灭人性。
听此一番话,不少人都默默低下了头。
“这些都是她该的!”人群中,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大家别忘了这场灾难因何而来,那是天罚呀!是于扬全动土修路招致的天罚,她是于扬全的义妹,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赎罪!才不是为了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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