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祠堂反省
第二天太医来诊脉的时候,寒江就提了一嘴。
太医拍了拍胸膛:“放心,有我在,这孩子一定能安稳生下来。”
这应该是一句好话,可寒江心里却总有些打鼓,难道是最近府里发生了太多事,所以他有了疑神疑鬼的毛病?
他挠挠头,也没好追问,毕竟只是个下人,主子又不在,说多了怕是会出错,可心里却想着请示一下贺烬,悄悄的另换个太医来看看。
之所以是悄悄的,是为了避免麻烦,既然入了太医院,那肯定对自己的医术是十分自信的,若是好端端的就换了人,怕是要被记恨。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
寒江堆着满脸笑把人送了出去,喊了人守着溪兰苑的门,这才打算去祠堂看一眼,可还不等到跟前,先瞧见翡烟被拖着往外走了,这副样子,倒有些分不清生死。
可去的方向却十分眼熟,是安置犯了错的下人的静室,不少奴仆受了罚都是在那里熬着的,熬过去了就算过了这一劫,过去的错就一笔勾销,还能在这府里继续当差。
要是熬不过去,那就只能得一副薄棺和几两丧葬银子。
但有个前提,进去的人都是认了罪的,这么说起来,翡烟大约是没扛住慈安堂的罚跪,两天一夜,对一个女人来说,的确是很难熬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揪心,贺烬也进祠堂一天一夜了,现在也不见出来。
他叹了口气,眼角忽地闪过一道影子,他立刻看过去,却只瞧见一只黑猫窝在墙头,正懒洋洋的晒太阳。
刚才难道是这家伙?
他赶时间,也没顾得上追究,匆匆走了,等他不见了影子,身后那茂盛的柳树后头才钻出个人来,是薛姨娘,眼下只能称作阿薛了。
她扶着树干,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确认没有人路过,这才抬脚朝着翡烟跑走的方向追去。
曾经溪兰苑那么多人,现在府里只剩了她和孙姨娘以及阮小梨三个人,可阮小梨眼下平步青云,和她们已经不是一回事了,她心里自然是不甘恼怒的。
可她不是孙姨娘,就算有什么主意,也不会自己冒头,毕竟贺烬的脾气,若是真的被抓住把柄,那可不是能轻易了结的。
所以孙姨娘对她来说,就是一把十分好用的刀,可现在这把刀不见了,说是死了,还是死在了翡烟手里,她自然是不信的,而且凭她在侯府呆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孙姨娘的死必定有大蹊跷。
而最有可能知道原因的,就是翡烟。
这就是她在府里气氛如此紧张的时候,还要冒险跟过去的原因,她必须要为自己打算,孙姨娘和她是一样的出身,若是对方出事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她必须要明白孙姨娘的死因。
她偷偷跟了上去,却刚出了花园就看见云水从角落里钻出来,身上沾满了血,瞧着十分吓人。
薛姨娘本就胆战心惊,冷不丁又撞上这样的场景,一时间只觉心脏怦怦狂跳,像是要从嘴里蹦出来一样,她连忙抬手捂住了嘴,等云水不见了影子,这才循着他来的方向往远处看。
那里是一座假山,瞧着并不起眼,也没有门或者洞……云水是从那里出来的?一身血又是怎么回事?
她想不明白,现在却也没心思理会,眼见周遭没人,连忙抬脚跑了。
虽然府里比以往冷清,可这后花园却时常有人路过,阿薛走了没多久,孙嬷嬷就提着食盒出现了,眉头拧着,神情看着很愁苦。
“一个两个的,脾气倔得跟牛似的。”
她一边叹气,一边加快脚步往前,看方向,是要往祠堂方向去的。
再往前走了几十丈,威严肃穆的贺家祠堂果然出现在眼前,却并不是空空荡荡的,有人站在外头等着,大约是在和里头的人说话,可等她走近的时候,却一丝声响都没。
反倒是等着的人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过来,朝她行了个晚辈礼:“孙嬷嬷来了?”
是先她一步来的寒江。孙嬷嬷点点头:“是公事上有要紧的?”
寒江摇了摇头:“这倒不是,皇上疼惜侯爷,让他在府里多修养些日子才准去上朝,眼下咱们手里并没有什么要紧差事。”
最紧迫的,大约就是撬开冯不印的嘴了。
只是这点就不必和孙嬷嬷提起了。
孙嬷嬷闻言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既然来了,就劝劝侯爷,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又是青年才俊,人品样貌都没得挑,便是娶一院子的官家小姐做良妾也是使得的,何必这么犟?”
这差事寒江不敢接,且不说他因着彩雀,私心里是偏向阮小梨的,单单只是他是贺烬的奴才这一条,不说给自家主子分忧,也绝没有添堵的道理。
他笑得无奈:“嬷嬷太瞧得起奴才了,从来只有奴才听主子话的道理,哪有教主子做事的?”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倒让孙嬷嬷有些刮目相看,虽然这话里颇有些指责她倚老卖老,不顾规矩的嫌疑,可说到底各为其主,他站在贺烬那一边,是理所当然的。
她本也只是随口扯了句话,对他并没有抱多少希望,闻言也就点点头:“那你便做好自己的差事,少让侯爷分心吧。”
寒江谦卑的应了一声,孙嬷嬷没再理会他,推门进了祠堂。
祠堂里常年不见阳光,门窗都厚实的很,哪怕外头已经十分暖和了,可这门一开,仍旧有一股阴风扑面吹过来,冷的孙嬷嬷浑身一抖。
“这么冷,可怎么受得了……”
她没子嗣,一直是将贺烬当成孩子看的,疼爱她的心思,并不比长公主差多少,一看祠堂这副样子,顿时心疼。
可当事人却毫无反应,仍旧木头似的跪在灵位前面。
孙嬷嬷连忙从食盒里盛出热汤来:“快喝一口,暖暖身子。”
她端着碗就往贺烬嘴边递,却被对方一扭头躲开了。
“嬷嬷来这里,不是母亲的意思吧?”
孙嬷嬷把碗塞进他手里:“殿下自然也是担心的,只是……你要理解她的不得已。”
贺烬垂眼看着手里的汤,半晌没吭声。
孙嬷嬷按捺不住开了口:“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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