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钟,喜洋洋商城的广场上,丁小陌手里拿着串珠挂坠的车钥匙,足蹬一双刚没脚踝的米色尖头皮鞋,敞开的米色风衣的腰带,随着风和和她一起走路摇曳。
这会儿正是商场开门广场人多时候,丁小陌的出现,引起了频频回眸和羡慕。
她伸手顺一下米色微卷长发,然后把墨镜推上头顶,无视注视礼,或者说习惯了这种注视,眼睛瞟都没瞟,目不斜视,仰头婀娜多姿地踏进了老段数码维修店。
老板正拿着数码相机给一位要退休的女士拍一寸照片。
丁小陌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看着段飞,这个昔日恋人。
他身体前倾拿着相机,声音温和说道:“大姐,不要太严肃,放松点,微笑一点。”
坐在前面的大姐听了,嘴角上扬起一个笑容,他啪啪拍了三张:“大姐好了。您稍等。”
然后转身,看到柜台前的丁小陌,冷淡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段飞,我找你真的有事,你先忙,忙完再说。”丁小陌说完,双手插兜,一副老娘有的是时间等你样子。
段飞不再说话,打开电脑,开始手速老练地给大姐修图。
“大姐,您看还有哪里不满意?”段飞问道。
“嘴角太下垂了,提升一点。这样退休证上好看点。”大姐柜台外面看着说道。
“好,咱弄得漂亮点。不过大姐,现在都是电子版了,没有纸质退休证件了。”段飞笑着说道。
“呵呵,我知道,那也愿意好看点不是?”大姐也笑着说道。
丁小陌站在柜台外边,看着这个拍照大姐这里嘴角下垂,那里眼睛大点,叽叽歪歪个没完。
“大姐,别和照片上劲儿了,有钱有闲去做了皮肤护理或者微调,不就什么都有了嘛——”
丁小陌的声音软糯糯地,飘过来满满当当的讥讽和不屑。
“我也没钱,我也没闲,我拿了照片去办退休,回家还要看孙子,有做护理那会儿,我还去广场蹦跶会儿广场舞呢。”
大姐想说几句难听话,但是丁小陌的气场太压人了,而且说话温柔不带脏字,大姐只是白了她一眼,依旧沉迷于段飞修图中。
“老板,咱这一寸照片能用某音镜头拍照吗?”大姐可能对照片不是太满意,兴趣蛮大地拿出手机,找到抖音作品给段飞看。
“大姐,这都是特效拍照娱乐的,我是男人都能拍成女人,咱退休是正规一寸免冠照。您看看还有哪里觉得不妥,不过我要提醒,证件照不能修得过分。”段飞语气温和微笑说道。
“唉,那好吧。岁月不饶人!多少钱?”大姐说着打开手机扫码。
“一版八张十五块。”段飞说着开始打印照片。
“这么贵?又涨价了?记得原来12块呢。”
“没有,一直是15的。”段飞说着,拿出照片开始切分。
“14块,上次就是在你这里买的电池,我是老顾客。经常照顾你生意嘞!”大姐开始搞价。
“大姐,不搞价的,十五块。”段飞说着把照片装袋,递给大姐。
大姐拿了照片,手指啪啪几下,说声:“付过了,走了。”
柜台里语音消息传来:“十四元整!”
“喂,大姐您……”
段飞话没说完,大姐笑着出门说道:“走了了,下次还照顾你生意。”
段飞可能也习惯了这种,笑着说道:“好吧,那大姐走好。”
“哼,看你这出息,天天和大爷大妈三五块磨牙。”丁小陌伸出纤细手指,看着新作的指甲,很鄙夷地说道。
“我和你什么关系你指手画脚的。你买东西就买,不买走人,我可没空理你。”说完转身拿出一些学校接的订单开始复印。
“段飞,我找你有急事商量,我需要你给我出个主意。”丁小陌压低声音说道。
“我和你,在15年前就没有了关系。你看到我这德行了,一个没有前途,混吃混的小店贩子,帮不了你!”段飞说着手下没停。
“我可能要离婚了!”丁小陌语气沉重说道。
“咋滴,想和我好?我可声明有老婆有家的。”
“你想多了,你把卡号给我,我给你打一笔钱。”丁小陌身子往柜台前倾,声音更低。
“呵呵,你可真行,做了个高科技成了原装嫁了个高配,紧接着就要携款转移。我再告诉你,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再骚扰我做生意,我要翻脸了!”段飞的脸阴沉下来。
“段飞,我存钱是为了我吗?我是为了孩子,我……”
“滚!”段飞猛地起身,他猛地抓住丁小陌的衣领,基本是贴着丁小陌的脸,恶狠狠说道:
“墨墨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我的老婆葛萍,她带墨墨如己出,你再敢上蹿下跳,你小心我杀了你!滚蛋!”
说罢猛地松手往前一推,丁小陌高跟鞋后退几步站稳。
“段飞,当初我们为什么分手?还不是你设计的服装是抄袭别人的?我……”
“你……”
“这个老人机怎么卖?”一个七八十岁左右的老人指着一款黑色金边的老年机问道。
“丁小陌,那个事件恐怕只有你知道我的设计稿为什么流出去成了别人手稿,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再提这件事,我过得很好,也请你不要打扰!”段飞最后的话很低很客气很客气,就像面对他的一个客户。
然后走到老人机柜台前,拿出手机,微笑说道:“大爷,这款老年机五百六十元……”
丁小陌望着段飞,她的眼神若一泓清水,看不出被讥讽的愠怒,也看不出她不被理解的幽怨哀伤。
她仍然那么静静站立,高贵冷艳,美得不可方物!
段飞却像没看到一样,热情客气向老人讲解功能。
“果然是个没出息,拿不到台面的货色!”丁小陌眼睛里一丝不屑划过。
看着段飞和老人啰嗦半天才卖了,价格五百多,能赚一百块就不错了,她越发是看不上这个男人,甚至觉得当初是不是瞎眼了,迷上了他!
“段飞,你对我误解我不计较,你目前混成这样,我知道你有怨气,我……”
“我混成什么样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我跟你什么关系现在?你对我生活指手划脚评头论足?”
“如果就你,哼,就你这开个门店的,和一帮这人废话连篇,我都懒得和你说话,可惜,我当初太天真,和你没办法有了墨墨,这个世界才不得已有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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