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蜀黍虽然搞定了，但现场调研还是一开始就碰了钉子。
所有的“被采访者”对他们都非常警惕，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和他们对话。一个个的将资料紧紧抱在胸前，非常排斥地看着他们。
一部分人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对于一切陌生人都保持着警惕之心。
另一部分人直接就把他们当成了竞争者，以为他们也是想要出国，来这里探听消息的。
整个八十年代，都可以算是兔鹰蜜月期。
老鹰和大毛搞冷战，已经到了最后就要分胜负的关头。鹰酱便想着拉拢兔子，在亚洲制约大毛。所以对我们还算可以，底层技术封锁也有所放松。
随后的二十几年，是赴鹰酱留学或者打工的高峰期。
饶是如此，依旧是“僧多粥少”。
鹰酱大使馆这边，发放的签证是有限的。
多一个竞争对手，就意味着自己通过签证的可能性减少一分。
而且绝大部分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是俯瞰的，每一个排队的人，眼里都透着傲气。
倒也能够理解。
敢到这里来排队的，至少在英语方面过了关。
1980年，英语口语水平足以和鹰酱进行正常交流无障碍，确实是极少数，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也不过分。
而且大多数人家里条件应该不差，至少能够负担得起赴鹰酱的费用。
别的不说，仅仅只是购买跨越太平洋，航程一万多公里的飞机票，就是一笔巨款。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承担得起的。
虽然不排除极少数人是砸锅卖铁，借遍了亲戚朋友才凑齐这笔款子，但大部分家庭条件应该是可以的。
连续碰了几个钉子，徐文心俏脸板了下来。
姑娘家被伤到自尊了。
倒是刘弘毅十分平静。
小场面罢了！
“弘毅，走吧，别问了，都是些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
徐文心气呼呼的，拉着刘弘毅就要离开。
这句话打击面太广，立马就有不少人对他们怒目而视，好几个人还用英语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哈啰，这位小姐，你太狭隘了……”
突然间，一位留着长头发，穿着米色西装，瘦高的排队者，用英语大声说道，满脸傲气。
“你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还说葡萄酸。”
长头发男子傲然说道，狂秀他的英文。
“如果我们是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那请问，你和你的同伴，今天是过来做什么的？”
徐文心眉头一挑，就要反驳。
刘弘毅止住了她，面对长头发男子，微笑着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那么想要去老鹰国的原因是什么呢？”
说的却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好歹总算是有个人愿意和他们“交流”了，这样的机会，刘弘毅自然不会错过。
要是发一通火，骂上几句，然后扬长而去，痛快倒是痛快了，却不免失去了他们骑行近二十公里来到这里的初衷。
长头发男子高高扬起头颅，傲然说道：“民主和自由！”
现场居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长头发男子得到鼓励，更加神采焕发，大声说道：“我向往米粒贱，那是自由的港湾，是民主的灯塔。在一个自由之花遍地开放的伟大国度，连空气都是格外香甜的……”
更加热烈的掌声。
甚至还有不少人用英语为他叫好。
维持秩序的警察和联防队员们一脸懵逼。
他们听不懂这家伙叽哩哇啦在说些啥。
只有在使馆门口站岗的两位战士，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
被挑选到鹰酱大使馆这边来执勤的战士，也是有些英语底子的，虽然谈不上很流畅，但多少能听得懂一些。
同样，他们都是政治极其过硬，立场极其坚定的。
对“假洋鬼子”这样公然为自由米粒贱“歌颂”，心中极度不忿。
只是纪律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刘弘毅突然就笑起来，用很标准的美式英语说道：“这位先生，刚才这段话，在语法方面，你错了三个地方，单词也背错了一个……另外，你学的是英式英语吧？去了米粒贱，这个口音可不怎么受欢迎哦。”
长头发男子突然愣了一下，显然被刘弘毅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他人也有些惊愕。
英语居然还有英式英语和其他式英语的区别吗？
难道所有的外国人，说的不都是同一种英语？
“民主和自由，从来都是相对的。没有哪个国家，有绝对的民主和自由。你之所以对米粒贱如此向往，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他们社会的残酷，以及对黄种人根深蒂固的歧视。”
“如果你将来真的有机会踏上那个国度，你就会慢慢发现，没有哪个国家是天堂。”
刘弘毅的英语极其流畅，没有丝毫磕绊。
“不过我得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想获得签证官的认可，千万不要用这种狂信徒似的语气和他说话。在米粒贱，你刚才所表达的一切，并不代表着政治正确。”
说完这一段，刘弘毅便不再理他，转向其他人说道：“各位，我不是来和你们竞争的，我也不会谋求出国。我其实就是过来做个社会调查，了解一下罢了。”
“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请配合我一下。”
“我的问题很简单，各位想去米粒贱学习先进技术和知识的，举个手好吗？”
有不少人情不自禁地举起了手。
或许纯粹是看在刘弘毅这一口流利的英语口语份上。
归根结底，人类都是“慕强”的。
“很好……”
刘弘毅禁不住点了点头。
人数不少。
“那么，各位纯粹是因为向往所谓的民主自由，也请举个手好吗？”
“放心，我是学生，我不是国家工作人员。”
显然，刘弘毅低估了这些人的胆子，他后边这句解释压根就没有必要，人家敢来这里排队，就不怕你扣帽子。
包括长头发男子在内，更多的人举起了手，其中不少人还示威似的盯住刘弘毅。
不得不说，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会有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要知道，刚刚结束才四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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