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很快到了初冬。寒风渐起,枯黄的树叶在冷风中摇曳,最终缓缓飘落,铺满了青石小径,踏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清晨,薄雾缭绕,远处的山峦仿佛被轻纱遮掩,朦胧而神秘。屋檐下,一串串冰凌晶莹剔透,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阳光偶尔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整个世界变得纯净而宁静。
靖亲王下了早朝回来,晨光微露,他身着华丽的朝服,头戴八宝攒珠冠,步伐沉稳而威严。穿过朱红的宫门,步入府中长长的回廊,两旁侍立的仆人纷纷低首行礼,不敢直视。他步入正厅,轻轻挥退下人,独坐在雕花梨木椅上,疲惫之色渐渐浮上面容。窗外,几只翠鸟在枝头清脆啼叫,似乎也在诉说着朝中的纷扰。他缓缓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仍回荡着朝堂上的种种争议与决策。
婢女轻步上前,双手微颤,指尖轻触那繁复的锦袍边缘,小心翼翼地解开系带。她目光低垂,不敢直视亲王,却精准无误地引导着每一寸衣料的滑落,动作轻柔而熟练。随后,她轻轻踮脚,指尖穿梭于发间,缓缓卸下发冠,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淡淡的熏香,散落一地温柔。烛光映照下,一室静谧,唯余衣物窸窣。
靖亲王轻轻捏了捏鼻梁,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疲惫,随即目光温柔地转向一旁侍立的婢女,声音低沉而磁性:“绾绾呢?今日怎未见她身影?”婢女闻言,福身轻声道:“回王爷,裴姑娘晨起便去了后花园,说是要为新绘的扇面寻些灵感,此刻想必正倚在园中,以雪为伴,笔墨生香。”言罢,靖亲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仿佛已能透过婢女的描述,望见那抹温婉身影溶于冬光之中的景致。
“她倒是有雅致,之前不是一直装病,不见我么?”靖亲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那扇面上绘着山水墨韵,随着动作微微起伏,好似波光粼粼的湖面。
婢女低垂着眼帘,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姿态谦卑而优雅,仿佛春日里最柔顺的柳枝。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那笑不张扬,却温暖如初升的日光,恰到好处地照亮了四周。
“走,”靖亲王突然出声道,“我们去会会她。”
靖亲王大步流星,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时间的鼓点上,回响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身影在烛光摇曳中拉长,投下一道道坚毅的剪影。廊外的风似乎也敬畏地绕开他,不敢惊扰这份迫人的气势。推开裴绾绾房门的那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踏入内室,他的目光瞬间被榻上的人儿吸引。裴绾绾侧身而卧,青丝如瀑,半掩着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庞,呼吸绵长而均匀,似是真已沉入梦乡。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靖亲王缓缓走近,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轻轻伸出手,指尖悬于她脸颊上方,似是想触碰却又怕惊醒了这份宁静的美好。
裴绾绾轻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缓缓倒在柔软的锦被上,双手紧握成拳,放在额前,作出一副痛苦的模样。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如纸,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角还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苦笑。窗外微风拂过,带动轻纱窗帘轻轻摇曳,阳光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却似乎丝毫未能缓解她的“病痛”。她偶尔发出几声细若游丝的呻吟,声音里满是柔弱与无助,仿佛真的被病痛折磨得难以忍受。
倒难为了她,能这么快从后花园回来,还装病装的这么像。
靖亲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叫婢女拿了一盘刚出炉、香气四溢的桂花糕。他故作神秘地凑近裴绾绾耳边,低声道:“裴绾绾,今日做的桂花糕,金黄诱人,软糯香甜,比你平日里吃的可要精致许多,可还想着再尝尝?”说着,他故意将盘子举高,让那细腻的糕体在裴绾绾眼前轻轻晃动,桂花的芬芳与糕点的甜香交织,引得裴绾绾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
她倒真有些饿了。
裴绾绾抬头,目光触到他眼中的柔情,心中一暖,轻启朱唇,欲接那糕,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秀眉微蹙,轻声问道:“郡主吃了吗?”
提到长阳郡主的时候,靖亲王一愣,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被晨雾笼罩,瞬间失去了焦距。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茶水在杯中轻轻摇晃,漾起一圈又一圈细腻的涟漪,正如他此刻心中翻涌的思绪。
说来也怪,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心悦长阳郡主。
但是自从裴绾绾来了之后……他现在已经很少想到她了。
就连以前会把第一口美食留给长阳郡主的习惯,不知何时也变了。
靖亲王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懊悔与不甘,他抬头望向窗外那轮明艳的太阳,金辉洒在他的脸上,却照不亮他心中那片阴霾。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份懊恼却如同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裴绾绾轻抬眼帘,眸光似穿透薄雾,直直望进靖亲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房内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却掩不住她周身散发出的那份从容与淡然。靖亲王的眼神闪烁不定,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而裴绾绾只是轻轻垂眸,不言不语,任由那沉默在两人之间缓缓铺陈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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