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5章 如懿传-高晞月173(三合一)
皇帝露出一丝难过的神色,低声道:“嬷嬷,正如你所言,前朝少了一个桂铎也不打紧,后宫有没有慎贵人也不重要,可朕就怕,就怕此事真的与皇后有关。”
毓瑚怎么会不知此事的为难之处不在于别的,而是可能会牵扯到皇后,不查便是纵容幕后之人谋害皇嗣,如懿便一直不能洗清冤屈,若是查,那到时真牵扯到了皇后,皇帝又该怎么办?所以,她只能劝皇帝再缓缓,想个能两全其美的法子最好。
正沉默间,却听外头敬事房太监徐安请求叩见,毓瑚提醒道:“皇上,是翻牌子的时候了。不过,您若觉得烦心,今日不翻也罢。”皇帝想了想,扬声道:“李玉,让他进来吧。”
徐安捧着绿头牌,跟在李玉身后进来,恭恭敬敬跪下道:“恭请皇上翻牌子。”
皇帝的手指在墨绿色的牌子上如流水滑过,并无丝毫停滞的痕迹,他似是随口询问:“从前娴妃的牌子……”
徐安忙道:“娴妃被贬为了庶人,她的绿头牌早就弃掉了。”
皇帝轻轻“嗯”一声:“那重新做一块绿头牌要多久?”
“那快得很。”徐安听出点味儿,忙赔着笑,抬起头觑着皇帝的神色,眨巴着眼睛道,“皇上的意思,是要重做一块娴妃的绿头牌吗?”
皇帝摇头道:“朕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他的手指停留在“慎贵人”的绿头牌上,轻轻一翻。那牌子轻“嗒”了一声,余韵袅袅,晃得李玉眉头一锁,旋即赔笑道:“皇上有日子没见慎贵人了呢。奴才立刻去请慎贵人准备着。”
皇帝看着外头暗下来的墨色天光,懒懒道:“是啊。这些日子多在舒贵人那里,是该六宫里雨露均沾,多去走走了。”
毓瑚有些不解:“皇上方才让奴婢查当年与娴妃娘娘有关的事,那么慎贵人……”
皇帝淡淡道:“奴才是奴才,慎贵人是慎贵人。”他想了想,“慎贵人的阿玛桂铎治水颇有功绩,今秋的洪水又被他挡住了不少。如果南方的官员都会了治水之道,朕该省下多少心思。至于高斌,如今他进了军机处,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四处去巡查河道了。”
毓瑚笑道:“高大人虽然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四处去巡查,但于治水一事上他也是颇有心得的,这些都是供人参考学习的学问哪!皇上不是一早吩咐了高大大人与慎贵人的阿玛一起将治水之法整理成书吗?今儿一早成书就已经搁在御案上了,想是折子太多,皇上您还没看到呢。”
皇帝眸中微微一亮,旋即微笑道:“朕得空会看的。朕记得四川总督前段时日进贡了两张银狐皮,毛色柔软光滑,是难得的珍品,贵妃体弱怕寒,你待会儿回承乾宫时给贵妃带回去。”
“是。”毓瑚应下。
皇帝又对李玉道:“你去吩咐慎贵人准备接驾吧!”
李玉和毓瑚躬身退下,皇帝从堆积如山的折子底下翻出一本《治水要折》,仔细翻了两页,唇角带起一抹浅笑,无声无息地握在了手里。
这几日皇帝都歇在阿箬宫里,一时间连得宠的舒贵人都冷淡了下去,人人都云慎贵人宠遇深厚,长久不衰,是难得一见的福分。
当然了,不论皇帝晚上召谁侍寝,白日里总会抽出时间去承乾宫一趟,去看看高晞月如何了,再给高晞月腹中的孩子念念书,或者讲一些小故事。所以旁人或许会一连几日,甚至十来日见不到皇帝一面,但高晞月却几乎能日日都见到一次。
京城里一入了冬,雪便开始断断续续的下。有时候夜里下了大雪,第二日又是个艳阳天,那太阳瞧着耀眼,就是没让人觉得有多温暖。
高晞月站在廊下看着双喜领着宫人清扫院子里的积雪,阳光照在白皑皑的雪上,呼了一口热气,转而对茉心道:“海贵人的身子如何了?她中了朱砂之毒,本宫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可有让人赏些东西下去?”
