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4章 知否-墨兰229（二合一）
盛纮捋须不语，一脸沉痛的侧过脸去，示意明兰自己说。要给老太太讨公道，明兰当仁不让，“我家大娘子根本就不知情，还请老夫人与姨妈别总想着将此事推到大娘子头上才是。姨母找人制毒，威胁人下毒，端是要人性命的狠毒之举。人证物证俱全，再无推脱抵赖之理。处置简单的很，三尺白绫，或是一杯鸩酒，拿命抵了就是。”
王老太太吓了一大跳，连声音都有些变形了，“你要取她性命？”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明兰断然道。王老太太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立时半晕过去，王舅母赶紧去掐其人中，王舅父怒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厉害！开口闭口要人性命！便是你姨母死了，你家老太太也不见得能痊愈！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姨母已认了错，何不网开一面？”
明兰不肯放过躲死的盛纮，一边用力拽盛纮的袖子，一边使眼色，大声道:“爹，你倒是说话呀！”
盛纮面露难色，正想侧头躲避明兰催促的眼神，却正好对上墨兰清凌凌的双眼，他一个激灵，只得板起脸:“舅兄此言差矣，你妹子的命是命，难道我母亲的命就不是命了么？照舅兄的说法，只消认错即可，那菜市口何必杀那么多人犯的头？”可他也实不愿和岳母作对，便又道，“岳母身子不适，此事就由舅兄做主罢。我母亲总不能白叫人害了！”
王舅父口才不如盛纮，两句话就叫问住了，王舅母帮丈夫出言，温和道:“何必这般剑拔弩张，到底亲家老太太还没不测不是？”
墨兰点头一笑，同样温言道:“我们盛家亦非蛮狠无理的。倘缴天之幸，老太太活了下来，我爹也不会要姨母抵命。不过太医说了，那白果芽汁很是厉害，就算救回一条命，也难保手脚不瘫麻。若真如此……”她冷笑一声，“就请姨母拿手脚来抵吧！”
王舅母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这盛家的姑娘这么心狠，加上她本来就不诚心替大姑子说情，当下便没了言语。见儿子儿媳都没用，王老太太只能‘悠悠醒转’。
既是求情说软话无用，王老太太准备直接沉下脸来，“姑爷如今出息了，家业愈发兴旺，不把老婆子放在眼里了！好，你是个孝子，非要拿我们王家成全你的好名声，我却不能不顾骨肉之情。我今日问一句，倘若我不依呢？”
盛纮深深看了王家众人一眼，“既不能私了，那就公了罢。”
这两日以来，以及两个女儿的作为还有对他的不信任，终叫他想明白了一些事。其实盛老太太中毒之事，一旦传了开来，于盛康王哪家都是丑闻，不过影响却有大小之分。
墨兰与明兰是出嫁女，受影响最小；盛家是受害者，受影响次之，但因下毒的丫鬟哪怕是别人安插进来的，到底也是盛家下人的缘故，自己免不了一个‘糊涂失察’的罪名，要受些指摘嘲笑；康家大些，但难保康连襟不会断尾求生，一纸休书解决了康姨妈。
而这其中影响最大的，其实是王家。
谋害亲长，是何等重罪，王家大女儿是元凶，乃主谋策划之人，居心恶毒，从此以后王家父子的官声会怎样？说不得，连王老太爷供奉在太庙名臣祠里的牌位都会被撤下。这是又不是没发生过，李家老太爷不就是因儿孙不肖，过世二十年后被撤了牌位么。王舅父夫妇还有两个大女儿，均出嫁名门为妇，一旦此事传开，她们俩在夫家的日子还能好过的了？何况还有众多王氏族人呢，也要看他们愿不愿同意王老太太的决定。
盛纮又看了王舅父夫妻一眼，暗道，到时就算王老太太肯豁出去保大女儿，旁人也未必肯。其实他也想为老太太讨回公道，要是成本能小一些就好了。
事到如今，既不能把事情抹平了，就定要鼓足了底气，不能叫人本就存了让王大娘子顶罪的王老太太反咬一口，不仅看出他原本心思，说他‘不念嫡母恩德不思图报’，还抓住他的心思为‘把柄’，让王大娘子被推出去 ; 所以他不仅要报恩，还得大报。更何况，说到底，错的是王家女又非盛家人，要出血也该王家出血，凭什么叫盛家打落牙齿和血吞？最好快点处置了康姨妈，明兰出了气，王家也默许了，接着三家一齐把事情捂下，之后，天下太平！阿弥陀佛！想明白个中道理后，盛纮也不用两个女儿‘威逼’了，主动配合起来，立时满脸痛苦，带着隐隐愤怒，又有些深切灰心，“我素以诗书传家，家中儿女皆教导德行。没想将至天命之年，出了这等事……”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实是疲乏的很，岳母若实在不能体谅，就报官罢！”
