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对,”被江明月拉上车坐着了,徐老太太突然一拍大腿,硬生生让要开口问情况的江月娥住了嘴,老太太急问江明月:“刚才只看见大郎啊,江岘那小犊子呢?”
江明月一愣,对了,刚才她没看见小弟江岘。
“你们去了这半天,没见着小弟?”江月娥不相信地问。
“不行,我得去找找,”徐老太太又往车下跳,要是江岘这一回被伤得厉害,吃了大亏,那她还是不能放过魏家那小瘪犊子,这就不是磕几个头能完的事了!
江明月跟着自家老太太下车,没等她在车下站稳,就听见了小弟江岘的声音,江二少喊:“奶!”
“你怎么成这样了?这帮丧了良心的小犊子啊!”徐老太太一眼瞧见她的小孙儿,直接失声喊了起来。
江明月看见自家小弟,也是呼吸一哽。
江岘脑袋肿了有平常两个大,鼻孔用布团塞着,眼睛肿成了两道缝,两边嘴角结着血痂,身上的衣衫被血和灰糊得,也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了,这模样看着太惨了。
“你被谁打成这样的?”徐老太太怒火中烧,当下就伸手拉江岘,要为江岘报仇去。
“老太太,打他的那几个人现在还在医馆躺着呢,”旁边有人在这时笑道。
“嗯?”徐老太太抬头看,这才发现江岘的身旁这时还站着一个人呢,见这人还拉着她家岘哥儿的手,老太太便又细瞅了这位一眼,随即便道:“这位公子老身看着眼熟。”
拉着江岘手的这位,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一身靛青绣着暗花的春衬,模样长得如画中人一般,只一双桃花眼就能勾人的心魄,看在徐老太太的眼里,这位不比那位名满天下的涂山王世子差啊!这样的一个郎君,自己见过竟然想不起来是谁,老太太有些疑惑了,当真是她老糊涂,不记事了?
这公子笑着要给徐老太太行礼,可不等他这里躬身行礼,江岘就开口道:“奶,他是越国公府的大老爷啊,你不是跟越国公府的老太君认识?”
徐老太太脸上刚露出来的笑容一僵,她跟越国公府的吴老太君还真认识,不光认识,她跟吴老太君还算是老来结交的姐妹,只可惜她这老姐姐已经过世三年了。至于越国公府的大老爷,看着眼前这画中嫡仙一般的人,徐老太太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越国公府也是宗室,府上的大老爷姓赵,名凌云,字西楼,京师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的祖宗,一众败家子的头头,这么一个混蛋货,竟然长这么一幅模样?老天爷是没开眼,还是造这位的时候,突然就发了失心疯?
“二姐,”江岘这时又喊江明月,说:“这次是西楼哥哥帮了我和我哥。”虽然被打成猪头,但江二少还是很得意的,因为打他的那几位,被他打得更惨!
江明月这时整个人也不太好,她认的这人。前生里,她的尸体被溃兵扔在吴钩山里,不见有黑白无常来收她的魂,她的魂就只能守在尸体旁好些年,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被风吹日晒,最后一点点化做白骨,最后白骨指间都生了花,才总算等到了为自己埋骨的人。
“老太太,”赵凌云这时在跟徐老太太夸江岘,这位笑起来,漂亮的眉眼一弯,笑容由嘴角轻轻泛开,三月里的桃花雨,也就是这么一个意境了,只是这位漂亮人儿说出来的话,就让人摇头了,“岘哥儿不算吃亏,打他的那几个小子都晕在医馆里呢,岘哥儿就是看起来惨些,”赵大老爷话说到这里,特意就压低了声音,跟老太太说:“医馆坐堂的大夫说了,岘哥儿只是皮肉伤,养几天就好了,那几个得养个把月呢。”
老太太说:“这么说来,这还得我家赔钱了?”
“哪能呢?”赵大老爷忙就小声道:“那大夫我认识,我与那大夫说好了,把岘哥儿的伤往重了说。”
把江岘的伤势往重了说,江家不但不用赔钱,还能跟人要医药钱去了,老太太顿时看赵凌云顺眼起来。
“二姐!”就在老太太要夸赵凌云事情办得漂亮的时候,一旁挺着胸脯,斗胜公鸡似的江岘却嗷的叫了一嗓子。
“要死了,”老太太被小孙子叫得唬了一跳,一边骂江岘,一边扭头看江明月,一眼瞧过去,老太太脸色就发了白,惊叫了声:“我的明月儿!”
江明月头疼欲裂,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伸手想扶住车架,好借力站着不让自己倒地,可是断筋裂骨的剧痛从骨缝里透出来,刹时的工夫就袭遍全身。
江二小姐手没摸着车架,人便往地上倒去,眼前的景物彻底漆黑之前,她看见赵凌云慌慌张张地跟在她家老太太身后,往她这里跑,随后江二小姐就再一次的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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