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村的人安心的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东西,虽然破四旧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但是过年也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一念忙到头,有个年那就是有个盼头,要不然这一年一年的没什么盼头过着还有个什么意思呢?
培茵一直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什么风水轮流转了,可是总是觉得自己那天没有出来吐田家婆娘一脸唾沫是一件让人很后悔的事情,但是就算是吐她一脸唾沫又能怎么样呢?这些话又不是她自己说的,她既然说出来了那肯定就是村里很多人都说了,自己大哥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说亲那是事实摆在那里的呀。
但是一想到自己娘亲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就被人这么说心里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因为沈母怀孕而被村里人说三道四的沈家又在村里出了一回风头。
冬天大家没事闲在家里,谁家有点什么事情那个传播速度可是非常快的,你说一辆军用吉普车开到沈家门口,从上面下来的军官见了沈爷爷沈奶奶就一人给敬了一个军礼,这得是多么大的新闻啊,这得是多么的让人瞩目啊,这得是多么的调动人的好奇心八卦心啊。
沈父虽然是右派,但是人家博学多才,写了一手好毛笔字,年低下村里买了红队子纸,沈父就被请到大队部帮着村里人写对联,等到过年的时候村里再发下去,也是因为这个,沈家村的人记得沈父的好,回到沈家村这么些年,村里人没怎么为难沈家人,哪里跟别的村的回乡改造的右派似的,据说有的右派甚至不堪忍受村子里的人的批斗而自尽。
培茵正在奶奶屋里的炕上看奶奶给家里几个孩子做棉衣,心里还在想着前些天听到的流言,听到院门口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心里非常的奇怪,这个时候的汽车可不跟自己那个时代一样那么普遍,整个西平县的车就那么几辆,能在自己家里听到汽车的发动机的声音那就是让人非常奇怪的事情了。
在院子里清扫积雪的爷爷听到敲门的声音去开的门,一开门就被一个穿军装的一个标准的敬礼吓了一大跳,随后过来的奶奶同样也被一个敬礼吓的有点懵了,奶奶定睛看去,一个四十来岁的军官站在自己的门口,一辆军用吉普车听在大门口,后门打开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的正在扶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的下车,车的周围还站着一些村里看热闹的人。
还是在屋里给村里人用缝纫机做衣服的沈母出来之后道破了来人的身份,来的是西平县医院李大夫两口子还有他们的小儿子李仲煊。
沈母看到李大夫正在扶着周阿姨下车,赶紧过去帮忙,跟着一起出来的培华培军看了也跟着过去帮忙,帮着把周阿姨的腿从车里搬下来,再小心翼翼的扶着下了地,然后扶着周阿姨慢慢的走进院子里。
李大夫进了院子之后笑着对沈母说:“你仲煊弟弟休假来看我们,我们想着要过年了来看看你的公婆还有孩子们,我也不是很放心你肚子里这个,趁着机会来帮你看一看。”
李仲煊招呼几个孩子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有肉有油还有面,都是一些紧俏东西,进过介绍之后奶奶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拉着周阿姨的手说:“他姨啊,你来还带着东西做什么?你们在城里吃得都是定量的,给了我们你们吃什么呀?”
周阿姨笑呵呵的说:“我们老两口子能吃得了多少?老姐姐啊,我们跟悦然省思已经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悦然的父母都没了,我们从小看着孩子长大,可不久得当自己的闺女看待,老姐姐,我们这娘家人来了哪能空着手啊?”
奶奶说:“他姨,你说话真好听。”
周阿姨的脸色有一霎的愣怔,不过马上就好了,笑着说:“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被老姐姐这么说我都有点脸红了呢。”
沈母听着两位老太太的话,心里有些难受,周阿姨是戏曲演员,那可是大师级别的,要不是因为这一场运动,现在还是光彩照人的站在台上唱戏呢。
培茵对李大夫的儿子很感兴趣,这个年代的当兵的那是神一样的存在啊,被誉为“最可爱的人”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那一身橄榄绿是非常吸引人的眼球的,而且李仲煊是个一看就是性格开朗的人,对家里的几个孩子非常好,看到培军一直围着自己转悠,就把头上的军用棉帽子摘下来扣到培军的头上,说:“戴着玩吧,等我走的时候再给我,叔叔回去的时候给你找点伯伯穿不上的旧军装寄过来。”
培军有些不敢置信的从头上摘下棉军帽,听到李仲煊的话之后惊讶的说:“李伯伯,是真的吗?”
李仲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当兵的那可是一言九鼎,你放心就好。”
培军听了之后欢呼一声,又把帽子戴到了头上,李仲煊说:“不过你得帮伯伯一个忙。”
培军高兴的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李仲煊拍了拍培军的肩膀,笑着说:“好小子,是个当兵的好料!”
