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有了孩子,已经咧着嘴乐和了半上午了。
到了屋里,看到歪在炕上休息的丈母娘,再去自己爹娘屋里看看盖着被睡着的娘,悄悄的去厨房准备午饭。
小灶上先煮了几个鸡蛋,然后又熬了一锅小米粥,焦黄的小米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大锅里玉米碴子粥,馏着棒子面窝窝头,再在小灶上炒个青菜,咸菜缸里的咸菜捞几个切成丝,去后院菜园里摘几个黄瓜,也切成丝拌匀了,滴几滴香油,中午饭就有了。
坐在灶前,想着今天上午去县里领供给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同事跟自己说的话。
厂里因为自己这个事情,革委会主任被厂长好一顿批,现在厂里的事情都是厂长说了算,革委会已经不能跟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能管着了,同事说要不让自己想办法从厂里调出去吧,革委会那老马可不是个大方人,这要是以后找机会拿捏自己可就不好了。
心里盘算着从机械厂调出来的可能性,要是从机械厂调出来去能调到哪里去呢?
正想着,大哥家的三个孩子进了院子门。
培田看到自己的二叔坐在灶前,赶紧过来帮着烧火,二叔摸了摸培田的脑袋,说:“饿了吧,等会咱们就吃饭。”
培田说:“好。”
培茵跟培田说:“哥哥,我帮你拿书包。”
三个孩子进院子的动静惊醒了奶奶,奶奶看看时间不早了,想着赶紧做午饭,进了厨房才发现二叔已经做好了。
二叔说:“娘,我上午去把粮食领回来了,多领了点白面,咱们这两天把面条擀出来。”
奶奶说:“行啊,到时候让你二婶三婶来帮忙,你再去看看买点鸡蛋,咱们还得煮点红鸡蛋给你丈母娘家送去呢。”
二叔趁着大哥下工回家,跟大哥说了自己同事跟自己说的事情。
沈父跟二叔蹲在院子里梧桐树下,二叔给自己的大哥一根烟卷,沈父接过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夹到耳朵上,兄弟俩就这么蹲在梧桐树下,没有说话。
过了会,沈父说:“要不然就想办法调出来吧,你们厂长虽然是大姐夫带过的兵,这个时候能不麻烦人家还是不要麻烦人家的好,上次你出事要不是有他们几个帮着,那个姓冯的不能这么简单的就从咱们这里走的。“
二叔说:“就是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呀。”
沈父说:“去跟你丈人说说这事,看看哪个单位不起眼,你去那里待上几年,等到这事淡化了咱们再想办法,干事业哪里不是干啊。”
二叔说:“大哥,我想在就只想着挣钱让她们娘来吃好穿好,这有了孩子跟没孩子之前心里想的根本就不一样,要是现在没孩子,我估计不把这个当回事,有了孩子我就想,我不能再出点什么事了,要是我出了事,我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沈父拍了拍自己弟弟肩膀,说:“省勤啊,你真的成熟了。”
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的培茵一字不拉的听了哥俩的话,人小就这好处啊,就在旁边偷着听,人家还不拿着当盘菜,嘿嘿。
家里多了一个新生儿,奶奶跟几个孩子说,做事情的时候一定要轻手轻脚的,特别是不能在二叔的窗台下说话或者是拿东西,要是近二叔的屋子,一定要轻轻的进去。
培茵听得直点头,另外几个孩子因为有培茵的时候都已经经历过,没什么新鲜,按部就班的轻手轻脚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培茵从奶奶说了之后跟谁说话都是咬耳朵,爷爷很不理解,问她:“培茵啊,你这两天怎么老跟我这么说话呀,你这么说我都听不清楚你要跟我说什么了。”
培茵听爷爷说话声音高了,赶紧看看二叔的屋门,拉着爷爷就去了大门外边,跟爷爷说:“哎呀,爷爷,二叔家的小妹妹现在还小,奶奶说我们要是说话声音大了能惊着她。”
爷爷明白了,笑呵呵的跟培茵说:“原来是这样呀,培茵,你只要不是很突然的来个大动静就没事的,爷爷耳朵不好使,你说的声音笑了爷爷听不清楚。”
培茵说:“爷爷,那我需要跟你说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咱们就来院门口说好不好?”
爷爷说:“那好吧,到时候咱爷俩就来院门口说.”
