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余恒嘉看见谢元带着人刚从包围圈中杀了出来,这下跟他碰在一起,算是又落入另外一个包围圈了,顿时急了,远远的就冲着谢元喊道:
“不是说好了跑吗?!怎么还往回杀?!”
那一刻,他真的希望谢元是因为要等他,才会这么做的,可是他也知道不太可能……
只见谢元抬起了胳膊动作豪迈地划倒了一个人,夹着马腹冲了过来,然后拽着缰绳,座下马匹嘶鸣了一声,抬起前蹄转了个身,踏碎了一片枯草。
她与石余恒嘉汇合,并肩立在了一处。身后跟着的骑兵也都浩浩荡荡的跟了过来。
而前后都是敌人,而且密密麻麻,兵力悬殊,如陷入绝境一般。
经过这些天艰苦严寒的生活,谢元发髻蓬乱满脸的黑灰污垢,再加上杀敌染上的血迹,简直狼狈的让人不忍直视。可是身姿依旧挺拔,英气朗朗,一双丹凤眼亮如星辰。
她瞪了一眼石余恒嘉,朗声说道:
“我不往回杀难道还要等着被他们包围?!你怎么样?歼敌多少?”
石余恒嘉将手里的长枪换了个手,心中突然生起了一股子豁然开朗的豪气,心想:即便是就这么跟谢元一起战死沙场也不错。他与她同生共死,要比沈留祯那厮的关系近多了,也重要多了,于是他坦然地说道:
“总有小一千吧,可惜箭矢全耗费光了,剩下的只有近身肉搏拼人数拼力气了。”
谢元听闻,看了看眼前惨烈的战场,目测了一下双方大致的伤亡,于是说道:
“好,咱们再杀个两进三出就差不多了,往回跑,与留祯汇合!”
石余恒嘉顿时惊了,扭过头看了谢元一眼,见她说得豪迈信心十足,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心说,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啊,咱们自己三千人减员五百左右,对面现在前后合起来,至少还有三千。
别说他们长途跋涉,本来就累得掉了半条命似的不沾光了,肉搏起来怎么能拼得过?
就这还要三进三出?再耽搁一会儿,那柔然王庭要是发现这附近只有他们这几千人,根本就不需要守卫王庭的时候,他们定然会倾巢而出,到时候死得连渣渣都不剩了,往哪儿跑?!
他这厢震惊要掉眼珠子,还来不及说什么呢,谢元便振臂一呼,一马当先又对着他身后追过来的那一千敌军冲了过去。
这一下,随着传令兵的应和和呼喊,所有人马浩浩荡荡地就一起跟了过去,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带起的风都要将他从马背上吹下来了!
石余恒嘉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还是一个小卒子时的感觉,裹挟在同袍士兵之中,万人同声势,同进同退。
打仗,有时候真的带着些玄妙。说不清为什么,周遭人的气势和信心,就能决定一场仗能否顺利。
如果顺利,就会如有神助一般,风吹山倒,每一个人都好似必胜的战神一般。
如果不顺利,所有人都能从彼此的脸上看出失败的迹象和苦难来,然后必然怎么打怎么都不行。
而此时,石余恒嘉虽然理智上觉得他们赢不了,可是当裹挟在众人中时,却明明白白的,从周遭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必定能赢的浩大声势来。
他立时便握紧了长枪,夹紧了马腹跟在了后头,跟在了那个以略显秀气单薄的身子,在敌军中所向披靡的谢元。
那一刻,所有人都是她,她也是所有人的刀,如同一把神兵利器,挥舞向前,鼓舞着进攻着的每一士兵。
长途跋涉的疲惫算什么?
平时那些辛苦异常的训练,给了每一个人超乎常人的体魄和耐力,再加上谢元身先士卒的带领,士气高涨、斗志昂扬,喊杀声震天。
还真的让他们像一股狂风一般,在人海中杀了个三进三出!
……
……
天又黑了,谢元带着剩下的人一路狂奔,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跑。
队伍里头那个蠕蠕人向导,早在开打的时候,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好在他们来时,谢元仔细地记了地形,还有指北盘在,按照原路返回不是什么难事。
马跑不动了,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谢元看了看身后再也没有追兵,这才抬手下令停了下来,让人轻点人数。
石余恒嘉累得早就趴在了马背上,一路上跟个死人似的,耷拉着胳膊拖着长枪,听见了谢元的话,一翻身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往地上四仰八叉的一躺。
跟着他的亲兵以为他怎么了,连忙跑到了跟前查看,都被石余恒嘉挥手挡开了,有气无力地说道:
“都……都休息去,别管我,让我躺一会儿。”
这样那些人才散了开去,离开时,十分尽职尽责地往他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谢元也原地盘腿坐了下来,伸手想抹一抹头上的汗,但是举起手来,发现手都是抖的,她放弃了,直接将手腕放置在了膝盖上,看着远处列队轻点人数的士兵,微微地喘着气。
石余恒嘉扭过了脸,将谢元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轻笑着说:
“我还以为你是铁做的,不会累呢。”
谢元皱着眉说道:
“怎么会不累,我剑都使得出豁口了,回去还得换一把。”
石余恒嘉仰着脸,正好可以看见谢元在他眼睛里头倒着的身影,周围暗下来的天色,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色,可是明明这么阴暗的颜色,谢元在他眼里,好像始终都是暖的。
他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觉得心脏又控制不住的悸动了起来。
他连忙收回了目光,看着深蓝色的天幕沉默了一会儿,心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说:
“你知道吗?我们鲜卑人做的铁器很厉害,比南朝的都要好,回去我送你一把刀,砍多少人都不带卷刃的。”
“不用了,”谢元说,“我使剑使惯了,重量刚刚好能用得上劲儿,又不太费力气,你们的刀有点重,不太适合我。”
石余恒嘉听闻,猛地坐了起来,扭过身子看着她,认真地说:
“剑也行,我找人另外给你打,什么形都无所谓,关键是用什么样的铁,锻造用多大的火候。”
谢元听闻,将目光从远处的人群处收了回来,有些诧异的看着石余恒嘉。
石余恒嘉突然间不找她的茬了,她反倒有些不适应了,还这么执著的,认真的,甚至是温柔的,非要送她东西。
这一刻,谢元突然间就想起了沈留祯对她说过的话。他说,石余恒嘉对她有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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