王老太太见盛纮突然下了决心，知道那些招数都没用了，那就拿盛纮最在意的事来威胁，于是她用盛长柏、盛华兰、盛如兰的未来威胁盛纮和王大娘子，说是若盛纮非要报官，那她就会去作证此事乃盛家主母主谋，康姨妈只是为帮妹妹，她是王大娘子的亲母，她的话没人会质疑，到时康姨妈最多是个流放，王大娘子就不一定了，连累盛家子女那是必定的了。
王大娘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呆呆道:“……娘，你为着保住姐姐，竟要我死？”母亲的话让她真的彻底心灰意冷了，同时被母亲的话气得脸色发青，她没想到母亲为了保下姐姐会说出这样的话。原本就知道母亲更疼大姐姐，可心里对母亲的疼爱总还是怀有渴求的，可今日母亲所有的言行举止于一不在表明，母亲真的不疼她，只疼大姐姐！
见盛纮不如方才坚定，王老太太觉得自己抓住了他的软肋，赶紧和盛纮商量，说是她把康姨妈带回去狠狠责罚，以后三家依旧相互扶持。
盛纮原本下了的决心此刻又动摇的十分厉害，那些毕竟都是他的孩子，他不能让他们都被王老太太毁了，便不住眼的去看明兰。明兰气的手指微微发抖，胸中气血翻涌，一股恶心冒上喉头，真想吐在王老太太那张可恶的脸上。
墨兰给明兰抚背，低声安抚道:“别气，为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放心，有我在呢！我还安排了其他事，一会儿你就好好看着就行了。”
明兰看了墨兰含笑看着自己，若有所思。
王老太太顺着盛纮的视线看过去，知道此时关节在明兰身上，便装出一脸慈爱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孝顺，想为祖母要个说法。可你大娘子到底抚育你十几年，你忍心见她被牵连而不得好死？还有你大哥哥大姐姐，骨肉血亲，你执意要将事情闹大，又叫他们如何自处？”
这番话说的半劝求半威胁，明兰心中冷笑不已，她若怕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了，大不了无父无母，无兄无姐，惹的她火起了，一出这门，便拿簪子一下捅死了康姨妈也成！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狠狠讥讽嘲骂这老太婆一顿，就听到墨兰开口了，“王老夫人先莫急，还有人没来呢，您等一小会儿，等人来齐了，您在决定到底该如何吧！”
不光是王老太太对墨兰这话不明所以，其他人也都莫名的看着墨兰，只见墨兰对众人温柔一笑，接着就朝门外高声道:“芙蓉，去请王家叔老太爷与二老夫人过来与王老夫人好好聚一聚，二位长辈也是许多未见大娘子了，也让他们好好陪陪大娘子，想来他们也甚是想念大娘子的。”她意味深长的看着王老太太，幽幽道:“两位老人来了也有好一会儿了，只是碰巧遇上这事，我便擅自做主让两位长辈先在隔间先歇歇脚。这会子也才想起来两位长辈与老夫人与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听的，倒是我糊涂了，一会儿见到两位长辈我可得好好认错才是。对了，两位长辈应该将方才咱们的话都听了去，此时让两位长辈过来正合适，也让他们瞧瞧，瞧瞧王老夫人是如何对待他们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疼了多年的大娘子。”
说完，她又对脸上尽是惊喜之色，急急站起身来的王大娘子笑了笑，“大娘子上回不是还说想念在乡下住着的两位老人家了嘛，墨儿感念大娘子这些年来的慈爱照拂，便自作主张将两位老人家接了来，大娘子莫要怪墨儿呀！”
王大娘子确定叔叔婶婶来了，心如死灰的心瞬间活了过来，她知道给自己做主，给自己当靠山的人来了，心里很是踏实也有了底气，同时也很激动，她很是想念叔叔婶婶，忍不住红了眼眶，抬手抹了抹眼角，激动道:“不怪罪，不怪罪……你也是孝顺，知道我想念叔叔婶婶才将人接了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怪你。”说着，喜极而泣的嗔怪道:“叔叔婶婶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也不同我说，我好去接他们，你看……我这……我……我这就去迎迎……”话都没说完，她就往门口处走去，从头到尾都未曾注意到王老太太阴沉下来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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