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扭过头看着她,心情沉重。
谢元走了过去,蹲下来,握着谢夫人的手,说道:“娘,回去休息吧,我保证等你醒了,我一定在身旁守着你。”
“是啊……回去睡吧。”谢父也劝她。
谢夫人困得迷迷糊糊,脸上还有眼泪。谢元从她的手中抽出帕子,温柔地替她擦了擦眼泪,说:
“娘,我跟你去,守着你睡,好不好?”
谢夫人听闻,随着谢元迷迷糊糊地跟着站了起来,往内室去了。
谢父在一旁看得老怀欣慰,又有些心酸——谢元长大了,知道心疼照顾父母了,这也算是她离家之后的一件好事。
沈留祯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好受,对着谢父说道:“老师,师母怎么会变这么多,我以为……你们有了阿元的消息,会好很多。”
谢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师母身体本来就弱,自从阿元突然离了家,她又一直很自责、后悔,怪自己太严厉,逼走了女儿。再加上担心谢元的安危,心有忧惧,精神损的厉害……希望这一次亲眼见了阿元无事,她能慢慢地好起来吧。”
沈留祯沉默不语。
谢父突然想起了什么,担心地问他:“你为何会突然回来?新帝登基之后,朝中情形对你不利?”
沈留祯乖巧地笑了一下,说道:“老师的消息有些迟了,我出门时,嫡皇孙刚刚带人围杀了太监宗爱,正在争取鲜卑贵族和汉人朝臣们的支持,准备登基为帝,他若是做了皇帝,与我怎么会不利呢?”
谢父听闻,更疑惑了,问:“那你为何在此时回来?”
他恍然了一下,转而看向了内室的方向,问:“你跟阿元商量好了。要一起回来看看的?”
沈留祯笑着说:“这倒没有,我回来时也吓了一跳……”
他眼中的光雪亮的闪了一下,看向内室的方向神色有一瞬间的凝重,但是很快又松了下来,说道:
“老师……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
谢元抓着娘亲的手,等她睡着了才出门来,听丫鬟说,爹和沈留祯两个已经去书房了,她就找了去。
一路上路过家里的庭院,回廊,葡萄树的凉亭,学堂的门口,还有拱桥。
一切都还是小时候熟悉的景色。
谢元自从出了家门,一个人在荒野上求生,又到了军营里头,每天脑子里都绷紧了一根弦,几番出生入死。她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这个家的安全和舒适是多么的不容易。
她不想承认自己想家,因为那代表着软弱和没骨气。
可是每每半夜梦回,看着周围简陋的营帐,感念自己形单影只的时候,家就会带着温馨的回忆,不受控制的出现在脑海里。
谢元到了书房门口的时候,隔着帘子看见里头的一老一少两个人在说话。
沈留祯在说,她爹谢昀在认真的听。比他们父女更像是一对父子。
谢元自小时候起,就没有过这个待遇。因为她是女郎,不需要讨论什么高深的话题,就总是被撇在外头。
她不禁想,若是她是个男儿,是不是此时坐在父亲对面的,就是自己了呢?
谢元看着沈留祯的身影,心中酸气正在翻滚呢。沈留祯像是心有所感似的,正说着话,突然就扭过头来往门外看了一眼,惊喜地喊道:
“阿元,你来了,快进来!”
谢元心中的酸气突然间就没了,对沈留祯的好感又涨了起来。
好吧……虽然她明明知道沈留祯惯会揣摩人心装乖取巧,可是真等他这么贴心这么友好的对自己时,真的很难对他生出厌恶之心……
谢元掀了帘子进去,直接围着案几跪坐在他们中间,问:“爹,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聊得热火朝天的。”
谢父还没有说话,沈留祯端起了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一双眼睛带着明显的笑意,状似不经意地问:
“你先说你怎么突然间回来了。我都有些怀疑,你是跟我商量好的,要一同给老师和师母一个惊喜。”
“哦……我是恰好有闲,所以趁机回来一趟。”谢元问,“你呢?”
沈留祯笑意盈盈地说:“巧了,我也是。”
谢元看着沈留祯的眼睛,抿了抿唇,一双丹凤眼中透着凌厉,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和凝滞。
谢父如何感觉不出来?
现如今他们两个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分别为两个阵营效命。这回来还没有两句呢,就已经开始擦出火花了……
他们还有婚约……如此下去,这个婚约都不知道该如何履行了。
谢父叹了口气,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说:
“……你们如今都回来了,身为父亲,身为老师,我提醒你们一句,你们两个若是在一个朝堂上,还可以互相帮衬。比在两个敌国间互相为敌不知道要好多少。从前是造化弄人,由不得你们思量选择。如今时过境迁,你们也有了选择的权利,不若商量商量,你们到一处吧……无论南北都可以。”
此话一出,谢元和沈留祯同时让开了视线,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等他们两个抬眼,目光再次碰上的时候,又是一阵火花四溅……
“我现在已经升了校尉,从一个普通兵卒,几番出生入死才挣得的威信,不愿意再来一遍。”谢元说,目光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煞费心血在平城铺开了人脉,在危机中堵了命,才得了继位者的信任和倚重,此番成就可遇而不可求,更来不了第二遍。”沈留祯声音温和,娓娓道来。
谢元看着沈留祯,一双丹凤眼威势更甚:
“朝堂危机哪里有战场凶险?!”
“朝堂之上不见刀枪,却有刀光剑影,杀人于无形,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留祯不甘示弱。
“魏国朝廷乃是以胡人为尊,你身为汉人,在朝中自是危机四伏,既是如此,何不改换门庭,到汉人的朝廷来?更易成事!”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如今南朝宋君主资质平平,缕缕行政出错,实非明主之相,我劝你还是早到北朝来的好。”
“呵呵……”谢元冷笑,“北朝被一个太监搅乱朝堂,不到一年,死了一个储君两任皇帝,这就是你所谓的有明主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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