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橙睁着双眼，目不转睛，定定地盯着天花板。
他眨巴着双眼，睫毛轻轻地扫过下眼皮的时候，小橙总觉自己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房门打开。
小橙缓缓别过头，一眼看到厉寒霆，他顿时来了精神。
小橙双臂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刚想说话，一股气流顺着喉咙倒涌了上来，他微躬着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状，厉寒霆快步上前。
他扶住小橙的肩膀，手掌在小橙的背后轻轻摩挲着，低声道：“小橙，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直到咳嗽声结束，小橙才终于喘着粗气，望向厉寒霆。
他咬着嘴唇，盯着厉寒霆的侧脸：“我……”
小橙刚想说话，一阵头疼让他不得不闭着眼睛，缓和了许久。
“爸爸，妈咪呢？”小橙轻声问道。
他知道，医学上的问题，十个爸爸也比不上一个妈咪。
可这问题对现在的厉寒霆实在是有些残忍。
厉寒霆索性岔开话题：“这位是医生，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他。”
厉寒霆身后的眼镜医生探出身子，对小橙挥挥手，脸上还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小橙只看了他一眼，便即刻望向厉寒霆：“爸爸，我要找妈咪。”
“小橙。”厉寒霆按住小橙的肩膀，“妈咪刚刚给你做了手术，现在还在休息。你有什么不舒服，先和这个医生说。”
闻言，小橙终于冷静下来。
他双手捂着脑袋，眼神之中多出了几分痛苦之色。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我的脑海里似乎还有另外的东西。我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小橙的话通过传感器同时传到了苏柠蕊这边。
苏柠蕊微蹙秀眉。
她左手轻轻点动着桌面，右手飞速在纸上记着小橙的感受，同时还让医生询问小橙：“除此之外身体上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小橙摇摇头。
苏柠蕊长叹一声：“虽然我们及时进行了手术，可是因为植入器在小橙的大脑中停留了一段时间，必定会有一部分记忆留在了小橙的脑海里。这部分记忆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消失。即便是一直存在，对大脑发育也不会再产生任何影响。不用担心。”
医生一字不差，将苏柠蕊所有的话都转述给了小橙和厉寒霆。
厉寒霆知道这些话都是苏柠蕊的意思，他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安定了。
可小橙却狐疑地盯着医生：“我想见我妈妈，我妈妈是最厉害的医生，她说了我才相信。”
那医生顿时露出尴尬之色，一只手轻轻地推着眼镜，满脸局促。
见状，小橙索性看向厉寒霆：“爸爸，妈咪呢？我要见妈妈。”
“小橙乖，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妈咪在休息吗？”
小橙狐疑地盯着厉寒霆。
这孩子从小就格外敏感。
厉寒霆古怪的态度自然引起了小橙的注意。
他沉默了几秒，立即摇头：“不对。”
说着，小橙已经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干什么去？”厉寒霆拦在小橙面前。
小橙原本就在和脑海里混乱的记忆作战，现在又被厉寒霆阻拦，不让他去见苏柠蕊。
小橙顿时心烦气躁。
他忽然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厉寒霆，高声喊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妈妈？为什么？”
小橙死死地看着厉寒霆，眼底怒色闪烁，恍惚之间似乎变了个人一般。
厉寒霆微探出双手，抓住小橙的手腕：“小橙，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着我，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小橙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厉寒霆，双臂却不断地挣扎，想要甩开厉寒霆：“我知道你是爸爸，可我现在要去见妈妈！松开我！”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门外终于出现了一道倩影。
苏柠蕊站在门口，眼底含泪，定定地凝视着两人。
小橙一眼看到苏柠蕊，顿时露出喜悦之色：“妈咪。”
厉寒霆也松开小橙，回首望向身后。
这片刻的功夫，小橙已经冲到了苏柠蕊身边。
他直接扑进苏柠蕊怀中，微仰起头，眼底带着笑意，定定地望着苏柠蕊，轻声道：“妈咪，爸爸说你在休息。”
苏柠蕊微低着头，一只手环住小橙的肩膀。
她略显无奈地长叹一声，手掌在小橙的肩膀上轻轻拍动两下：“都说了我在睡觉，你还非要闹什么？”
似乎是没想到苏柠蕊会这样冷冰冰的和自己说话，小橙茫然地抬起头，微挑着眉角，眼底带着几分探寻，试探着看向苏柠蕊：“妈咪……”
苏柠蕊定下心神。
她松开小橙，同时慢慢地掰开小橙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手。
苏柠蕊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眼神冷漠地望着小橙，将刚才教给医生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补上一句：“如果出现什么记忆混乱的情况，你及时告诉你爸爸。”
小橙顿时捕捉到了什么。
他瞪大双眸，看着苏柠蕊，声音之中透露着几分小心：“我为什么要告诉爸爸？这些不是应该告诉妈咪吗？”
小橙是苏柠蕊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她对这孩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
见小橙这样看着自己，苏柠蕊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她只有别过头，躲开小橙炙热的眼神，才终于让自己的心镇定下来。
“以后，你就和你爸爸一起过。”
闻言，小橙猛然别过头，惊讶地看向厉寒霆，却发现厉寒霆正以同样惊讶的眼神盯着苏柠。
小橙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微微扬动，扯出一个笑容。
他不死心地探出手，试探着去拉苏柠蕊的衣袖。
苏柠蕊却立即缩回手。
小橙的手停滞在半空。
他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一会儿又惊讶地望向苏柠蕊。
沉吟许久，小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咪，你……你不要小橙了吗？”
虽然小橙的声音很低，可是这句话落在苏柠蕊的耳中却变得格外厚重。
她立即后退几步，刻意和小橙拉开距离：“你跟我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该回到你爸爸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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