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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他摸我腰了

走进食楼,冷无忧要了间靠近河畔绿柳的包厢,店小二正在聚精会神为两人介绍店里的招牌。

清欢装作聚精会神听着的样子,实则眼眸往外头一扫,就看见一抹明黄从门前一闪而过。

也不知道冷无忧注意到没有。

“清清想吃什么?”那头清欢正想呢,冷无忧的试探马上就来。

他自然是看见了门外那个身影,见清欢似是听菜名听的认真,但又怕她还没歇下心思正在打坏主意,故意出声问问。

“鲫鱼豆腐,蘑菇酿肉丸子,还有木瓜鸡。”听她麻溜的报出菜名,冷无忧才稍稍放下一颗心。

都是店小二刚刚说过的。

吃完饭想走,清欢提出想去方便,冷无忧自是一路相随将人送到食楼后堂。

又接着人往回走,偏在路过一处绿茵长廊时与冷赐相遇。

“真巧,又遇见你们,你们也来出恭?”冷无忧蹬他一眼,冷着脸不想回答。

回廊那头便有一人捂着肚子哀嚎不已,一边叫“快让一让,快让一让。”一边偏生要往冷无忧他们这边跑。

到了清欢面前还一个不稳撞到她身上,将清欢撞得头昏眼花,一个趔趄就往地上摔。

冷赐眼疾手快,身子骨又比冷无忧好那么一点,一把将人扶在怀里,清欢抬头看一眼,整张脸毫无遗漏展露在男人眼前,她好看的眸中似因被撞的疼痛,还泛起水波粼粼,更显得风情万种,直叫冷赐恨不得把这么个娇娇弱弱的美人儿搂在怀中好一番安抚。

清欢看清是冷赐,挣扎着就要离开。

“小美人可有摔到哪里?”冷赐笑呵呵在清欢腰间趁机吃了把豆腐,这才将人放开。

清欢登时往冷无忧身后藏,对上冷无忧探究的眼神时真心实意露出个厌恶的表情。

冷赐往她身上摸的那一把,着实叫她想呕出来。

上辈子冷赐就是个混不吝的,没想到这一世更是如此。若不是有昭容在后头为他绸缪一切,就凭他这么个败家玩意儿,怎么也登不上至尊之位。

“堂兄还是收敛些,清清毕竟是我身旁的人。”确定清欢并非有意要沾染上冷赐这么狗东西,冷无忧一张脸阴沉的能淌出墨汁来。

冷赐哈哈笑:“美人嘛,就是要拿出来赏玩的,堂弟何必这般动气?”

冷无忧深深看他一眼,将清欢护在怀里离开。

等他们走远,刚才撞人的那人才从不远处的柱子后走出来,一脸谄媚:“主子,奴才没骗你吧?那小妞生的花容月貌,是奴才见过最美的人了。”

冷赐摸摸下巴:“确实,等以后我得到那美人,定少不了你的赏。”

“主子,别的赏奴才就不要了,等主子玩腻后,把那美人给奴才也尝尝味儿就行。”

冷赐脸色一变,往人身上踢一脚:“老子都还没吃着的肉,你就敢想着?胆子不小啊?是不是还想在本皇子前头尝一尝啊?”

说完挥手招来两个暗卫,“剁了丢出去喂狗,动作麻利点。”

小厮至死也没明白,怎么平时说得的话,这一次就惹怒冷赐。

其实冷赐想把那个总是惦记他女人的小厮弄死很久了,可又担忧那是皇帝老子给的人,轻易不敢动。如今他惹了冷无忧,正好有由头。

冷赐跟在昭容身边,有些事还是知晓一点的,并不是真正纨绔那样什么都不懂。

冷无忧直到回马车,脸色都未曾缓和半分:“冷赐那个杂种,果然惹人厌。”抬手敲了一拳车壁,恶狠狠。

这还是清欢第一次见他这个模样,默默离他远一些。

冷无忧回了神,见她躲闪的身影,有些好笑:“怎么?害怕了?以前装着懵懂撩拨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怕。”说着,眼眸里不禁流露出几分复杂与哀痛。

清欢脑子中流转的是陈婉前世教她那些笼络人的手段,忽的叫她想到个法子。她也复杂的看他一眼,然后带着点小心翼翼开口:“我是在见了故人后,才渐渐想起前事。”

见冷无忧忽然睁大双眼。

清欢抿抿唇,神情黯然:“前头几年在你身边时,我完全不记得。是那日突然之下,便激的想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冷无忧只觉得血液有些翻滚,原来在他身边时,她并不是一早便披上了一张面皮么?也是近日才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么?

“你不信便罢了。”少女垂着头,语气中尽是落寞,显得整个身子都被笼罩在一股难过的氛围中。

冷无忧还是该死的心软下去,“那你为何给宝郡王世子去信,要七皇子不如愿?”