“娘娘放心,这事前两日双喜已经让人去办了。”茉心扶着高晞月,“奴婢听闻前两日在海贵人那儿,玫贵人才提了您一句,就被皇上呵斥了,奴婢怕她怨恨上娘娘您。”
“后宫的女人或怨恨或妒忌我的少了?”高晞月笑了笑,把手里温度不够高的汤婆子递给旁边的星璇,换了一个新的用上,“她们要妒忌也好,还是怨恨也罢,都由着她们去,即便看不惯本宫得宠,她们又能对本宫如何呢?她们越是如此,便越加证明皇上对本宫的看重,以及对本宫的宠爱让她们羡慕却又可望而不可得。这后宫啊,没被人嫉恨过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悲者。”
“本宫不怕她怨,就怕她不怨,”高晞月眯眼看着永和宫的方向,“人有了怨气,才会做傻事,做了傻事的女人,后宫便容不下。”
茉心与星璇听到这话,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不过她们很快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她们发现,积雪中,明黄的帝王仪仗队正缓缓而来。
这瞬间,她们似乎明白了高晞月的话,在这个后宫中,自然是圣宠最为重要,皇上只要真心把高晞月放在心上,那么别的女人怎么算计都没有用,皇帝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子,他若真心想护住一个人,别人想要下手是很难的。至于如懿为什么会被人陷害,从而被贬被幽禁,说来说去还是皇帝未曾真正用心去护着她,若是皇帝真有心护住她,即便迫于前朝压力不得不将她幽禁起来,但也不会让她三番五次的差点被人取了性命,这就是用心与否的区别了。
而高晞月这里,自怀孕起皇帝不仅把自己最信任的毓瑚指派了过来看顾着,什么嬷嬷医女厨子都是精挑细选又筛查过的,将整个承乾宫护得严严实实的。莫说海贵人中朱砂之毒是她自己下的手,哪怕后宫里真有这么一个人在暗中下手谋害龙胎,但想要将手伸进承乾宫来也是很难的。
阿箬一边给练字的皇后研墨,一边赔笑着奉承道:“娘娘的笔法真是愈加行云流水了。”
金玉妍扶着贞淑的手走了进来,盈盈一礼,“请皇后娘娘安。”
阿箬与屋里的奴才纷纷给金玉妍行礼。
皇后笑道:“起来吧!”金玉妍走到书桌前,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皇后娘娘,敬事房递消息出来,说皇上问起娴妃绿头牌的事了。”
皇后写字的手一停,道:“这是什么意思?”
阿箬放下手里的墨条,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可置信道:“难不成,皇上还想放那毒妇出来?那断断不能让她出来。”缓了缓,又问:“会不会是敬事房听岔了?”
皇后眉头微微一蹙,道:“皇上绝不是一个轻言的人。”
阿箬眼里闪过冷光,激动道:“那就不能让她活着出来。”她怕如懿出来,会报复她,或者说如懿出来,她或许就会没命了。
皇后瞥了阿箬一眼,轻斥一句,“你这个人也太急了。”
金玉妍和阿箬从长春宫出来,金玉妍没好气道:“真不知皇上怎会纵容那个毒妇。”
阿箬阴阳怪气道:“嘉嫔娘娘,不会是您厌恶海贵人,一时急起来给她下了朱砂吧!”
金玉妍美目里满是恼怒:“你是疯了吗,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还疑心是你给海贵人下的朱砂呢,平时里欺负海贵人,就你最起劲儿。”
阿箬仗着这些日子皇帝都与自己亲近,气焰也高了三分,立刻便回嘴:“那也比不上嘉嫔娘娘,您连朱砂之毒这样隐秘的事都知晓。”
金玉妍拈着绢子掩口似笑非笑道:“别仗着皇上宠你就敢污蔑本宫,本宫可什么都不知道,慎贵人说这些可有证据?”说着,冷哼一声,“在我面前装什么主儿啊,一个小宫女卖主求荣爬上来的,多金贵似的。”
阿箬自得宠,最恨人说她卖主求荣,当下挺起了丰满的胸脯,扬声道:“嫔妾没有卖主,嫔妾是效忠皇后娘娘,正后宫纲纪。”金玉妍轻笑一笑,慢条斯理道:“你那点心思,那点本事,谁会不知道。”
见金玉妍嘴角挂着的笑里透着似有若无的讥讽,不知怎的,阿箬的气焰低了下去,却还强撑着脸面反刺道,“嫔妾的本事也嘉嫔娘娘教的嘛!”
