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六孤珠云和灵秀顿时都觉得有些无趣,甚至因为得了谢元的怒斥而伤心。
这个时候,两个人倒是出奇的一致,都默不吭声地走了。
只不过步六孤珠云走得时候气哼哼的,灵秀就像是一个霜打了的茄子。
两个人走出了谢元的院门,走着走着,前头的步六孤珠云就停住了脚步,等着灵秀过来。
灵秀看见了珠云那不善的眼神,脚下一顿,有些吓到了。但是她转念一想,如果她出手打她的话,回头让谢元知道了岂不是更好?
于是鼓起了勇气,扬起了下巴,带着挑衅的意味就朝着步六孤珠云走过去了。
步六孤珠云见她这个样子,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神气什么?我以前以为谢将军她是因为你才去救人的,现在看来,她谁都愿意救,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一句话当真是戳到了灵秀内心在意的地方,她顿时恨得咬牙,说道:
“那又怎么样?!亏得我当时还帮你说话……”
她这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步六孤身边的人给打断了,斥责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们女郎这么说话?!”
灵秀看着那个斥责她的婢女,恨得咬着嘴唇,浑身都在发抖,反唇相讥道:
“我是算不得什么东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了?我即便是奴婢,那也是谢将军家的奴婢,你管得着吗?!”
步六孤珠云本来就是因为灵秀刚刚扒着谢元的胳膊,说得那些话,那个表情,让她十分的不爽快,碍于谢元在场。
她没有发作,想了一路,终于在刚刚想到了败她的话,这才站在原地等她,就想怼她两句。
结果,刚刚听灵秀说提醒说帮过她……她又觉得心虚了。
虽然说灵秀是个舞姬,是个贱民。但是当时在那种情况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也就只有灵秀帮过她了。
若是在寻常时候,一个贱民对她好,照顾她,帮她,她都觉得理所应该,可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头,这份帮助就显得尤其的暖她的心。
步六孤珠云心虚了,她制止了旁边还要还嘴的婢女,圆眼睛晃了晃,随即将自己脖子上的珊瑚项链取了下来,一把塞到了灵秀的手里,说道:
“你是帮过我,这是赏你的,咱们两清了!”
说罢也不管灵秀的反应,转身便带着人走了,走得极快,跟逃似的。
灵秀下意识地用双手抱着那串镶金的珊瑚项链,直接愣在了当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项链,越攥越紧,最后直接一把就扔了出去,低声吼道:
“我稀罕你的东西!你有钱了不起?你身份高贵你了不起!”
那串项链像是一条红色的影子,“啪”地一声就落在了回廊旁边的池水里头,溅起了一点水花,便无声地沉了下去。
灵秀看着那下沉的项链,微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想着刚刚它还在步六孤珠云身上,现在就已经沉在水底当废品了,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股解了恨的快意,转身就走了。
……
……
沈留祯从宫里回来了之后,正在跟谢元讲事情的经过,刚刚说完不久,宫中的圣旨也跟着后脚到了府上。
谢元不再耽误工夫,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了男装,收拾了妥当,召集了亲兵,又检视了一遍大家的装备和精神面貌,就带着人,往城外中军去了。
这是她来到魏国以后,第一次到军营,看着军营里头的帐子和校场,她觉得既陌生又亲切。
贺兰蛮真作为西部大营的统帅,自然得亲自出来迎接。
自从上一次两个人擂台比试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贺兰蛮真没有去捞自己的同族,也没有拜访过谢元,好像就当当初擂台之战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这回一见,又是这么一个剑拔弩张的情况。贺兰蛮真咬着牙看着谢元,宽腮的脸颊因为用力,肌肉都显了出来。
谢元依旧像往常一样,保持着一张冷脸,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先开口。
贺兰蛮真用眼神瞅了一眼跟在谢元身后的传旨太监,自知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于是拱手打招呼道:
“谢将军,久违了。”
“我奉旨前来当差,有劳贺兰将军配合一二。”谢元同样拱手,爽利地说,神情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冷淡。
“好说,请吧!”贺兰蛮真一伸手,声音响亮,明显带着不服气和较劲的意思。
谢元也不管他怎么想,带着人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谢元这一行人没有一个胡人,都是汉人。
而作为拱卫京师的四部中军大营之一,将士们都是胡人没有一个汉人。
所以当谢元带着人到校场的这一路上,军营里头的那些人,纷纷对着谢元这一行人头来了注视的目光,这目光里头有警惕,有惊疑,也有排斥。
好似下一秒,只要贺兰蛮真开了口,就会将谢元他们拿下,生吞活剥了似的。
谢元丝毫不怵,她单手压在腰间的剑柄上。谁看她,她就一边走,一边用那双威势惊人的丹凤眼,挨个的一个个扫过去,腰背笔直,从容前行。
到了地方之后,首先便是要集合,号角一声起,整个军营便躁动了起来。
谢元身着束腰长衫,负手而立,站在校场的看台之上,看着远处的人流涌动,没有吭声。贺兰蛮真就站在她的身边,黑着一张脸就这么陪着。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小声地对谢元说道:
“你不要太得意,陛下说了,你只是暂时代管,一支鲜卑人的部队,不可能会交由汉人带领,更别说你还是个女人!没有人会服气,根本打不了胜仗!”
谢元听闻,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了贺兰蛮真,声音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跟你抢。陛下不是说了么,只要西部大营再也没有人违法乱纪,七天之后,这职位就还是你的。所以,还请贺兰将军摒弃前嫌,安抚好属下将士,咱们合作办好差事之后,也好各自归位,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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