清欢背后激起一脊背的冷汗,庆幸当时自己留了个心眼,只写叫楚清淮去皇城,暗中培植扩大势力,帮她对付七皇子冷赐,万幸她没有在传出去的纸条中有过只言片语说要利用冷无忧。

心中长舒一口气,清欢眼角有些泪意,声音也哽咽起来:“因为当初天机子掳我走时……就是为了……”

她后头的话似有些说不出口,陈婉教会她的,说话留三分,让别人去想象,会比和盘托出效果更好。

冷无忧心思玲珑,又善权谋,也了解天机子为人。当初他就猜过天机子掳人的意图,如今听清欢自己提起来,顺嘴往下说:“天机子虽为国师,却为人阴险狠辣,什么损招都敢用,一直与那对母子不对付。所以他见你容颜迤逦,便想要养着你为他所用?”

清欢点点头又摇摇头,似真似假:“他说我命中就该与昭容母子纠缠,不是被当玩物作弄至死,就是反扑克死那人。所以他要将我带回天佑国教养,好让我进皇子府替他完成宏业。”

冷无忧不其然想起自己当初遇到清欢时,她中过毒的事。

清欢一直以为那毒是要取她性命,但冷无忧却是听包子说过,那毒名为忘忧,是天机子的秘药,能使人忘却前尘往事。

否则冷无忧那般小心的人,也不可能任由清欢欺骗三年。

冷无忧与包子不知的是,清欢那毒本就只有一小部分进入体内,药效都还未曾发挥就被包子解了毒。且她两世为人,记忆混乱庞杂,恨意更是刻骨铭心,哪能那么容易忘记。

冷无忧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好哑着声音问她:“那你为何不离开我身边?”

那您老倒是把暗卫撤走,每天别跟关犯人一样对我严防死守啊。心里吐槽,嘴上却是道:“不知道。”然后垂着头似是在垂泪。

到底是冷无忧第一个喜欢的姑娘,即便心中仍有些存疑,但也相信了大半,又被一句不知道扰的心神不宁。

不知道,是不知道要选择前情还是他么?自己陪她三年,她大概也是对自己有几分真情在的吧?

虽然她最想见的人是楚清淮,但那也只是因为他们三年未见吧?

这么想着,冷无忧差点把自己说服。理智回拢后强忍着不那么去想,但到底是留下个种子,“你对我……”

清欢抬头看他一眼,眼角含着泪,似乎也在崩溃的临界:“不知道啊,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啊。”

冷无忧心软了。

伸手将人往怀里轻轻揽,这次清欢没拒绝。冷无忧哄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难过,又疏离的同他拉开距离。

冷无忧快被她气笑,偏又拿她毫无办法。

回到皇城王府,冷无忧带着清欢直接往自己院子去,已经有一众奴仆在等着。

晚膳后,清欢故意带个婆子去伺候沐浴。

过不大一会儿,那婆子满头大汗跑来禀告:“主子,小姐沐浴时,把腰间好大一块皮搓破,弄出些血来,奴婢劝不住。”

冷无忧急匆匆赶到时,清欢已经像没事人一般穿好了衣裳在绞头发,腰间的衣下渗出点点血迹。

“你做什么?”冷无忧不知道她伤害自己是什么意思,但无疑是愤怒的。

他再生气的时候,都没舍得动过她一根手指,她怎么能自己伤自己?

清欢身子一抖,抬眸看他,声音冷静,就像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冷赐那时候掐我腰了。”

这话无疑就犹如个惊天炸雷响在冷无忧耳畔。

“你说什么?”他咬牙切齿,走到她身边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再说一遍。”

清欢看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又说:“我说,冷赐他掐我腰了,不仅如此还摸了好几把。”

说完,拂开他的手,淡淡道:“我觉着恶心。”

冷无忧气的有些眼眶发红,他那时候只满心的想着是不是清欢在算计自己,却没注意到,冷赐竟是真的敢这般下作,这般不要脸。

转身有些着急的离开,唤来包子:“找个人把冷赐套麻袋揍一顿。”

包子惊疑不定,今日用膳时他先回府安排,难道是冷赐同那个郡主牵连上了?不怪包子这么想,前回冷翡叫那位媳妇儿,冷无忧也是吩咐人套麻袋把冷翡收拾一顿。

“主子,这,您刚回皇城,这不大好吧?”包子有些讪讪。

冷无忧瞟他一眼:“嗯?”

包子立刻麻溜的下去安排。

隔日,清欢就听到包子故意在她屋门前同别人说的话,“七皇子昨夜不知怎么,喝完花酒回府的路上就被人收拾一顿,怕是有几日下不了床。”

清欢满意,脸上勾起个笑来,用过午膳主动对冷无忧邀请:“我从未来过皇城,你若得空,是否可以领我出去转转?”她想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阿淮他们留下给她的消息。

冷无忧这些时日心中的沉郁散去一点点,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想逗人玩。

“过两日便是皇上为我接风开的春花宴,那时最大的皇庄春华园会开放,比逛街多些乐趣,到时你随我一同去。”

清欢看他一眼,心下知道他爱听什么,当即恼了两分,眼睛斜倪人一眼,含着些勾人的娇意:“不让上街就不让呗,说什么春华园。”

冷无忧含笑一声:“真是把你脾气养的越发大。”

