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子里的人瞬间都傻住了。舒殢殩獍
方氏屁股刚从椅子上抬起来,也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文采菁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瞪圆了眼睛看着屋里头的人,一副很是意外、很是诧异的模样:“夫人?你怎么坐在这里?刚刚那丫鬟明明说……”不待把话说完,她便嘎然收了声,脸上露出了羞恼的表情,转身狠狠抽了那个紧跟上来还试图拦阻她的丫鬟一巴掌,骂道:“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夫人明明就坐在这里,你竟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拿话诓我,是想害我不成?”
这一巴掌打下去,她没手下留情。杀鸡儆猴,不是只有方佩芸才会的。虽然这丫鬟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应该也是个无辜的,可谁让她是方佩芸的人呢,只能对不住了,大不了以后给她些补偿就是了。
那丫鬟白皙的脸上立刻显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来缡。
她捂着脸,委屈的看看文采菁,再看看方氏,试图辩解:“不是的,奴婢没有要害姨娘,是、是……”
张嬷嬷一看不好,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在那丫鬟的另一边脸上添了一巴掌:“给我闭嘴,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差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来人,给我拖出去重重打十板子,赶出侯府。”
文采菁听着,太阳穴噗噗跳了两下。这老刁奴好狠的手段。真要重重打,十板子也是会要人命的胫。
那丫鬟吓的脸色煞白,不住向张嬷嬷磕头求饶:“嬷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嬷嬷饶命……”
张嬷嬷铁青着脸立在那里无动于衷。
那丫鬟心下一凉,知道这次只怕是在劫难逃了,可又实在不甘心,于是转头看向方氏的,膝行过去:“夫人、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些话分明是……”
不待她把话说完,张嬷嬷已上前拉了她往外拖,同时望向方才应声而来的两个粗壮仆妇,命令:“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把这小蹄子给我拖下去。”
那两仆妇立刻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挟了那丫鬟,拉了出去。
文采菁看着,眉头微微一皱,偷偷向站在门边的周嬷嬷使了个眼色。
周嬷嬷心中了然,点点头,又在门边站了片刻,然后就趁人不注意,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文采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方佩芸不把这些人命看在眼里,她却做不到。
“张嬷嬷好威风、好能干啊,”转头看向张嬷嬷,她笑眯眯的说,看着人畜无害,“随便两句话就自个儿把个丫鬟给处置了,都不需要夫人劳神。”说完,转头看看自家刘嬷嬷,煞有介事的教训了一句:“嬷嬷,你该学学才是,别什么事都要问过我才处置。”
刘嬷嬷却是眉头一紧,沉吟片刻,摇摇头说:“姨娘恕罪,奴婢无能,这种事儿,怕是学不来。”
文采菁沉了脸:“就这么点儿事儿还学不来?”
刘嬷嬷正色看着她,义正词严的说:“这种事儿就是学得来也不该学。”
文采菁不明白了,问她:“这话怎么说?”
“做奴婢就该有个奴婢的样子。”刘嬷嬷一本正经说,“该主子处置的事儿,做奴婢的就不该擅自做主,就算明知道主子会做什么样的处置,也该问一声才是。若是被人瞧见了,知道的自然心知肚明,这是主子对奴婢的信任,可若是那些不知道瞧见了呢?主子明明就坐在旁边,却擅做主张,只当奴婢这没把主子放在眼里,而主子也是个柔善可欺的,连自个儿的奴婢都压制不住,他们又怎么会把主子放在的眼里呢。到时候,怕是会吃大亏的呢。”
文采菁听了不住点头:“这话倒是说得挺在理。”说着,迟疑的转头看看张嬷嬷,皱皱眉说:“难不成张嬷嬷也是……”
张嬷嬷听着这主仆的一唱一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面色已很是难看。她又不是傻子,听不出刘嬷嬷那话里头暗指的意思,她跟她家夫人之间的情谊可不是被他们三两句话就能轻易打破的。可她心里依旧不安,有时候再身后的情谊也抵不过众口铄金啊。于是,当文采菁直接大喇喇望向她,泼脏水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辩解了起来:“不是的,我……奴婢绝对没有不把夫人放在眼里。”说着,她眼眶就红了,泪眼婆娑的看着方氏:“夫人,奴婢一直都是一心一意为夫人的……”
“我知道。”方氏不悦的沉了脸,为张嬷嬷这么沉不住气,也为文采菁主仆不怀好意的挑衅。
眉一竖,眼一横,她瞪向文采菁:“这个时候,你跑来做什么?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侯爷宠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还没死呢。”
“夫人你误会了。”文采菁巧笑着施然向她行了礼,说,“妾今个儿来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给夫人请安的。”
“给我请安?”方氏冷笑一声,“你会这么好心跑来给我请安?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吧。”
文采菁哈哈笑了两声,信步走到一旁的椅子旁,自管自坐下了,看着方氏,解释说:“夫人你真的想多了,妾这次来真的是诚心诚意来给夫人请安。夫人您是主母,妾出门这么久才回来,却不过来拜见主母,那其实不是太没规矩了?”