金玉妍停下脚步,笑盈盈地看着她,云淡风轻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她伸手挑起阿箬的下巴,眼里闪过狠厉,漫声道:“你若是还这般伶牙俐齿的学不乖,当心你阿玛和兄弟的安危。”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阿箬心底瞬间冰凉。她纵有多少心胸,此时也提不起劲来了,忍泪道:“是嫔妾口无遮拦,望嘉嫔娘娘莫要怪罪……”
见阿箬低头示弱,金玉妍眼风微挑,妩媚转眸,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示意阿箬跟上,提醒道:“行了,今儿的事本宫就不同你计较了,但本宫不希望再有下次。眼下最要紧的是乌拉那拉氏,她要出来了,指不定要惹出多少风波呢。旁的不说,就单说这符望阁走水的事儿,皇后娘娘就身涉其中,若是到时乌拉那拉氏把这事儿翻出来,再牵连到皇后娘娘,那可就是咱们办事不利落了。”
阿箬唇角的弧线勾勒出不耐烦的笑,咬牙道:“真是心烦。当初就应该买通侍卫吊死了她主仆俩,做成自杀的模样就是了!问起来只说熬不过被幽禁的苦楚,才自杀的。”
“刚才不是还极力撇清自己吗,怎么这会儿又上赶着出主意了?”金玉妍挑了挑眉。
阿箬细细打量着金玉妍一张娇媚天真的面孔,语意幽幽如鬼魅:“嘉嫔娘娘,别看您咋咋呼呼的,但嫔妾知道您聪明着呢,有时候皇后都要听您的意思呢。嫔妾是您宫里的人,自然不能拖了您的后腿。”
金玉妍幽然一笑,如暗花绽放:“一片忠心,皇后娘娘自然会听取。”说罢,端起一宫主位的高傲姿态,扶了贞淑的手去了。
时日渐过,宫中开始隐隐有谣言传出,说起皇帝又再提起娴妃,恐要把她恕出景祺阁也未可知。
这消息是江与彬带给如懿与惢心主仆的。惢心闻言先是高兴了一阵,冷静下来后,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连你都知道这消息,那她们一定也会知道,到时候又想出新的法子来加害咱们,可怎么办?”
如懿沉沉道:“是啊,咱们确实不能在这儿干等着。”顿了顿,她郑重道:“江与彬,你下次来的时候帮我带一包要紧的东西,这个东西除了你,旁人拿不到。”
江与彬疑惑,“什么东西?”
如懿笑了笑,在他耳便低语几句。
江与彬惊讶一瞬,最后点点头。这一日午后,是难得的晴好天气。海兰将伺候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悄悄拿出藏起来的最后一小包朱砂,大部分倒进内务府新送来的安息香里,搅混均匀,剩下的一点儿又倒进了正在燃烧的香炉里。随后她坐在软榻上,看着手边案几上香炉里袅袅而出飘然在屋里的轻烟,又愧疚地摸了摸隆起的肚子,随即便闭目养神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海兰难受地唤了叶心和泽芝进来,指着香炉道:“这香是谁点的,闻着难受。”
叶心回道:“这个内务府送来的安息香,主儿不喜欢,奴婢立刻撤下。泽芝。”
“是。”泽芝立马上前拿起香炉出去。
海贵人嘱咐道:“这以后送进延禧宫的东西,都要严加查验。”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查查这香。”叶心道。海贵人揉着额头,“头晕得厉害。叶心,去把太医找来。”
叶心焦急道:“奴婢这就去。”
这边海兰所用的安息香中查验出再次被掺入朱砂,那边如懿主仆中毒,性命垂危。
李玉接到消息后,急忙要禀报给皇帝,谁知才走到皇帝寝殿的门外,就被阿箬叫住询问他有什么事,那么着急。
听了李玉要禀报的事,阿箬嗤笑道:“乌拉那拉氏死了也不值什么,至于海贵人,自有太医照顾。皇上龙体要紧,你也犯得上为了这点事来惊扰皇上午睡。”
李玉为难道:“慎贵人,这事……”
话还没说完,便传来皇帝高声传唤,“李玉。”
李玉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门,却见皇帝衣着整齐,正冷着脸站在门后,已然是将方才的话都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阿箬心里一紧,一边在心里祈祷她方才所言皇帝没听到,一边笑着起身行礼,“皇上,您醒了。”
皇帝走出寝殿,立于阿箬身前,冷冷道:“慎贵人,这些日子你不必在朕跟前了。”
阿箬脸色微微一变,装傻道:“皇上恕罪,臣妾不知做错了何事。”
皇帝冷冷一笑,“许多事你一开始就错了,难道是今日才错吗?”