这几天培芝跟培茵都会在培田写作业的时候跟着,培田就把简单的字教给两个妹妹,在培茵看来,培芝学东西很快,虽然不能跟自己这个伪萝莉比,跟这么大的小孩子比起来算是很厉害的了。
培芝对这个非常感兴趣,要知道,育红班就是看孩子的地方,最多就是教给孩子们唱几首歌颂社会主义的歌曲,跟着自己的三哥识字培芝表现出了很高的兴趣,而培茵看培芝的兴趣那么高,想着自己再过个一年两年的拿着这个当幌子就能看一些书报,也就表现出了很高的兴趣,于是,培田作为教授的人,更加刻苦的在学堂学习,只有自己学好了才能回家教给两个妹妹,看妹妹的样子,比当初自己学习的时候轻松多了,一下子就有了压力,孩子,就怕有压力,这一有了压力就有了学习的动力,培田的学习成绩提高的就很明显了。
二叔家的闺女有名字了,叫做沈培菁,从自己的两个姐姐,最后一个字都是草字头的,而且这个菁意思也很好,二叔没有给自己的闺女取一个时代感很强烈的名字,在他看来,人的一辈子很长,说不定会经历好几个时代,就像自己的父母,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要是取一个很具时代特色的名字也没什么意思。
培茵其实很关注自己二叔调工作的事情,二叔在机械厂干的时间不是很长,虽然已经是机械厂的正式工,但是自己的家庭情况摆在这里,不是说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据培茵所知,二叔已经去跟自己的丈人谈过这个事情了,培茵能知道也是因为去二叔屋里看小妹妹的时候二叔跟二婶说起这个事情,两个人觉得这些事情培茵听不懂,所以就当着培茵的面说起这个事情来。
二叔的意思是随便找个什么单位调出来,只要离开机械厂革委会马主任就行了,田支书跟沈父是一个意思,现在这样的形势,还是找一个不起眼的工作,现在大姐夫还在清河那边的山里,但是京城还是有人想搞他的材料,那个姓冯的这次来没什么收获,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再来,来了再去找谁来对付沈家。
所以田支书这几天也在跟几个以前的战友联系,想着商量着给沈省勤换个什么工作,沈家几个在沈家村,想着带出去没那么容易,沈省勤在外面上班,要是在跟上次一样被人这么带走了,人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自己的闺女外甥怎么办?
培茵觉得还是上了年纪的人想的周全,自己的二叔能有人这么帮他打算着也算是有福气的人。
田玲玲听了二叔的话之后,说:“省勤哥,咱俩现在是双职工,吃的有国家粮,还有工资,咱们现在一家三口也就菁菁花钱,咱们俩除了给家里老人一些钱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我觉得还是听咱爹跟大哥的吧,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先干个几年再说,我就觉得还能一直跟现在似的这世道啊。”
培茵对自己二婶的话 有些咋舌,现在的人啊,有时候一句无心之言也会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靶子,很多人就是因为一句话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自己研究生导师就是之后第一批大学生,也是知青,他说他下乡的时候,村里一个喜欢开玩笑的拿县里的主任说了几句玩笑话,结果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在监狱待到结束,白白的浪费了几年的大好时光,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别人跟他说话他都是点头摇头招手摆手,再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二叔说:“这话还是少说,咱们现在有了菁菁,得好好的注意咱们的一言一行,别被人抓住小辫子了。”
后来,二叔被调到县里水利局,不是在局里上班,是在一个扬水站上班,扬水站离沈家村有十几里路,二叔可以经常骑着自行车回家,这样的安排真是煞费田支书他们的一片苦心了。
二叔拿回家的半袋白面被奶奶跟二奶奶擀成了手擀面,三奶奶说自己是孀居之人,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参与的好,所以奶奶跟二奶奶自己活好了面,把大案板搬到院子里,一大块的面揉的光滑,用擀面条的粗擀面杖把面团擀成圆圆的薄薄的饼,均匀的在面饼上撒了干面之后叠起来,用刀切成了细细的面条,再用细竹竿撑起来挂在院子里阴凉处晾干了收起来,准备满月的时候下好了给亲戚邻居们送。
给谁家送得看生了孩子之后谁家来给随礼了。
家里有生小孩的,除了姥姥家的送了催生礼,亲戚邻居们还有的会送点鸡蛋,送一块布料,有的还自己做点小衣服小鞋子送来,等到孩子百日就得下了面条给人家送去,所以,经常会在村里看到有端着大木盒,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的,这一定是家里有生孩子的,孩子百日了给回礼的。
面条晾干了就这么放着也坏不了,奶奶说趁着秋收之前先把事情赶着做好了,面条还是这个时候擀的好吃,等到秋收完了,天也冷了,面条就不好擀了。
然后,秋收开始了,村里的人的心啊,也都热辣辣的,想想吧,地里那么多要收获的庄稼呀,那可是忙活一年的东西呢,今年的年成这么好,收完了一定能多分点粮食,村里人对前些年的荒年印象太深了,总觉得手里只要有粮食,才能不慌不忙的做点别的什么事情,现在,就要收获地里的庄稼了,再也没空闲去想别的什么事情了。
沈家村今年村里种的那些玉米地瓜长势很好,具有经验的老农说,今年的亩产一定能超过去年的。
去年的啊,去年的亩产就挺高了,去年的时候村里人分的粮食是历年最多的一年,要是今年收获的更多,是不是就意味着今年能分到手的粮食更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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