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出门时,时间已经不早。
柳岁岁和潘氏坐马车,陆仲骑马,双门巷距离未央坊有一段距离,一路顺畅地过去,大概需要半个多时辰。
马车一进未央坊,一下子变得拥堵起来。
柳岁岁撩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恰好让她看到了秦家的马车。
她忙吩咐春杳:“去看看,双喜可在马车上?”
春杳一路小跑过去,很快又回来,对柳岁岁道:“秦娘子在呢,她和秦夫人今日也去国公府参宴。”
“太好了。”柳岁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她对潘氏道,“娘,我想去双喜那里。”
潘氏拒绝:“马上就到了,到了在一起玩。”
“哦。”柳岁岁坐不住,又将帘子撩了起来。
左顾右看,又让她看到了大理寺卿宋靳。
宋靳难得没穿官袍,一身蓝灰色锦袍,衬得相貌极其出色,若脸色不板着,应该会更好看一些。
看到他,柳岁岁不由得想起秦双喜跟她说过,宋家规矩太多,还没成亲,宋家老太太就已经派了教养嬷嬷来,只要在家,她就会时刻盯着她,不断挑错,不断啰嗦……
柳岁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好可怕!
她放下帘子,偎进潘氏怀里,想起沈工臣昨日跟她说过,要出来开府另住……
想着想着,不自觉就想远了。
马车停下来时,她还在发愣。
潘氏轻轻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柳岁岁忙坐好身子,撩开车帘朝外看,便看到国公府门前的巷子停满了马车。
香车华盖,国公府的丫鬟仆从穿梭其中,将各家夫人小姐领进府。
柳岁岁跟着潘氏下了马车,浓玉就走了过来。
她笑着向二人行礼,随后道:“我家夫人在紫薇园恭候多时了,陆夫人和娘子快随奴婢来。”
柳岁岁原本就想直接去姑母那儿,本想找个理由呢,这会儿浓玉亲自来接,她便理由也不用找了。
于是赶紧拉着潘氏:“走吧娘,莫要姑母久等。”
潘氏不情不愿:“她一见我就没个好脸色,我去作甚?”
浓玉在一旁忙道:“夫人准备了您最喜欢的茉莉香芽,还备了娘子最喜欢的酥酪,就盼着您们来呢。”
潘氏轻挑眉梢,虽然没应,只是回头看陆仲。
却发现他被一群人紧紧围着,于是便不再管他,跟着浓玉进了国公府。
国公爷沈昶寿宴,宴席备在蓬莱厅。
厅堂极大,四周花园环绕,不远处水榭、荷花池、亭台、楼阁……即便是秋日,也是美不胜收。
宾客全都往那边去,柳岁岁则跟着潘氏去了紫薇园。
沈玉灵早就等在院子门口,一见到她们来了,立马开心地迎上来:“陆夫人,岁岁,你们可来了,我眼巴巴地等了好久,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柳岁岁松开挽着潘氏胳膊的手,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都怪我,今日起晚了,姑母呢?”
“在屋里。”沈玉灵拉着她,“成王妃也在呢。”
成王妃?
柳岁岁不由得想起上次丢金钗之事……
当时成王妃生辰宴,君乐郡主丢了金钗,被沈玉柔捡到诬陷到她身上。
闹得挺大,惊动了大理寺。
搞得成王妃挺没面子……
正想着,人已经走到了屋子门口,浓玉在前面带路,领着潘氏先走进来,柳岁岁跟在她身后,沈玉灵走在后面。
临窗的软榻上,二夫人柳氏和成王妃薛氏正在聊着天,见浓玉领着人进来,柳氏立马站了起来,
潘氏也没看她,径直向成王妃行礼:“臣妇见过王妃。”
成王妃也起了身,她伸手拉着她,两人一起坐下来。
“都是自己人,勿需客气。”薛氏看着潘氏,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上次在我府上,咱俩第一次见,当时事发突然,咱俩也没说上话;今日难得有空,一会儿咱俩做个伴,妙音她是老寿星儿媳,事情也多,估计是顾不上咱们的。”
她对她示好,潘氏自然不会拂了她面子。
便笑着点头:“我虽说回来京城已有数月,但甚少爱出门,原以为今日会落单,若是有王妃在身边,我也自在些。”
“你该多出门子逛逛,这京城里别的不说,这宴请那宴请每日都有,有时候在府上闲得无聊,出门听听她们嚼舌根子,也不失是一种乐趣。”
潘氏用帕子捂了嘴,忍不住乐了。
薛氏也跟着笑,一时之间,这感情一下子就拉近了。
潘氏依旧不怎么理柳氏,柳氏也不主动找她说话,两人别别扭扭,成王妃却觉得好玩。
看两人能冷到什么时候去?
坐了没多久,慎安堂那边来了人。
“四爷让小的来跟二夫人说一声,蓬莱厅那边忙不过来,让您过去帮忙照应。”
其他人来说,柳氏恐怕还不想去。
但一听到是沈工臣派人来说,立马站起身看着潘氏和薛氏:“你们随我一起过去?”
“那便过去吧。”薛氏拉着潘氏站了起来,“今日阳光甚好,天又如此晴暖,出去逛逛也不错。”
“好啊。”
一行人一起出了紫薇园。
柳岁岁和沈玉灵走在最后,沈玉灵跟她咬耳朵:“昨日三叔又领了一个女人进门,三婶闹了好大一通,昨日半夜突然见了红,若非大夫来得及时,肚子里的孩子估计就没了。”
三夫人孟氏已经怀孕五个月,虽然胎稳住了,但孕妇最忌情绪太激动。
她昨夜闹得太厉害,导致流了很多血。
将一屋子人都吓坏了。
老太太守了她大半夜,又骂了三爷沈工晏几句,这才回惠春堂休息。
国公爷沈昶则一脸怒容。
明日便是他六十寿辰,偏今日闹出这动静……
人年纪越大,讲究的东西越多。
他觉得多少有些晦气。
柳岁岁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孟氏这一胎的喜脉还是她先诊出来的,当时孟氏突然晕倒,大夫迟迟不来,一屋子人心急如焚。
她刚跟着秦双喜学了一些医术,见孟氏脸色愈发不好,她硬着头皮下的针。
她救了孟氏,又诊出她的喜脉。
还记得那时孟氏拉着她的手,满眼感激,道谢的话说了一箩筐……
但后来她从大理寺出来再回府上,三房的人看见她犹如看到了瘟疫……人心凉薄,不过如此。
她也没什么好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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