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据点虽灭,但大余国境内,丐帮仍旧猖獗,又正是时局动荡之期,几乎无法扼制。
不过总得来言,庆饶城该是会太平些时日。李长笑正欲下山,便忽闻烟气,神识扫过,才知是山脚,燃起了熊熊烈火。
原来有人放火烧了山,火势蔓延而上,熊熊烈火,步步逼近,似爬山猛虎,让人惊惧万分。
李长笑化神之躯,何惧烈火与黑烟,只见他沿着山道而走,一头扎进了火中,任由火势凶猛,也难阻他半分步伐。
只是那刘乞儿,便没这般能力了。他效仿李长笑,缓缓朝火中走去,却被被那高温热量,扑了个满面,脸上烧的灼痛,皮肤脱皮,头发发黄扭曲,被烧去了大半。
大惊之下,连连后退,“师父,师父!我还在这呢!你等等我啊,你不要你徒儿了吗?”
他急切大喊,却不得回应,最后骂道:“我干你他娘的,我干你他娘的!老子给你带了一路,你他娘的这样报答老子是吧?”
他跳脚大骂,全然忘记,如此结果,何不是他自找的呢。
这份落差何其之大,自名不凡,原以为可乘风而起,却困于大火,无处逃。
更让他愤怒的,是白衣的漠视。这一路上的漠视,他自以为是考验,直到此刻,才知那是真的漠视。
不掺杂任何情感的漠视。直到此刻,他才残酷意识到,什么拜师学艺,什么师父徒弟,不过虚妄。
“干你娘,干你娘的,怕老子超过你,弄火杀我是吧,弄火杀我是吧。”刘乞儿在火中大喊。那份怨恨,烧得比火更浓,烧得比火更烈。
只是他不知,他这一路上的小聪明,谩骂诋毁,顽劣秉性,若换一人来,早便嫌聒噪,一剑杀了。死上十次,都是正常。
李长笑是见他,虽性格恶劣,不知恩仇,自私自利,却终究未沾人命,故没动杀念。
除此之外,其命如何,与他无关,故任由烈火燃烧,即便他只手可覆火,却选择独自离去。
本无相欠而已。
况且,并非全无生路,那山顶大殿的密道,尤是能行。刘乞儿是死是活,全看自己罢了。
只是以乞讨为生的他,似乎只会乞讨了,乞讨财富,乞讨粮食,乞讨生路,乞讨救助。全然忘记,别人可以不给。
给了,他便认为是自己该得的,老天爷欠自己的,若对方不施舍,他便破口大骂。
他对李长笑的恨意,归根结底,也是如此,只是这次,他更贪更妄,求的非财非粮,而是那求仙问道的机会,故更狠更怒。
火已烧至山巅。
刘乞儿在火中咆哮,质问白衣,为何不收他为徒。
半山腰处。
李长笑忽停,俯身摸索,在一尸首上,摸出一两银子,他收入腰间囊袋,缓缓走下山道。
……
丐山的燃烧,惹来多人驻足。
那野火汹汹,黑烟染白云,远在十里地,抬首便可见,山脚外数里地,围满路人,皆是自庆饶城而出,到此看热闹者。
有一白衣,自火光中走出,混入人群,回首看去,又继续前行。
回了庆饶城,城中热闹依旧,酒楼饭馆等地,皆是在讨论丐山燃烧一事,在大余国放火烧山,可是大罪,要杀头的。
且百姓归皇帝管,那山山水水,可便归神仙管了,放火烧山,先触怒的可是神仙。
刚刚还下过大雨,这会儿又燃起大火,若不是人为,可说不过去。
李长笑休息一顿,打算去各府讨些钱财。
去到贾府上,那贾家之主欲行跪拜,贾家千金美目含羞,看兮盼兮,失而复得的家宗子嗣,已将事情经过,都与府中人说了。
而且夸大其词,添油加醋,将那白衣描述得,天上有地上无,一手剑法似神似仙,白衣杀人似喝水走路,行侠仗义荡尽奸恶诛尽邪祟。
推崇到了极点,吵着要练剑,要饮酒。
如此大恩自当难忘,便是千百两金银,也难以还报,只是钱财之物,多了便会压身。
李长笑要那千百两有何用之?思前想后,只拿了三两银子,至于那剩下的,还是让贾府,将这些银子,用来行行善事。
贾家家主一拍脑袋,听李长笑的话,便要立几座庙宇,河母庙两座,东神君庙三座,山神,徒弟…皆立几座。
听到这话,便轮到李长笑错愕了,难道善事是立庙宇吗?他告诉贾家家主,一座庙宇都不要立,他指的善事,是对百姓好些。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那勤勤恳恳劳作的百姓,若手头有余足,帮衬一二有何不可?
如此,便算是在报答自己的恩情了。
言毕,李长笑独自离去,独留贾府众人,目送良久。
“唉…”贾家家主轻轻一叹,只道好一个潇洒游世仙。
贾家千金手含胸口,拿着手帕,目光久久没能收回,不知想些什么。
或许在少女心中,如此人,才是心中幻想之伴侣。只是短暂照进现实后,又飘飘然间远去。
徒留遗憾,不如不见。
接下来,李长笑一一造访三家,各取三两银子,余恩用于行善。三家不敢不从,既是还恩,也是惧怕。
做完这些,李长笑整顿衣行,再住上几日,便打算离去了。
下一地,大余国国都,大余城。
少女小真想当帝王,想手掌权力,但此事不易,一国之君或许是凡人,但境内的山水神灵不是。
即便是鲛人族,恐怕也不敢妄动,且凡国之国君,乃是身系万民之身,与国运相绑,命陨国运荡,所涉及之处颇多。
若鲛人族不怕暴露,杀一两个国君,潇洒离去,自不用有所顾虑。只是鲛人潜入扶摇,恰恰极怕暴露。
哪怕身死,也不敢暴露。
既如此……
李长笑行至庆饶城中,一条宽敞大江江边,他左腰挂着两个葫芦,皆装有酒水,有人说他酒量大,有人说他整日泡在酒中,一葫芦都不够,还要两个葫芦。今日,他取下其中一个,将里面的酒饮尽,只余空葫芦。
随后将一信条,塞入葫芦中,拧好盖子,眼眸闪过一抹幽蓝。
他将塞有信条的酒葫芦,丢进那奔涌的江水之中,连水花都未曾溅起,便被卷入了河底,江岸的白衣注视良久,随后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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