培军听了脸色有些变了,说:“李伯伯,我们家成分不好……”
李仲煊摸了摸下巴,说:“这个得让伯伯考虑考虑,现在你去你们村的知青点,把齐向南帮伯伯找来,伯伯找他有事呢。”
培军说:“向南哥他们今天都去李磊哥家里吃饭呢,我去帮你找他来。”说完话就跑出了门。
李仲煊看着培军的背影,觉得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这么废了挺可惜,不过想把人弄到部队上得费点功夫。
李仲煊转过了头,被身后四个小孩子热切的眼神吓了一跳,培田带着三个妹妹站在自己的身后,脸上都是仰慕的表情。
李仲煊说:“来,跟伯伯说说你们叫什么名字。”
培田有些不知所措,培茵上前,大声说:“报告首长,我叫沈培茵。”
小小的培菁不甘落后,喊着说:“首长报告,我叫沈培菁。”
李仲煊一听培菁的话,笑呵呵的把培菁抱起来,跟培田培芝说:“那你们俩就是培田跟培芝吧?”
培田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懊恼自己不是第一个跟首长报告的,但还是站直了身子,大声说:“报告首长,我是培田,我是他们的三哥。”
李仲煊点了点头,说:“恩,你们都是好孩子呢,伯伯给你们带了好吃的,走,咱们先去尝一尝好不好吃。”
等到去大队部把自己的爹还有田支书叫回来的时候李仲煊已经坐在炕头上给几个孩子讲战斗故事了,几个孩子嘴里都含着糖果,另一边奶奶跟二奶奶在陪着周阿姨说话,爷爷跟李大夫在外间的灶边抽烟,说些闲话。
沈父进了门之后先给李大夫鞠了一个躬,说:“李叔叔,谢谢您,我都听悦然说了,要不是您还有周阿姨,悦然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李大夫摆了摆手,看了看沈父的脸色,说:“省思啊,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吧,我来给你把把脉,弄几副药吃了就没事了。”
爷爷听了一把抓住李大夫的手,说:“李大夫,谢谢您了,省思的身子都成了我跟孩子娘的一块心病了。”
李大夫摆了摆手,说:“估计是当您批斗的时候留下的旧伤,把瘀血排出来就没事了。”
进到屋里,沈父到炕前握着周阿姨的手,看着炕上那条假肢,喊了一声“周阿姨”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倒是周阿姨,笑着说:“你看你,这么些年,我都看开了,没事的,只要咱们好好的活着就行。”
李仲煊看到沈父,笑着喊了声“省思。”
沈父看着一身戎装的李仲煊,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仲煊哥”,以马家跟李家的交情,这声哥哥喊的就跟自己大舅子一样的恭敬。
李仲煊点了点头,说:“嗯,你很好,条件这么不好,还跟悦然把孩子教育的这么好,你仲煊哥我很佩服你。”
沈父说:“惭愧啊,仲煊哥,当年要不是我一意孤行,现在几个孩子也不会跟着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李仲煊说:“省思,你没有什么错,人什么最值钱?还不是骨头最值钱,当年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对,如果当年你屈服了,那才是对不起孩子们呢。”
沈父点了点头。
这边田支书已经跟李大夫聊了起来,听说李大夫是县城坐诊的大夫,田支书觉得应该让村里的王大夫跟着李大夫好好的学一学,王大夫学好了最起码村里的医疗水平能提高一大截,事后证明,田支书还是一个眼光非常长远的人,在这样的条件下就能想到这样一个方法来提高村里的医疗水平。
田支书也是队部出来的,跟李仲煊非常能聊得上来,甚至解放之前一些战役他们都有幸同时参加,虽然没有见过面,但还是聊得热血沸腾,男人吗,说起战争来,特别是自己曾经参加过的战争,说起来那真的是再一次的身临其境了。
齐向南来的时候李仲煊向田支书介绍了一番,齐向南是李仲煊以前一位老领导的孩子,这位老领导在运动开始的时候就被隔离审查,现在还处于隔离阶段,不过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谁都不能见面,李仲煊通过各种关系去看了一次之后听说老领导自小的孩子在这里下乡插队,就来看看。
田支书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齐向南这个孩子跟别的人不一样啊,人家从小就在部队大院长大,放假了就被自己的老子扔到部队当新兵练,这人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只要是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炼一炼,出来之后跟别人就是不一样,这不光光表现在他的体貌上,还表现在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上,沈家村十个知青,其中还有王思郑同辉这俩不照架子来的,知青工作在全公社都是拔尖的,自己村里条件好点,不能不说的是齐向南在里面有很大的作用,人家齐向南的组织能力那可是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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