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青无言以对。
现在外头可谓是风云变幻,说不定明日这江山就要听马家的了……何公公不知道有没有应对的后手,也不知他们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如果监察司落入马家的手里,那沈留祯肯定是没好的。
章青被说服了……他眨着眼睛看着沈留祯,此时再也不觉得沈留祯在无理取闹,而是……他的担心非常实在。
可是亦善能这么轻易杀了吗?他做不了主啊……
“这个事情得再次请示何公公,我做不了主。”章青说。
沈留祯抿了抿唇,将脸颊上的小酒窝都抿了出来,似乎非常的无奈。
他看了看左右,此时监察司内部空虚,根本没有多少人了。
如果他能有谢元那般大的本事的话,此时他早就手起刀落,一路杀进地牢里头去,将亦善了结之后,然后直接逃回魏国去。
正好外头正在风起云涌,刀光剑影的。他干的事情,能顺利成章的推到宋国内部的争斗血拼之中,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可惜……他没那个本事,动不了手,只能迂回的动嘴皮子了。
沈留祯想着这些,目光从章青的身上扫了一下,露出了些许的惋惜,说:
“那我就在这里等何公公来……他一定会应允的。”
章青因为沈留祯那样“友好”惋惜的神情,不自觉地脊背一僵,心里头凉飕飕的。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明明沈留祯表现的很天真无害,他还是觉得他很危险。
他越表现的天真无害,他就越觉得他毛骨悚然。
当然,如果他知道沈留祯刚刚才因为不会武艺,而放弃了一个绝好的杀人计划,他的小命也因此侥幸逃过了一劫,更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了。
突然,一个消息送了过来,章青连忙打开查看,顿时心头一凛……
……
……
马国公门前。
“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要如何才能放了我儿!”马国公声嘶力竭地喊道。
谢元眸光一凛,朗声说道: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公道该如何就如何,国法该如何就如何!
你们私下勾连狼子野心,致使城防营一万将士死于内斗之中,却妄想高枕无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说着话音一沉,透着冷酷,说:
“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愿意伏法。所以,我来逼你们愿意……我早已下令,只要京城出现骚乱,城防营就会立时进城。你马上通知禁卫军开城门,否则……我杀了你儿子。”
“你!!!”马国公气梗,伸手戳着谢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马国公正在犹豫,禁卫军的包围圈突然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个全副铠甲的人带着队列走了过来。
谢元透过他们手中摇曳的火光,认出了那人是石季,于是将手又压在了腰间的佩剑上,眯了眯眼睛。
石季走了过来,对着谢元喊道:
“此时到底是谁狼子野心?解元,陛下已经下旨夺了你的兵权,你不听旨意起兵造反,竟然还敢大言不惭……来人!将他给我拿下,杀无赦!”
谢元刚抽出了剑,马国公就先出了声,喊道:
“别动手!我儿马朔还在他们手中,别动手别动手。”
石季说道:
“国公爷好糊涂,如果听他的,让城防营进了城,不光是你儿子,你我连带家族男女老少,死无葬身之地,莫要因小失大!”
马国公听闻,顿时气得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说:
“不是你儿子!不是你的骨肉你当然说舍就舍了!我是国公,我是当今国舅,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动!”
石季没有管他,一双眼睛只是恶狠狠地看着马上的谢元,举着手中的剑高声喊道:
“你们是禁军,是保卫陛下的兵,不是他马家一家的私兵侍卫,听我令,杀了叛贼解元,论功行赏!”
“不许动!!!”马国公一声长长的怒吼,声嘶力竭。
那些禁军校尉们,带着手底下的兵,上前一步,又后退一步,上前一步,又后退一步……前前后后的不知所措。
孙田他们看着对方这般乱象,严阵以待岿然不动,不由地心中嗤笑:
就这种气候……人多又能如何?!
这时候谢元高亢又带着金质的声线响了起来,气定神闲地冲着众人喊话道:
“谢某此行是为了正国法,无罪之人自不必自危犯险与我拼杀。
若你们心中有国,有陛下,现在就退到一旁。若是不退,一律以反贼论处,杀无赦!”
“杀无赦!”
谢元的亲兵齐声附和,兵甲相击,齐刷刷的声音,气势惊人。
马国公看着这一幕,不由地神情复杂。
曾几何时,他手下的兵也曾有过这般的胆量和气魄……
或许是他老了,他远离战场太久了,久得已经丢了自己曾经的辉煌,以至于随随便便就有人不听他的话。
马国公黝黑的脸庞闪过一丝悲戚,对着谢元说道:
“既然你不想伤及无辜,那你我打一场。我年轻时,也是以快枪见长。若是你赢了……就开城门。”
话音刚落,突然一支羽箭从黑暗中擦过,一下子就射中了马匹上昏迷的马朔的背部。
趴在马背上的马朔,身子抽搐了一下就再无声息。
众人惊讶的往箭矢来处看过去,只见石季收回了弓箭,中气十足地又喊了一句:
“诛杀叛贼!论功行赏!”
“石季!!!”
反应过来的马国公悲怆地怒吼一声,抽起了旁边侍卫的刀,就冲着石季扑了过去。
石季早有反意,可是他上头有马国公和沈庆之,即便他做了什么,也不能越过他们两个朝中元老服众。
所以当初城外那场骚乱中,他扮演的就是一个等待马国公和沈庆之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的角色。
上次他没有得逞,被谢元和沈庆之赢了。
这一次谢元和马国公对峙,岂不又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所以当马国公朝着他扑过来的时候,他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反击杀了回去,两人打作一团。
石季已经下定了决心,杀了马国公,再杀了谢元,来日朝堂之上,他大可以说马国公死于谢元发起的兵乱之中,跟他毫无关系。
如此,沈庆之可以以反贼同伙之名被清算,这京城,就是他说了算!
马国公动了,听从马国公的禁军校尉们动了,马家的侍卫们也动了,直接跟石季那一方的人打成了一片。
其余人见此变故,都懵了。
谢元骑在马上,看着包围着他们的人反而自相厮杀了起来,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表情痛苦。
这就是宋国的朝堂……这就是那些英灵,为之失了性命的,他娘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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