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5章 如懿传-高晞月53
贞淑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嘉贵人。
嘉贵人皮笑肉不笑，幽幽反问道:“一个偷盗之人的衣裳为何不可搜？”她朝如懿欠了欠身，好声好气道:“娴妃娘娘，海常在指使奴才偷盗嫔妾宫里的红箩炭是事实，您可不能因为与海常在亲近就包庇她呀！再者娴妃娘娘不是觉得嫔妾冤枉海常在吗？如此您更不该拦着嫔妾搜查了，您这么拦着反而叫人认为是在做贼心虚呢！”说完，厉声道:“贞淑，好好搜一搜，不许她藏匿半分。”
“是。”贞淑笑着欠了欠身，转身朝海兰而去。
“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阿箬惊慌失措地拦着围上来的宫人。见贞淑伸手去扯海兰身上的披风，而海兰凄楚的哭声在落着簌簌细雪的夜里听来格外凄凉。如懿无助地搂着她，感受到身后巨大的拖力要将自己拽开，她挣扎着对贞淑喊道:“贞淑，你不许碰她。”
海兰护着自己的衣襟，拼命挣扎着，无助的哭声悲戚地飘在夜空中，又被绵绵的雪子掩埋了下去。
阿箬急惶起身往前走两步跪下，对高晞月求道:“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奴婢求求您，为我们主儿做主啊！我们主儿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封的妃位，嘉贵人怎么能让奴才这么对我们主儿呢？”
海兰望一眼如懿，伏下身叩头哭泣道:“嘉贵人，都是嫔妾的错。嫔妾认罪，嫔妾不是有心偷盗的。此事与娴妃娘娘无关，您不能如此对娴妃娘娘，您这么做是犯上。”
如懿摇头道:“海兰，你没有做下的事，不许乱认！”
眼见海兰受辱，如懿满心无助，挥开拉扯着她的宫女，走到石阶前跪下，“贵妃娘娘，海常在到底是皇上的嫔妃，您难道就这么放任着嘉贵人羞辱她，尤其是当着奴才们的面。若海常在真被剥了衣衫搜身，嘉贵人就真是要逼死她啊！”
海兰呜呜地哭着，如同一只小小的困兽，做着徒劳而无力的挣扎。她领口的一粒如意扣已被生生拽开，露出生绢色的中衣。
高晞月含了一缕闲适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廊下，如同坐在戏台下看着一出精彩绝伦的戏码。
说实在的，她真的理解不了如懿这人的脑回路，原本的世界里如懿不敢违抗原主这个贵妃，所以没法子救下海兰，她能想明白。可如今面对嘉贵人，一个位份比如懿低得多的嫔妃罢了，如懿完全可以用位份压人直接将海兰带走，可如懿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无助地看着海兰被折辱，还将希望寄托在她这个外人身上，真是让人无言以对呢！
她瞟一眼如懿，淡淡开口道:“嘉贵人，海常在身上藏不了红箩炭，你让人搜身就做得太过了。”
嘉贵人看了眼伏在地上的海兰，嗤笑道:“贵妃娘娘，既然做了贼，就别怕没脸，若是想不开，那横竖也是她自己逼死自己的。”
戏看够了，皇帝想来也快到了，是时候出声了。否则一会皇帝来了，她这个贵妃却坐在这儿看戏也不好看，于是高晞月厉声喝道:“都给本宫住手。”
贞淑扯着海兰衣裳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嘉贵人。
其他奴才也纷纷停下动作，齐齐看着嘉贵人，似乎都在等嘉贵人示下。
高晞月冷笑道:“怎么，本宫的话不管用了？你们都看着嘉贵人做什么，难道她敢违抗本宫的命令？”说着，她目光如冰凌一般射向嘉贵人。
嘉贵人忙垂首道:“嫔妾不敢。”
“不敢？本宫看你敢得很哪！”高晞月冷哼一声，“你连娴妃都敢动，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嘉贵人蹲下行大礼，辩解道:“嫔妾一心想着搜查偷盗之人，怒极之下才冒犯了娴妃娘娘，嫔妾不是故意的，贵妃娘娘明鉴。”
高晞月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本宫明鉴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与皇后是否明鉴，若皇上与皇后问起此事，本宫只会直言禀明。”
见高晞月不再坐视不理，如懿心中的焦急终于得到了抚慰，她挣扎着起身走到海兰身边，将散落在雪地上的披风拾起，再度裹在海兰身上，搂着呜咽低泣的海兰。嘉贵人不甘地看了一眼如懿和海兰，示意贞淑等人退下。
沉默间，外头忽然有击掌声连连传来，有太监的通报声传进:“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如懿一直紧绷的心口一松，无助之中生了一丝欢喜。他来了，她的少年郎终于来了。
嘉贵人眼里闪过慌乱之色，可在听到皇后也来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是皇后让她处理此事的，虽然她做得有些过了，可不论如何，皇后都会偏向她。
高晞月扶着茉心的手缓缓起身，站在廊前静候圣驾。
门口一道身影倏然一闪，皇帝已经疾步进来。
皇后穿了一身烟霞蓝底色的百子缂丝如意袍，虽是夜里歇下了又起来的，鬓发却一丝不乱，疏疏地斜簪着几朵暗红玛瑙圆珠的簪子。虽然急迫，神色却宁静如深水，波澜不惊，连簪子上垂下的珍珠流苏，亦只是随着脚步细巧地晃动，闪烁出莹润的波光。
路过跪坐在雪地里的如懿等人时，皇帝停下脚步看了看，却没说什么，提步朝着高晞月走去。
高晞月领着嘉贵人等人行礼接驾，“臣妾请皇上安，请皇后娘娘安。”
皇帝见了高晞月，忙一把扶住了:“朕听说有奴才不懂事，大晚上的打扰你休息，让你冒着夜风寒雪来咸福宫看她们吵闹，赶紧就过来了。”他握住她的手，焦急道，“怎么样？这儿天寒地冻的，可有冻着？”
皇后沉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嫉色，旋即又带上几分关切的焦虑:“皇上一听人禀报说你在咸福宫，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住，急得什么似的。本来皇上都睡下了，还是赶紧吩咐了起来，和本宫一起过来了。”
皇帝眉眼间都是急切，“好容易身子有了气色，可不能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又病了才是。”
高晞月感动地望了一眼皇帝，又垂下眼眸侧头轻咳几声，才道:“臣妾谢皇上皇后关爱。臣妾原本准备歇下了，谁知有奴才来报，说嘉贵人宫里少了红箩炭，经查询乃海常在指使奴才偷盗。海常在又一直喊冤，不承认此事是她所为，又说是嘉贵人大晚上带了不少人来了咸福宫要找海常在对质，臣妾也是怕嘉贵人与海常在闹起来，影响皇上与娘娘休息，加之臣妾身为贵妃也不能坐视不管，便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还是惊动了皇上与娘娘，倒是臣妾无能了。”说完，她又咳了几声，雪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病态的潮红。
皇帝心疼不已，一迭声道:“来人！快扶了贵妃进去坐下。多拿几个炭盆和手炉来暖着。”话音刚落，立马有奴才迅速行动起来。不多时，原本没有人气的暖阁灯火通明，炭盆暖炉一个接一个的搬进去，屋里也有了温度。
高晞月这才就着茉心的手迈了两步，谁知脚下一个虚浮，差点滑倒。
皇帝伸手揽过她道:“朕陪你进去吧。”
如懿和海兰站在檐下，冷风一阵阵逼上身来，似钢刀一刀一刀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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