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凌厉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但宋皇后既然敢闯进来,又怎么会怕太后降罪,她冷笑一声,“后宫不得干政,太后竟直接下懿旨让刑部搜查左相府,本宫担心太后魔怔了,闯宫探望,孝心可嘉,何罪之有?!”
殿内伺候的宫女嬷嬷面面相觑。
左相贪墨贡品,连太后给湖阳长公主准备的寿礼都敢据为己有,已经把太后气个半死了,皇后还敢打着怀疑太后魔怔的幌子闯宫,这是想把太后活活气死不成?!
太后坐在凤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宋皇后,“皇后连哀家都敢不放在眼里,难怪左相有胆子贪墨贡品。”
贪墨贡品?!
宋皇后心头一震。
刚宫女是告诉她左相被抓与贡品出事有关。
但左相怎么会贪墨贡品呢?!
宋皇后慌神了。
左相是她的兄长,要真贪墨贡品在前,她这个皇后又闯宫质问太后,就更坐实了左相府不敬皇家的罪名。
宋皇后稳住心神道,“左相是臣妾的兄长,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可能会做出贪墨贡品这样的事,太后听信小人谗言,直接让刑部搜查左相府,没得寒了忠臣……”
宋皇后话才说到这里,一小公公快步进来,可能是没瞧见她,直接越过宋皇后上前禀告太后道,“太后,刑部搜查左相府,果然从左相府里搜出了不少贡品瓷器,您给湖阳长公主准备的瓷器也在左相府……”
几乎小公公禀告一句,宋皇后脸色就苍白三分。
等小公公说完,太后瞥了宋皇后,讥笑道,“左相就是这么对皇上忠心耿耿的?”
宋皇后背脊发凉,道,“这一定是有人栽赃!”
太后看向小公公,“告诉皇后,那些贡品瓷器是在哪里搜出来的。”
小公公转头看向宋皇后道,“是从左相书房密室里搜出来的。”
宋皇后面如死灰。
太后道,“瓷器在左相府别的地方搜出来的也就罢了,在左相的密室里,哀家还真想知道,有什么人能在左相眼皮子底下把那么多件贡品塞他书房的密室里?!”
宋皇后凤袍下手攥的紧紧的。
她还是不信左相会做这样的事。
几件瓷器而已,等大事成了,要多少她都可以赐给他。
宋皇后还欲替左相辩驳,太后已然不耐烦了,“剩下的话,你还是留着和皇上说去吧!”
太后没治宋皇后闯宫之罪,把宋皇后打发走了。
宋皇后又去御书房找皇上。
皇上知道左相贪墨贡品,龙颜大怒,当即下令让刑部尚书把左相下了狱。
左相被抓一事,事发突然,文武百官无不震惊,尤其是晋王党,听说左相被下狱,那真是胆子没差点吓破,他们跟随左相,拥护晋王,要左相倒了,晋王大势一去,储君之位可就无望了,要皇上立大皇子为储君,他们这些跟着晋王和大皇子作对的,以后还能有好下场?
晋王党人人自危,大皇子党的人就意气风发了。
虽然凌王在朝中势力不在大皇子之下,甚至超过大皇子了,但宸妃与人私通一事,让皇上蒙羞,皇上绝不可能立罪妃之子为储君的,晋王一倒,储君之位就是大皇子的囊中之物了。
翌日早朝,茂国公站出来请皇上立大皇子为储君,大皇子是嫡出,又是皇上的长子,理应立他为太子。
要是以往,晋王的人肯定会站出来反对,但今天一个个像是忘了把嘴带进宫似的。
谢景殷站在那里,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平常对于臣下请立太子,皇上要么打岔,要么敷衍,但今天,皇上松口了,“也确实该考虑立储一事了。”
这话可是没把茂国公高兴坏,不过皇上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把话题岔开了。
皇上在早朝上说的话传到沈菀和谢景衍耳中时,两人正在吃早饭,沈菀的好心情听到这话顿时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知道宸妃当年犯的什么案子,或许沈菀还心存几分希望,现在知道了,她哪还敢奢望在宸妃翻案之前,皇上会考虑立谢景衍为储君。
皇上在晋王失势时考虑立储君,这不摆明了是在考虑要不要立大皇子为储君吗?
沈菀有些担心的看着谢景衍,“父皇不会真的立大皇子为太子吧?”
虽然他们和大皇子没那么深的仇恨,可谁也不能保证大皇子坐到那个位置上,会不动他们,大皇子不会像皇上这么信任平阳侯府,只怕不会任由父亲手握兵权,掌管铁骑兵,还有云家……
沈菀忧心忡忡,没了食欲。
谢景衍知道沈菀在担心什么,他勾唇道,“父皇是不是真的考虑立储我不知道,但火上浇油是真的。”
沈菀一脸不解,“火上浇油?”
谢景衍道,“左相这回栽跟头,是因为这次负责运送贡品进京的是成王的人,街上惊马不是左相所为,而是太后指使人做的,父皇和满朝文武都接受了贡品当街摔碎是意外,当晚贡品送入左相府,左相以为是成王的安排,掉以轻心才将贡品收下,藏入书房密室,却没想到成王对此毫不知情,是太后设的局。”
谢景衍这么说,沈菀就懂他为什么说皇上在火上浇油了。
成王一向是暗中支持谢景殷的,左相入狱,不敢供出成王,毕竟还指着成王继续扶持谢景殷。
可皇上已经在考虑立大皇子为储君,宋皇后和左相肯定会急,只要左相脱身,谢景殷就还有夺嫡的希望。
谢景殷和大皇子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一旦大皇子得势,绝不会轻饶了谢景殷和那些拥护他的人。
成王败寇。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看来望州铁矿和水灾,成王已经彻底失去皇上的心了。
但是——
沈菀道,“可这事是太后做的,这把火烧不到成王身上去。”
谢景衍失笑,“太后拿成王的人算计左相,显然已经知道成王在暗中扶持晋王了,贡品一案,明面上是太后和左相交锋,实则是太后在逼成王和左相决裂,要成王在左相和她之间做选择。”
这把火不是烧不到成王身上去,而是从太后设局那一刻,成王就已经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反倒是皇上,不知道这事是太后设的局,以为是成王和左相勾结,贪墨贡品,被太后误打误撞发现了,难得太后施压,就干脆火上浇油,借左相的案子,把躲在暗处的成王逼出来,让太后出手惩治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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