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朱家三姐妹
“噗嗤！我这幺妹是个不会说话的。郡主莫要见怪。”出来说话之人是朱家大小姐，朱似玉。
朱家庶出的小姐，是西翥城主府府主朱连最宠爱的妾生的，虽然其生母只是个歌姬，但朱似玉从小也是被正经宠爱过，因此说话倒也不似别家庶女那样胆怯。
“小妹她就是在家里被宠坏了，没有什么坏心思，清欢妹妹不要同她计较。”等朱似玉都说完了，一个红着脸，弱柳扶风的姑娘也赶紧找补了一句。
这姑娘叫朱如宝，朱连的第一个孩子，从名字也能看出，这才是朱家捧在手心里的。想着上辈子朱家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糟心事儿，清欢兴致缺缺：“无碍，朱三小姐真性情，同她名字一般，怪可爱的。清欢瞧了，心里只会喜欢。王爷和王妃还在等着，清欢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再去理会朱家三姐妹，转身招呼一直跟在身后的楚清淮一声便想离开。
前进的步伐又被拦住，朱如宝娇娇怯怯往楚清淮跟前行礼：“方才只顾着为妹妹心急，怕她那炮仗脾气同郡主动起手来吃亏。竟是忘了给世子问安，实在不该。世子莫要见怪，如宝见过世子，世子金安。”
楚清淮面色一冷，“清欢不会动手。”
“啊？竟是我又失言了么？我这也是关心则乱，世子……”她眼眶含着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被楚清淮欺负了一般。
“整个西翥都知道敬恩郡主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能给人下毒，是个心思歹毒的，大姐也是担心。”朱似玉赶紧帮腔。楚清淮眼眸一转，侧头去看清欢。
只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已经粘了个朱可爱，正在那里说话，丝毫没注意到他这边的事情。
楚清淮瞬间没了说话的兴致，只是冷漠的看了朱似玉一眼：“滚。下次再说清欢坏话，掌嘴。”
朱似玉被吓了一跳，差点软了脚，朱如宝扶住她，也有些害怕的离开。
楚清淮见碍眼的人没了，嘴角微微扬起，往清欢身边靠近了两步，去听她同朱可爱说什么。
“哇！清欢你真的觉着我可爱？真的打心底里喜欢我啊？”朱可爱有点难为情的涨红着脸问。
清欢点了点头。
朱可爱又紧接着问了句：“真的啊？那你快说说，说说我哪里可爱，说说你喜欢我什么吧！”她叉着腰，下巴微微扬起，眼睛却盯着清欢一瞬不瞬，有些紧张和期待。
“你长的可爱，大眼睛水汪汪的，漂亮极了。你性子也真的直爽，我喜欢。”清欢歪着脑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的真诚。
朱可爱一蹦三丈高，咧着嘴：“难得有你这么有眼光的贵女，那我就勉强准许你喜欢本姑娘好了。虽然你长的太瘦了，但本姑娘不会嫌弃你的。”
“往后你就是我的手帕交了，要是宝郡王府的饭菜你吃着不合口，我就从城主府多给你带些东西去。我们城主府的红烧猪蹄……”
“三妹，母亲还等着我们去瞧梅花，你快些。”已经走远的朱似玉不耐烦走回来喊人。
要不是朱如宝说怕朱可爱惹恼了清欢，怕这个小祖宗被清欢动手揍，她们回去要吃如今嫡母戚氏的瓜落，她是真不想管她死活。朱可爱眼睛亮晶晶，目光灼灼的看着清欢：“清欢，我记住你了！这几日山花节怕是不大能碰上，等结束了，我就去王府找你玩啊。”
看着自说自话的朱可爱，清欢第一次，有一点无可奈何。
“你记住了啊，我会去找你玩，你以后就是我的手帕交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儿。记住了哦！”朱可爱有点不舍，一步三回头嘱咐。
朱可爱这张嘴为自己惹了挺多仇，西翥城里别的贵女都怕她，要不就是都喜欢和朱如宝朱似玉玩。
唯独一个楚清欢，竟然说她可爱，喜欢她。朱可爱觉着自己激动到手心冒汗，心脏乱跳。
又忍不住回头瞧了她一眼。
清欢冲朱可爱摇摇手，又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朱可爱做个盟友，挺好的，反正朱可爱以后也是要和苏媚晴对上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朋友越多越好。
倒是那个朱如宝……清欢敛了敛眸，伸手扯着楚清淮衣袖不说话。
“怎么了？”他微微垂头，附耳往她脸边凑。
“哎呀，是世子呀。真巧，在这里遇上了。”又有少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一群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位就是敬恩郡主吧？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美艳动人。”少女把目光在楚清欢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楚清淮身上：“怎么，小世子有了别的姐姐，就把我这个姐姐丢在脑后了么？”