“规矩?你也懂规矩吗?”方氏黑沉着脸,看着她自说自话在旁边坐下,不屑的冷哼一声,训斥起来:“谁让你坐下的?没有我的允许,你竟然也敢在我这地儿坐下。给我滚出去。”
文采菁牢牢坐在那里,一动没动,看着她挑挑眉,不以为然笑笑说:“我就是站着有些累了,夫人不会这么小气吧?连张椅子都舍不得?”说着,也不管她冷若寒冰的视线,依旧淡定自若的坐在那里,吩咐刘嬷嬷帮她倒茶:“嬷嬷,我渴了,帮我倒杯茶来。”
“好……”刘嬷嬷也淡定的很,好像在自己的地方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悠然的倒了茶,送到了她的手边,还不忘嘱咐一句:“小心烫……“嗯……”文采菁甜甜笑着应了一声,小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下茶水,才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再吹两下,再抿一口,如此几次三番,直到喝了五六口,她才将茶杯放下,再看看周围其他人,除了桦哥儿歪着小脑袋好奇的一声不响看着她,方氏和张嬷嬷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她视若无睹,笑眯眯看着方氏,饶有兴致的与她“闲话”起“家常”来:“这几天,夫人睡得可好?”
方氏狠狠瞪着她,紧抿着嘴巴,闭口不答。
没有得到回应,文采菁也不觉的尴尬,继续兴致勃勃的问:“晚上的时候没人来找夫人吧?”
方氏听着眉头一紧,隐隐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味儿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晚上的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找我?”
“没有吗?”文采菁也奇怪的微微蹙了眉,歪着脑袋若有所思了一阵,似是自言自语,可那说话的音量却又让方氏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可她明明说过,晚上会来找夫人的。”
“他?”方氏有些糊涂了,“你说的到底是谁啊?”
“我说的当然是以前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丫鬟青柠啊。”文采菁看着她,依旧笑眯眯的说。
张嬷嬷在一旁听着顺便变了脸色。她已经听明白文采菁说的到底是哪个了。可方氏还是一头雾水,除了自个儿身边的得力丫鬟和府里头其他主子跟前的大丫鬟,她甚少将别个丫鬟看在眼里,更别说记在心里了,反正那些人都有张嬷嬷在帮她留意呢,因此,那日,虽是她亲口命令将青柠打死的,却是一点儿都不记得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
“什么青柠?大晚上的,你的丫鬟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她颇有些不耐烦的说。
文采菁眸光一暗,深邃的墨色眼眸瞪着她,一边抬手指向门外,一边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怎么,夫人不记得了吗?就在半个月前,就在您这大门外,她可是被你命人活活的给打死的呢……”
方氏浑身当即不自觉打了个激灵,这才恍然想起她说的丫鬟是哪个,面上瞬间血色全无。
格格咬着牙,她狠狠瞪着她:“你少在那里给我危言耸听,我看你今天不是来给我请安的,是来给我找不自在的吧。不过一个小丫鬟而已,死都死了,你当我会怕了不成?”嘴上虽这么说,她浑身还是不自觉一阵发寒,于是,在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她又狡辩似的加了一句:“就算她真要找人偿命,也不该来找我。她该去找你才对,当初若不是你私逃出侯府,她也不会死。归根究底,是你害死她的,是你。”
“是啊,归根究底是我的错……”文采菁黯然垂下眼,轻声嘟哝了一句,随后,她的嘴角一撇,勾起一抹怪异的笑来。
“所以,晚上的时候,她不就来找我了嘛。好几天呢……”她笑着看着方氏说,“她还说,会来找夫人你的呢。这几天都没来,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你再等等,过几天,晚上的时候,她说不定就会来了呢。”
方氏已是面无人色,浑身更是止不住的发抖。
“你、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不想再在这里看到你,给我滚。”话说到最后,她竟是抑制不住的尖声惊叫了起来。
这回,文采菁没再跟她对着干,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告辞道:“既然如此,那妾就先回去了,夫人你好好休息,身子最要紧。”说着,转身欲走,可一只脚才刚踏出去,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啊”的恍然大悟叫了一声,又转头看向方氏,“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方氏已是快耐不住了。