阿箬惶惶道:“臣妾愚昧。”
“景祺阁的事好歹是条人命,海贵人还怀着皇嗣,你竟然这般冷血冷心,毫不在乎。”皇帝面无表情看着她。
阿箬连忙跪下,“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只是怕扰着您歇息。”
皇帝冷冷一喝,“滚。”抬脚就往外走。李玉跟在皇帝身后,问道:“皇上准备先去哪儿?”
“先去景祺阁。”
“皇上,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不论阿箬怎么喊,丝毫不能阻止皇帝头也不回的离开。
高晞月端着一碗核桃花生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喝了半天也只喝下半碗,她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有些不耐的放下碗:“把东西端下去吧。”
立在一边的星璇忙端起碗递给一个小宫女,小心的替高晞月调整了下身后的靠垫,“娘娘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适?”
“没事,”高晞月扶着腰慢慢站起身,随着腹中胎儿越大,她遭的罪越多,有时夜里胎动睡不好,白天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睡,四肢虽没有浮肿,但是偶尔会腿脚抽筋,简直疼得让人想流泪。最近承乾宫的小厨房里炖了不少骨头汤来补,弄得她喝着这些汤汤水水的就觉得想吐,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烦躁。
星璇从程嬷嬷那儿知道女人怀了孩子后容易动怒,便小心扶着高晞月,又找些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娘娘,奴婢听闻海贵人所用的安息香又被人掺了朱砂。”
高晞月温柔地摸了摸快六个月的肚子,嗤笑道:“为了如懿,她对自己的孩子真是狠哪!”
星璇道:“奴婢不明白,那可是她的骨血,她这个做娘怎么下得去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高晞月道:“满宫里,除了如懿她谁都不在乎,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她自己。一个没有自我的,自己把自己当做别人傀儡的人,她什么事做不出来。”
主仆俩正说着话,这个时候,茉心匆匆走进来,有些气喘吁吁道,“娘娘,皇上去景祺阁了。”
高晞月扶着星璇的手坐下,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慢悠悠问道:“说说吧,乌拉那拉氏又怎么了?”
茉心道:“听说是饭菜里被人下了砒霜,乌拉那拉氏与惢心用的不多,所以救回来了。”
高晞月懒洋洋道:“你觉得这事是怎么回事?”
茉心“啊”了一声,旋即正色道:“娘娘的意思是,难道这砒霜还是乌拉那拉氏自己下的?”
“不然呢?”高晞月挑了挑眉,缓缓道:“这件事最后谁得利,那便是谁动的手脚了。因着上次符望阁走水一事,皇上已经怀疑有皇后的手笔,这段时日以来对皇后不冷不热的,这个时候传出了皇上想放乌拉那拉氏出来,若皇后这个时候让人下毒改乌拉那拉氏性命,难道是怕皇上怀疑不到她身上吗?慎贵人倒是想让乌拉那拉氏死在那里边,但是没有皇后的吩咐,她也不敢擅自动手。而嘉嫔又不蠢,更不会再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若是乌拉那拉氏死了就罢了,若是没毒死乌拉那拉氏,反倒会帮了乌拉那拉氏一把,让皇上原本还动摇的心坚定起来,放乌拉那拉氏出来。所以,你觉得除了乌拉那拉氏外,谁还会在这个时候去做这种没有收益的事?”