“当初你娘亲可是要给我们定娃娃亲的哟！你不会也忘了吧？”
少女说话时，目光坦荡的打量着清欢，自然，也瞧见了脸色巨变的楚清淮。
“你休要胡说，你自己嫁不出去，别想赖上我。”楚清淮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转头面向清欢，立马柔和了下来：“林晚晚，我娘亲手帕交的女儿，皇家书院林院长之女。”
林晚晚捂嘴呵呵笑了一声，“我母亲过几日要在西翥的林府中办个赏梅宴，你记得带上郡主来。咱们两家那么熟，帖子我就不下了。”
说完，不等楚清淮再反应，带着身后的一群少男少女远去。
“晚晚姐姐，朱宝儿说的是真的么？宝郡王真想和陈婉那个闺女亲上亲？要让她做世子的世子妇？”
“估摸着是真的。”
“那敬恩郡主一看就不是个好的，长了张狐媚子的脸。晚晚姐从小就同世子亲，她一个半道来的……”“慎言。”林晚晚摸了摸下巴，她方才仔细瞧了那楚清欢几眼，那个姑娘反而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自己，看的她心里发毛。
她的眼神明亮又火热，就像自己是一块美味的肉，而楚清欢是个饿狼。
她觉着楚清欢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林晚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会嫁不出去的，她力压众人，最后可是成了太子妃的呢。”清欢瞅着林晚晚的背影，呵呵直笑。
楚清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林家的赏梅宴，清欢想不想去瞧瞧？”
“自是想去的。”清欢眼眸弯弯，兴致高昂。
*
等茼蒿带着李浩母子二人找到清欢的时候，整个西翥贵女圈子里几乎都知道了清欢是宝郡王定下的儿媳妇这件事。
“哼！过几日就是林家赏梅宴，到时候只管等着看她的好戏就是，哪里来的野鸡，竟也妄想世子，不自量力。”
娇俏的姑娘绞着手帕，满脸不愤。见有人过来，又立刻恢复成一派害羞，娇怯的样子。
“长姐，方才我听见朱可爱同母亲说是等山花节结束就去宝郡王府，我们……”
“我们两个也是城主府的姑娘，自然是去得的。”朱如宝握了握拳，迄今为止还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另一边的清欢也如愿以偿得到了她想要的，她很快就和李浩母子定下了契书。
将契书交给茼蒿，清欢看着李浩母亲，笑呵呵到：“往后李家屯要少一位豆腐西施了。”
李母有些不大好意思，质朴的红着脸道：“能入郡主的眼，是我们浩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清欢哈哈一笑：“那往后，欢喜宅里的各位，就要劳烦婶子上些心了。”
“欢喜宅”就是清欢让晏家兄妹买的宅子，她的一大家子都在那里呢！虽然买了些丫鬟小厮，但到底还是缺了个管家的女人。
晏喜儿对做生意之外的任何事都不大感兴趣，更别说照顾一大家子男人了，所以清欢让李浩的母亲去暂时当个女主人。
“你们母子回去收拾收拾，且拿着我的手信去吧。正好，你们大家能热热闹闹过个年。”
清欢突然有些想念大家了。
“我们如今的分别，是为了将来的相聚。”楚清淮摸摸她的发顶，语气认真。
清欢忍不住笑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其实她身上的人气儿也越来越足了。
*自从在福淮山山花节回来，朱可爱真如她所说那般，天天往王府东院跑。
恨不得直接搬来同清欢住，清欢也好奇，自己到底是哪里入了这个小炮仗的眼。
这几日她日日来，茼蒿春笋都习惯了，自觉主动麻利的，在她进到屋里时，退出去准备茶水点心。
朱可爱喜欢茼蒿做的点心，忙不迭追着她就去小厨房，瞧来是想吃口刚出锅的。清欢笑骂一句：“馋猫。”
惹得朱可爱拧了她的腮一把，“那两个女人非要跟着来，烦死啦。你爱应付应付，不爱应付就晾着他们。”
清欢也听见了外边茼蒿的问好声，原是今日里，朱如宝和朱似玉又跟着来了。
那两人在朱可爱第一次上门时随着来过一回，那日正巧宝郡王提溜小鸡仔似的，把阿淮往她院里丢。
清欢抿着唇，摇了摇脑袋，拿出画笔描绘窗外的风景，照着前些日子来瞧，也到了时候，楚清淮要被宝郡王赶到她院里来了。
拓跋漫漫也必然是会她赖在她屋里的。
今日，楚清淮没来，拓跋漫漫竟不知道为什么，朱可爱她们都到了，她还没往这里凑。
清欢低头作画，余光盯着已经掀了帘子进来的朱如宝，没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过失望的神色。
“清欢妹妹，我听外面有人说，怕是林家此次设宴是冲着世子去的。我知道西翥的不少贵女，都，都想成为世子妇。”
朱如宝急切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就直奔主题，她今日就是来试探的，虽然没能见到楚清淮，但这样反而方便了她行事。
说完，又觉着自己面皮薄，红着一张脸低下了头。
“哦？有人想嫁？咯咯咯……阿淮是不会娶的。要是不趁早歇了心思，难免会生出龌龊。”
清欢淡淡呼出口浊气，搓了搓手指头。冬日里作画，就是容易手僵。
对于刚刚发了个芽就被人盯上的楚清淮，除了感叹一句贵女们恨嫁，她倒是没什么别的心思。