说完还试探着伸手摸摸她的脸,清欢微微嘟下嘴,没躲,只是不悦的瞪他一眼。

两人之间好像又回到从前一般,冷无忧心情也好不少。

*

天佑国的皇城,要叫清欢说,当真没有大楚的京中繁华,也不像大楚那样四四方方,渭泾分明。

马车只是出了王府拐过一条街,就到了一处商街,街上食肆酒家,脂粉衣铺,还有些花楼钱庄,全都吵吵杂杂挤挤攘攘掺杂在一堆。

在那些酒肆背后还有人家的大宅子。

可能是因为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国,清欢颇多挑剔吧,就觉着怎样都看不上。

“还不如芒城。”这么想也这么说出来。

冷无忧噗嗤一声笑出来:“皇城的南街这边富人多,地段好,地价就贵,寸土寸金。所以能在这地方有个宅子的人,自是不肯放过敛财的机会。”

看清欢一脸说不清的表情,冷无忧又带上一点嘲讽:“南街如此混乱,也要感激那位昭贵妃。”

昭贵妃就是昭容,大楚来的长公主。

“昭贵妃刚到天佑时,几乎一人独得盛宠,枕旁风吹的厉害,叫皇上鼓励百官从商,说是充盈国库。后头,国库充盈了,那些官的心也养大,使得天佑国内乱糟糟,官不官商不商。”似是看到什么,冷无忧伸手指了个方向:“皇城东边是个死地,那里的人,没什么能吃饱的机会,各个骨瘦如柴。东城的人不得进南北西三域,否则乱棍杖杀。”

“而有些犯了事的人也会躲进东城,因为那里没有王法,没有人管,也不会有外头的人踏足。”

见清欢很是诧异,冷无忧用一种说不出的语气淡淡到:“在一座皇城里,有一片混乱之域,很不可思议么?其实东城在十多年前还是一片不错的学院区域,有一座青山学院,周围住着些读书人。不过,因着一桩旧事,被皇帝大手一挥,整个东城的人再不得踏出半步,一生被圈禁。”

见她听的兴致勃勃,冷无忧也再无顾忌,将那桩旧事一并说出来:“我母亲是青山学院院长的闺女,在生我的前一年,于某天傍晚接到信,同那位难得出宫的九五至尊,欲在东城的青山学院后山幽会。结果皇帝没去,她等到一群壮汉。”

“听说那天晚上,整个东城的人几乎都看见我母亲被人凌辱,都听见她的求救,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管这事儿,连个报官的都不曾有。人人都知道,宫里有贵人下命令不许多嘴。”

“后来我母亲就疯了,被愧疚不已的皇帝捆在床上捆了两月有余,被查出有孕。皇帝使法子把人塞进镇南王府,给我个身份。母亲她疯疯癫癫生下我后没几年便撒手人寰。”

清欢看着冷无忧,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轻轻安抚,“害你母亲的人是谁?”

“已经死了的前皇后,可我还是恨,恨这一切的源头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若是他不贪图刺激与新鲜,肯将我母亲接进宫,亦或者他不曾招惹她……”他眼里有凶狠的光芒。

清欢却隐隐约约记起前世一桩听到昭容说的旧事。那时候昭容同太后说:“那个皇后是个蠢的,明明知道皇帝宠爱宫外养的那个新鲜货,偏要拈酸。我就使人吹些风,她就真敢使人动手。我还往东城那边派些人好好替她善后了呢。”

“若是那个吴眉喜死了,活人哪里比得上死人,要叫她再也进不去宫门,卑贱到污泥里才好。”

后来昭容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得意的大笑:“要是吴眉喜知道她历经千幸万苦生下来的儿子最后还帮我儿夺得江山,也不知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清欢眼中含上点奇怪的光芒问冷无忧:“你母亲闺名可是叫眉喜,姓吴。”

冷无忧大惊,他生母名讳很少有人知道:“你怎么知道?”又想她是被天机子掳来的,“你是不是听天机子说过什么?”

清唤皱着眉头思索一番,才出声:“天机子死的时候一直在嘟囔说昭容陷害皇后,吴眉喜不是皇后害的。”

过犹不及,别的清欢不欲多说。

冷无忧深深看她一眼,清欢也坦荡的任由他打量。

“鹰一,去查当年的事,一丝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从东城开始查。”冷无忧皱着眉招来暗卫。

清欢无语的看着他:“这么多年,你该不会从没怀疑过吧?”

冷无忧咳了一声,嘴角溢出点鲜红,清欢连忙拿帕子替他擦干净。

“先皇后被赐死,于是这些年我都在想如何弄死皇帝,毁了他在意的江山。”他凭着这一腔恨意维系生命,旁的倒是还真没有多在意。

清欢自己也有恨的人,能明白他被仇恨蒙蔽而错失很多小细节。

经此一遭,清欢也没有什么逛街的心思,“我们回去吧,回去叫包子给你看看。”

马车往回走到半路,突然被堵得动弹不得,前头传来许多吵吵嚷嚷的声音。

“哟,彩花你又来卖身葬你弟弟了呀?你这都几天了,也没见有人买你呀。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长得实在太丑,没人敢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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