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大树?可一直以来,皇后自认是红颜依靠的大树,所以她终有一天会取代自己?
这样的念头缠上心间,皇后猛地一惊,她不能被太后的话带着走,她最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身边操心所有事的时候,是红颜任劳任怨地守着她。她是弘历心尖上的人,都说纳妾纳色,小妾只要貌美如花只要会哄着男人不就好了,可红颜却心甘情愿地在身为正室的自己身边默默付出,甚至受尽委屈也绝不吭声。
所以,她还是想借此有一天能取代自己?皇后心中又是一惊,她怎么又把心思绕回来了,她怎么能这样冤屈了红颜。
太后似乎是看出儿媳妇心中在动摇,当初她把掏心窝子的话都对皇后说了,她也知道这世上有好人,可当好人有一天变成坏人,且是强大的坏人,难道他们要坐以待毙吗?
养虎为患的悲剧不能在弘历和安颐的身上发生,魏红颜即便现在千般好,又怎知道她将来不会变恶。年羹尧当年不过是匍匐在先帝脚下的奴才,为了扶持先帝登上皇位,何尝不是赌上性命的忠诚,可结果怎么样?
“安颐,额娘不会害你,也不会害魏红颜,她若能一辈子安安心心在你身边,永远忠诚于你,自然是好事。”太后道,“额娘只是希望她不要滋长出野心,你看纯贵妃为何在之前闹出那么多事,那些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你和弘历心中都明白,而她会变了心,不正是因为她膝下有了两个儿子?有了儿子心思不一样,额娘自己深有体会,也都告诉你了是不是?所幸的是,纯贵妃不得宠,嘉妃、愉妃都不得宠,她们在皇帝面前吃不开了,就是生得再多也无济于事。但魏红颜得宠,她更仿佛不单单是得宠那么简单。”
皇后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可她眼中纠结的神情,早已出卖了自己。
“安颐,你不愿防备,额娘不怪你,但你也不要阻拦额娘可好?”皇太后似乎明白无法拉拢儿媳妇与她一道做什么,但希望能说服她只是旁观不插手。毕竟已经发生了一些事,而皇后每一次都没能出手护着红颜,但她和弘历之间必然有默契要为皇帝保护红颜,也就意味着将来皇后不能坐视不理,她需要给皇帝一个交代,那对太后来说,便是碍手碍脚。
皇后心情沉重,压着声音问婆婆:“皇额娘,这是要做什么?”
太后依旧还是那个心思:“不能让她有孩子,她有了孩子,绝不会再对你毫不保留地忠诚,皇帝把小公主抱给她养,不正是对她的子嗣有所期待?”
皇后垂下眼帘,她明白太后要做些什么,但太后其实很聪明,她本来大可不必告诉自己,她悄悄地去做便是了。她看似要让自己身处是非之外,未必不是希望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弘历怒不可遏母子相悖的时候,自己能从中调谐,能为她说几句话。
“安颐,你大大方方地去与弘历说,要为魏红颜调养身体,让太医为她开坐胎药。”皇太后道,“她忙了那么久,身体一定累坏了。”
皇后皱眉:“额娘还是要让儿臣做什么?”
太后摇头道:“你什么也不必做,额娘自会让人安排。”
“可若出了事,皇上岂不是要误会儿臣?”皇后心里咚咚擂鼓,婆婆到底还是要把她拖下水吗?
“弘历会疑你吗,你会傻到大大方方地去害魏红颜吗?”太后心中有底,拉过儿媳妇的手说,“交给额娘吧。”
看着皇太后平素慈善温柔的眼中,露出可怕的杀气,皇后心里颤了又颤。她想到婆婆当日对她掏心掏肺说的话,想到她曾经那样虎视眈眈先皇后的一切,如今想来,能为先帝生下三子一女的年贵妃,没有一个孩子长大成人,年贵妃自己更是早早香消玉殒,难道婆婆不止防着先皇后再有子嗣,为了弘历或是说为了太后自己,连别人和别人的孩子也容不得?
是啊,反正先帝爷不喜欢她,她做什么都不必有负担和愧疚,太后如此忌惮自己之外后宫所有的女人,不正因为她是踏着一条血路走到今天?所有人眼中,那个甘心躲在孝敬宪皇后光芒底下的熹贵妃,实则拥有最强大的野心,所以她才会认定躲在自己光芒下的魏红颜,会有同样的心思。
太后拍了拍儿媳妇的手背道:“安颐,你一心一意照顾永琮,把他抚养长大,让他成为弘历最骄傲的儿子,让爱新觉罗一代一代传下去。我们娘儿俩,就功德圆满了。”
皇后却哆嗦了一下,再问了一遍:“皇额娘,您真的要那样做吗?”