按照楚清淮如今这性子，再美的美人摆在他面前，恐怕都不会多看一眼，有可能还会让人揍一顿扔出去。
他还小，毛都没长齐呢，能有什么旖旎心思？
且这朱如宝的心思她又岂会看不透，该提醒的提醒了去，往后事情如何发展，那就怪不得她了。
“郡主，天家是懂得报恩的人，可这恩也该有个尽头吧。这恩可没让你有能左右世子婚事的权利。”
“世子喜欢谁就娶谁，全凭他高兴，与你有何干系？你父亲的恩泽又不在世子头上，做人可不兴这么霸道不讲理。”
朱似玉听不下去，刚踏进屋门就讥讽出声。
她知道凭自己的身份成不了世子妇，但楚清欢这话什么意思？仗着宝郡王和世子待她不同，她就能这般作践别人么？
朱连同她们讲的是清欢生父陆浩当年对圣上有恩，所以楚清欢才进的王府养着。可恩情这种东西，左右都那样，渐渐地也就被人忘了。
哪里还有挟恩求报，挟恩求娶的事，且这挟恩的对象还不是皇帝，而是他的侄子。
楚清欢难道不要脸皮的么？
清欢眼睛一眯，顿时笑开了，看不出生气还是高兴。她放下手里的画，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道:“按理说，世子娶不娶，娶谁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可偏偏总有人把我是未来世子妇这事传的人尽皆知，这一来二去可不就与我有关了么？”
“所以说，只要有我在，阿淮就不会娶了别人去。至于娇妾美妾，世子是什么身份！怎么也轮不到你朱似玉来做。”
清欢毫不留情，劈头盖脸就给朱似玉来了一顿。
反正她名声被陈婉传的差不多都坏了，也就没什么所谓了，名声算什么呢？哪有自己痛快来的重要。
朱似玉气得砸了手里的茶杯，转身就走。
“以后这小小的东院，可不欢迎你这位朱家二小姐。”清欢笑的灿烂，解决了一个碍眼的。
“清欢妹妹，你别生气。二妹她，她没有旁的意思。”朱如宝仿佛害怕极了，一哆嗦，红着眼眶，在一旁快哭了出来，她从来没见过这般尖酸刻薄的贵女。
到底是有些不甘心，握紧拳，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些，讷讷说到:“清欢妹妹，若是，若是世子喜欢旁的人，你还要阻止了去么？这样对世子不公平。”
清欢倒是没想到，朱如宝会在此刻问出这个问题，不过嘛，自己给出的回答注定是要叫她失望的。
“阿淮不会喜欢了旁人去的。”清欢脸上一副笃定楚清淮不会喜欢旁人的样子。
心中却是暗道，他若是负了自己，喜欢了别的谁？
自己脾性可没那么好，动手收拾了便是。再不济也就是同前世一般，再杀他一次。
反正，谁也别想同她抢。楚清淮是她的，只能是她的，谁抢她便……弄死谁。
清欢垂着的眼眸里，又不自知的染上了癫狂之意。
朱如宝觉得楚清欢的自信与笃定让她实在难堪，她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仓惶而逃。
“哇塞，清欢威武。”
朱如宝刚一离开，朱可爱就不知打哪里蹿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抬着茶点的茼蒿。
茼蒿身后，是努力压着唇忍笑的楚清淮。
“偷听别人说话，不害臊。”清欢红着脸娇嗔了一声，眼里疯意散尽，一双眸都是楚清淮，哪里还见得着别人。
看两人柔情蜜意，眉目传情的样子，已经逐渐习惯的朱可爱识趣的拉着茼蒿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让茼蒿陪着自个儿站在门外望风。
“我不会喜欢别人的，更不会娶了旁的人去，我此生只要你一个就足够了。你信我。”楚清淮方才就站在门外看了全部，他爱惨了清欢那种不由分说就信他的模样。
想着她刚刚神在在的说自己不会喜欢别人的样子，他恨不得当即就冲进来将他抱在怀里。
他就这般看着她的眼睛，郑重许着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看她眼里如他所期待的那样，迸发出了巨大的喜悦。他心跳得更快，更有力了一些。
不再犹豫，他低头往她脸颊上亲亲啄了一口。清欢这才发觉，这个少年比她还高出了一些，真是长成了一副挺拔可靠的模样。
她不知怎么想的，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入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却是让两个人都仿佛进入了云端，清欢甚至有些站不稳，软弱无骨的趴在他怀里，空气中只余下心跳声。
碰碰，碰碰，两颗心脏一同交鸣。
剧烈的喜悦犹如烟花绽放的那一刻，璀璨，热烈，像是生出双翅膀，飞到了天上去。
许久。
心绪平静，想起那些个讨厌的人，清欢瘪着小嘴嘟囔道:“你如今还没长开，这些狂蜂浪蝶就随时准备着往上扑了，长大了还得了？真是个祸水！还有那些个人也真够讨厌的，和陈婉宝娟一般讨厌。”
“你若是讨厌，我便去收拾了她们。”楚清淮摸了摸她的小脸，眼中含笑，“就像收拾拓跋漫漫一样。”
“嗯？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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