文采菁看着她,莞尔一笑说:“哪天晚上,夫人若是见着了青柠,麻烦替我捎句话给她,就说,好几天没见了,怪想她,让她也回来看看我。”
“你给我滚。”方氏终于忍不住,抬手抓起桌上放着的一个茶盅,就狠狠向文采菁砸了过去。
文采菁轻盈的往旁边一跳,躲开了。她看着方氏狰狞的面庞,满意的勾唇一笑。眼见着目的达成,她拾掇好准备走人,无意的一抬眼,正好对上了桦哥儿那双跟谌瀚极为相似的精良有神的眼睛。她意外的怔了一下,不自觉的勾唇,温柔的向那小家伙笑了笑。
面对文采菁友善的笑意,桦哥儿起初也是一愣,随后,条件反射的展颜回了她一眼开心的笑容。
文采菁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了。
偏这一切正好就被方氏逮了个正着。
方氏正在气头上,眼见着自个儿最宝贝的儿子竟然对着自个儿对厌恶的女人微笑,顿时恨得发狂、气得发狂、嫉妒的发狂。
她一把捏了儿子的下巴,使劲往自己勉强拧:“不许看她,不许对她笑,你是我的儿子,怎么能对那个贱人笑。”
文采菁原本都已经鸣鼓收兵,打算打道回府了,一听这一句话,心里头不由一个咯噔,忍不住最后又拿话刺了方氏一句:“夫人快别这么说。说不定那天他会叫我一声母亲呢。现在把关系弄僵了,对他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您说是不是?”
这回不止方氏和张嬷嬷,就是刘嬷嬷也吃惊的圆睁起了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文采菁,心里头同时冒出一抹强烈的不安。这话说的可有些过头了,若是传扬出去,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啊。
“母亲?”方氏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句,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你这个贱人也配?”
文采菁亭亭立在那里,看着她面不改色,神色淡定:“配不配可不是夫人你说了算的……”
方氏阴沉沉看着她,狠狠咬牙:“就算我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文采菁镇定自若的笑着看着她:“我看,夫人已还是保重身体最重要。”说着,最后一福身,道了一声“告辞”,临走,还不忘再气方氏一下,笑眯眯的跟桦哥儿挥了挥手告别。”谁想到,就这一挥手竟然给她带来了意料之外的绝妙好效果。
“母亲?”桦哥儿奇怪的看着她,小小的脑瓜子里头还没想明白,他明明有自己的母亲,怎么有冒出来一个母亲?
文采菁微微一怔,看看懵懂的桦哥儿,再看看气的快要脑充血的方氏,眼珠子咕噜一转,嘴角边又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嗳……”她笑着甜甜应了一声,摆出一副很是无奈的模样,“你看这孩子,还不是呢,怎么就叫上了?”
“你给我滚。”方氏怒声喝着,伸手要掀桌,可惜那桌子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很沉,她又是个体弱的,一手还抱着儿子,没能掀动。
文采菁没再说什么,一扭头带着刘嬷嬷大摇大摆就从方氏那儿走了出去。
走出没多远,她就听到身后响起了哐啷的响动,看样子,没掀动桌子,她把上头的茶壶茶盅散落到地上了,可惜那套上好的青花瓷茶具了,值不少银子的。
想到方氏那张气的都快要扭曲的狰狞脸孔,文采菁只觉心情异常的愉悦,连带着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就在这时,屋子里头忽的传出“啪”的一声皮肉相击的脆响,紧接着就听张嬷嬷惊慌的失声叫了一声“夫人”,还没等人明白过来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就又听里头响起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
文采菁心下一惊,猛然停住脚,转头向后看。可惜走出来已有一段距离,且屋子里头人影攒动,竟是看不真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算看不到,只听那一系列的响动也能明白过来,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文采菁的脸色瞬间变的异常难看。虎毒还不食子呢。方佩芸啊,竟然下得去这个手。
刘嬷嬷在一旁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伸手拦住,然后冲她轻轻摇头:“这事儿我们管不了……”人家那打的可是自个儿的儿子。
文采菁站在原地,又盯着那门口看了片刻,才甩袖转身走人:“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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