话音刚落,高晞月忽然看了茉心和星璇一眼,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茉心与星璇顺着高晞月目光看去,隐隐约约见似乎有个人影在靠近,两人旋即明白过来。茉心旋即配合道:“娘娘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奴婢不明白乌拉那拉氏为何要这么做?万一她真被砒霜毒死,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听到屋里传出来谈话里提到如懿,毓瑚的脚步一顿,见四下无人,也没人守在门外,便贴着墙,靠近窗棂细细听了起来。
高晞月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她这么做自然是想借着海贵人中朱砂毒一事出来。你想想,海贵人这个时候中了朱砂毒,是不是能侧面证明她不是当年谋害皇嗣的凶手,而当年的事究竟是谁做的咱们不知道,但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甚至或许不是一个人动的手,而是几个人合谋,如此一来牵扯的人便多了。为了前朝后宫安稳,皇上不一定会继续查下去,乌拉那拉氏自然也知道,若不查下去她想要出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海贵人中朱砂毒虽然能侧面证明她或许不是凶手,但也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她一定不是凶手,万一是她的同谋或者有人利用她当年谋害皇嗣的手法做下的呢?如此,她不一定会被放出来。要想让皇上下定决心放她出来,那么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被人毒害,性命垂危,便可以此来证明当年谋害皇嗣的幕后之人慌了,怕她出来,所以迫不及待的要取她的性命,好让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她做下的,都能到此结束。”星璇道:“所以乌拉那拉氏才会兵行险招,自己给自己下毒,用此来证明她当年的确是被冤枉的。即便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她的清白,但与海贵人被人下朱砂的事结合起来,哪怕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至少也能证明自己的无辜,也让皇上能下决心放她出来。”
“没错。”高晞月点点头。
茉心犹豫道:“可是,可是娘娘您之前不是猜测海贵人之所以会中朱砂毒,或许是海贵人自己下的毒吗?”
高晞月满意地看了茉心一眼,蹙眉道:“那不过是本宫的猜测罢了,没有证据,怎能当真。”说着,她幽幽一叹,“那不仅是皇嗣,还是海贵人自己的孩子呀,她应当不会狠心到自己服毒,只为用自己孩子的命去救乌拉那拉氏吧!若是本宫,本宫宁愿舍了自己的性命,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所以海贵人应当不会这么做。或许只是本宫孕中多思,想多了,你们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要是冤枉了海贵人就不好了。知道了吗?”
星璇和茉心一凛,连连保证,“奴婢绝对不会说出去,娘娘放心就是了。”
自从高晞月有了孩子后,比较偏好酸辣之物,因为怕腹中胎儿上火,小厨房每日都会做一小碗鹅蛋珍珠羹给她食用。今日的鹅蛋珍珠羹才做好,小宫女正要给高晞月送去,毓瑚从程嬷嬷的房里出来正好看到,便将鹅蛋珍珠羹接了过来,给高晞月送去,顺便监督高晞月把鹅蛋羹用完。只因高晞月不喜食鹅蛋,时常不愿食用,茉心她们又拿高晞月没法子,所以她才会监督着。谁知会听到她们主仆的谈话,而且还是如此让她惊骇的内容。
毓瑚思绪纷乱,一时觉得高晞月是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想借她之口说给皇帝听。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高晞月也不可能料事如神到知道她会在此时过来,又能恰好听到,才特意说的这番话。
而且她与高晞月相处的时日不算少,还是颇为了解高晞月的为人,她看似娇纵任性了些,却又将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也不爱参与后宫那些事,整日里不是待在承乾宫里,就是与婉嫔一起说说话或者到御花园走走。
婉嫔那是多低调,多温婉淡然的一个人哪!若说敢晞月只在乎皇帝的宠爱,对其他的事都不感兴趣。而婉嫔从前似乎也是什么都不在意,甚至连皇帝的宠爱都不争,也不在乎。有了四阿哥后,也是一门心思的抚养四阿哥,从不过问也不掺和后宫之事,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同样只也与高晞月走得近些,对其他人都是温和客气却又疏离的态度。
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脾性相投之人才会亲近起来,在某些特性上,高晞月与婉嫔其实是一样的人。所以毓瑚觉得高晞月应该不是个为了陷害如懿,便故意说这番话给她听的人。
其实她觉得高晞月的分析也有些道理,有时候真相往往最是人意想想不到。思及此,毓瑚一时纠结起来,这只是高晞月的猜测,她到底要不要告诉皇帝。
一阵寒风吹来,毓瑚回神,看着手里已经冷了的鹅蛋珍珠羹,转身往小厨房而去。
屋里,茉心轻声道:“娘娘,毓瑚姑姑走了。”
高晞月“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星璇问道:“娘娘,您说她会将这些话告诉皇上吗?”
高晞月动了动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不用在意,不过是本宫正好发现她过来了,顺手而为的一步闲棋罢了。她说与不说对本宫而言都一样。说了无非是海贵人失宠,皇上即便放如懿出来,也会对她一直有疑心,不再如从前那般相信如懿而已。不说,也不过是该如何就如何,咱们既没谋害皇嗣,也没陷害如懿,她是否能出来对本宫也没多大的影响,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茉心和星璇觉得是这个理,齐齐点头,“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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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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