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侯苦口婆心的劝了皇后,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出地泰宫时,他决心以后每隔上几天就让夫人进宫来劝解皇后。
七皇子就住在主殿里,随处可见小皇子存在的痕迹,广平侯问送她出来的宫人,“二公主每天都来地泰宫吗?”
“之前娘娘每日接受后宫请安时,公主是天天来的,后来,就跟后宫一样,三天来一次。”宫人回答说。
“可有单独来过地泰宫?”
宫人摇头,“每次都和大公主一起来,一起走的。”
广平侯听的皱眉,他听夫人说过,娘娘好似和公主有些隔阂,现在看,这哪里是隔阂,根本就不像一对亲母女。
“公主去天清宫的次数呢?你知道吗?”广平侯说,“公主身边的春枝可是江家的家仆,怎么能让娘娘和公主生疏如此呢?”
宫人苦笑两声,她来的晚,这从前的事只听过一耳朵,并不了解其中详情。广平侯说,“你去把她叫来,我在出宫前和她谈谈。”
丽嘉歪坐在榻上,看着柔嘉在绣嫁人的小物,原本想托人问来北疆喜欢的花样,结果来人告诉她,北疆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京城的花样,她也就只能如平常一般做。
指婚到成亲只有大半年,这对备嫁的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礼部和贤妃那早早做了准备,如今只是在大框架里做小修改,但是新嫁娘给驸马给婆家人做女红,却是必要公主来亲做的。
做大的物件肯定是来不及了,柔嘉想,给驸马做一个箭筒,驸马家人女性长辈做抹额,平辈做荷包,还有梦妃那,既是母妃也是亲姑母,要做什么还得想。
丽嘉就天天陪着她,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她这样翻飞布面和针。
“你要是无聊,也拿起绣绷绣两下。”柔嘉说,“可得让父皇给你留出做嫁妆的时间,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能绣出给驸马家的女红。”
“我才不会绣呢。”丽嘉说,“只有大姐姐这样心诚,难道我拿宫人做的送出去,她们还会怀疑不成。”
“就算怀疑,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是君来,他们是臣。”
“话不是这么说的。”柔嘉柔柔的说,“你是想他们和和美美亲亲热热的拿你当家人,还是恭恭敬敬的一辈子都冷清。”
“只要保持恭敬就行了。”丽嘉说,“什么和和美美,亲亲热热的,我才不需要。”
春枝走进来给丽嘉换茶,换果子点心,丽嘉看她一眼就知她有事,“怎么了?”
“侯爷遣人来说,想要见我一面。”春枝说。
“要出宫?”丽嘉问。
“不用,侯爷像是才从地泰宫出来,想在出宫前见我一面,如今在宫道上等着呢。”春枝说。
“那去吧。”丽嘉爽快的说,“我这舅爷难得想到你了,你去见他,我也想知道他会和你说什么?”
“那我就去了。”
“嗯。”丽嘉点头,然后想到什么就强调说,“如果他是要你出宫嫁人,你可千万不能同意,等我出嫁后,你跟我一道出去,就在公主府驸马府挑个人成亲,如果你都不喜欢,就是去找个良人也行,反正嫁人后也要在我身边。”
“公主。”春枝露出好笑的神情,“我都这般年纪了,要嫁人我早就嫁人了,还留在公主身边,就是想着一辈子伺候公主,不嫁人。”
“你什么年纪了?贵妃不也是这个年纪才生的小八嘛,可见是一点都不晚。”丽嘉说,“不过,得等我出嫁后再说。”
“我如今是公主的人,公主要我嫁我就嫁,要我不嫁,我就不嫁。”春枝福身出去。
柔嘉看她,“你既然想她嫁人,为什么不早点成人之美,等你出嫁,又要两年。”
“我可离不得她。”丽嘉说,“再说,离了我,她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等我出嫁后再让她嫁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能护住她。”
春枝走到侯爷跟前福身,侯爷眯着眼看她,方才,他已经在脑海里回想他知道的一切关于她的事,记得她是娘娘的陪嫁丫头,年纪虽小,却是个会说话的,说的娘娘爱听,也能听进去几句。
人也很懂规矩。
“你当初是怎么从娘娘身边去公主身边伺候的?”广平侯问道。
“是娘娘让奴婢去伺候公主的。”春枝低头说。
“娘娘怎么舍得你去伺候公主?”广平侯说,“当时,奶娘已经告老出宫了,你是娘娘身边的第一得意人。”
“陛下在场,娘娘开口说的让奴婢去伺候公主,就这么伺候着到现在。”春枝说。
“本侯听说,娘娘曾经想把你叫回去,但是公主不让。”广平侯说,“既如此,公主一定很听你的话吧。”
“公主是个有主见的。”春枝委婉的说,“除了陛下,公主不听任何人的。”
“你这是在跟本侯耍花腔?”广平侯说,“你要记得,你可是江家的家仆,当初要不是江家,你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江家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一直铭记在心,所以伺候公主,奴婢一直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春枝说。
“那要照你这么说,公主怎么会和娘娘生疏如此,分明你就是不作为。”广平侯说,“难道你想哄得公主只认你,不认亲娘不成?”
“侯爷说的太重,这个罪名奴婢可不敢当。”春枝说,“若不是当初在公主面前替娘娘说话,奴婢也换不到公主身边,公主待奴婢好,奴婢只能更尽心。”
“公主和娘娘已非三日之寒,侯爷想解决此事,恐怕还是要劝娘娘,这么些年来,视公主如无物的可是娘娘。”春枝说完福身走了。
她是公主的婢女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她还在地泰宫,还在侯爷面前卑躬屈膝,公主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要说地泰宫,也真是流连不利,腊月二十,又让人逮着一个宫女和另外一个宫女对食,大冷天的,在外面山洞里就脱了个半光,被人发现再拖到地泰宫,皮肤都冻的青紫,皇后在殿内闻听逮到地泰宫两个宫女就大怒,“如今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到地泰宫头上来了,两个宫女走在路上也碍着别人眼了?”
然后出来一看,满腔怒火瞬间浇熄,那隐秘的姿态,还有许多,许多她看见都脸红的小玩具,大怒大惊之下,竟是生生晕过去了。
皇后都气晕了,那两个宫女自然就含混处理,没让事情进一步扩大,但是这宫里本就藏不住秘密,慢慢也传出去,更有人传荣华宫里,贵妃曾经不屑唾过一句,地泰宫那隐窝,她才不会进去,免得脏了自己的脚。
当然贵妃说没说过这样的话,谁也不敢去求证。皇后这么一晕,就连年都没过好,一直都躺着,连过年大宴都没出来。
自然也错过了初一,陛下公布的七皇子和八皇子的名字,七皇子齐甫初,八皇子齐甫宸。
宸字,北辰天宫,星天之枢,常代以帝王所居。
如今帝王还在位,却给儿子取名为宸,其中期盼之深意,路人皆知。
朝臣中心中翻涌,但此时正是休朝时期,也不能上言什么,出宫后也不想着走亲访友,放心休假,而是关在书房里琢磨,陛下的意思,陛下会怎么说,他是该支持还是反对,支持该做什么,反对又该做什么。
就连荣养在家的前首辅赵宏安,听到八皇子的名字,都在家挥挥洒洒写了一大长篇折子,准备好好劝说陛下,不要因爱废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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