太后笑而不语,仿佛已看透儿媳妇的心思,而皇后也再问不出什么了。
以她富察安颐的个性,若是容不得的事,根本不需要这样一遍遍地问太后,她甚至可以搬出弘历来阻止太后做出如此残忍的事,可她却反复向太后确认,与其说是问太后是否真的要这么做,不如说是在问她自己是否要出手阻拦。而她如此动摇并犹豫不决,亦是明白自己心底,对红颜有了防备。
那天夜里,弘历宿在长春仙馆,皇后终于出了月子,他自然要来陪伴,夫妻俩逗着永琮好不快活。守着孩子,自然容易提起那些事,皇后犹豫了一整天,却在见皇帝抱着小阿哥说:“永琮啊,皇阿玛明日带小姐姐来看你可好?”的那一刻,终于定下了心。
皇后道:“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是关于红颜的。”
弘历怎知婆媳的心思,平常地应着:“红颜怎么了?”
皇后便提起红颜的身体,提起她恩宠不断却毫无所出,更说到小公主养在她膝下,若是红颜再能有所晋封,对小公主的将来也有好处,零零种种列出许多的好,要为红颜请太医调理,让她暂时放下手头的事静心安养。
然而早在红颜随寿祺太妃去瀛台前,她就曾央求皇帝不要让皇后再派太医盯着她,可那时候皇后是真心盼着红颜能有一男半女,到如今皇帝可能还是如此认为,可皇后的用意已经变了。
“朕自然没话说,你这样为她着想,是她的福气。”弘历道,“但红颜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被太医天天盯着,不如你与她去说,就别叫朕给她压力了。”
皇后听着这样的话,却反而更坚定了心,道:“我去说才是真正的尴尬,好像我需要她的时候,就把她放在身边随便差遣,不需要的时候就要找个借口丢开。”
弘历将永琮轻轻放入摇篮,看着娇儿如此可爱,仿佛看到皇室江山未来的希望,想到红颜将来的孩子能辅助永琮共同扛起这江山,一时更有了期待,终于答应:“那就朕来说,好歹这个夏天让她歇一歇。”
皇后松了口气,可心反而更沉重,敷衍地笑着:“指不定来年春天,永琮就要做哥哥了。”
皇帝扶着摇篮笑道:“永琮将来有兄弟扶持,是好事。”
弘历这一抹笑容里的期待,让皇后背过了身子去,她到底是怎么了,皇帝在乎魏红颜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怎么这几年已经放下的心结,又紧紧地缠在她心里了,她有了儿子,怎么反而不满足了?
这件事只等小阿哥的满月喜过去后,皇帝才对红颜提起,红颜乍一听心里难免奇怪,但如今皇后有了小阿哥,她对自己能否有一男半女更有了期待,可是突然这么明着让她回来安养准备生孩子,做得天下人皆知,红颜反而觉得尴尬且心里有负担。
她毫不保留地告诉皇帝自己的想法,说她不仅不喜欢吃药,更不喜欢之后的日子被人指指点点,往后的日子,她会不明白终究是自己期待,还是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这样的心情下,如何能生得出孩子来。
皇帝当然比任何人都心疼红颜,她不愿意做的事从不勉强,但提起红颜的身体,想到凝春堂里她不知道被灌下了什么,同样梗在皇帝心中。
弘历直白地说:“之前皇额娘到底让你吃下了什么,朕心里也不踏实,眨眼就要一年了,你真的不担心吗?不如趁这个机会,好生调养一番,即便不吃药,你也休息休息,皇后有孕以来,实在觉得你比朕还操心劳累。”
两人心平气和地商议了几次,红颜甚至与如茵也说了这件事,如茵怎么能想到那些恶毒的事情,自然支持红颜安养身体。当所有人都支持,而红颜自己也有所期待,她终于答应了皇帝的心意,六月初时,红颜主动向皇后请辞,想暂且放下六宫的事。
太后让儿媳妇向儿子开口,而皇后请丈夫去对红颜说,这件事转了几道手,在红颜面前就单纯地成了皇帝的心意,她怎么会想到往后一层一层有着那么多的心思。
自从去年七月后,红颜的身体一直是何太医在料理,这几天他正好不在园子里,因皇后那里也熬着补身体的药,所以红颜的坐胎药也每日从长春仙馆送来,红颜连着喝了几天,已经心生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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