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民的婚礼举行的很热闹,这个时候看黄历已经很兴盛了,按照新娘新郎的属相,培茵的弟弟培焜被借过去当接新娘的金童,这可是个很稀罕的事情呀,不光是培焜自己很兴奋,很期待,就是村里的小孩子们都觉得培焜很幸运,因为大人们都说了,去接新娘的金童玉女是有红包可以拿的,而且还是个大红包,所以这是小伙伴们羡慕的地方啊。
运动结束之后,很多老习俗又被大家找出来举行,田小民又是个见多识广手里有钱不疼花钱的,更加上一个在京城待了半年眼界开阔的培田,俩人带着村里的一帮小伙子,按照村里老人们讲解的以前的时候结婚的行仪,把一场婚礼举行的别开生面,热闹异常,十几年来,这是十里八庄最热闹的婚礼了。
那天天刚蒙蒙亮,村里的拖拉机就被田小民借着,由村里的拖拉机手拉着培焜这位金童还有村里另外一位扮作玉女的另外一位跟培焜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再加上帮着接亲的几位亲戚邻居,开着往几十里地的青山那边走。培焜上了拖拉机都没有睁开眼,还是沈母帮着穿好衣服,培华抱着送过来的,跟着来看稀奇的培茵看到自己的弟弟谁的跟个小猪似的,一时兴起,拧了拧他的小鼻子,培焜皱了皱鼻子,拿手在还闭着的眼前挥了挥,就跟挥苍蝇似的,看的旁边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也怨不得培焜这会盹成这个样子,自打前两天知道自己被请着去当金童,要去青山那边帮着小民哥哥接新娘子,小家伙就兴奋啊,昨晚上硬是兴奋到了半夜,还是培田跟周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硬摁着才睡的,睡前培田说,你要是再不睡觉,明天没精神了,接新娘子睡着了到时候可没有人给你红包了啊,这才把培焜吓的闭着眼睛睡了觉。
不过结婚接新娘子还要金童玉女,这已经是很多年没有的稀罕事了,就连附近村子的听说了这件事情,而且新娘子还是青山那边的,据说长的非常漂亮,早上上完了工都跑到沈家村看稀罕。田小民因为前些日子县打办来调查的事情还是除了一次名,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田小民如果没什么问题,人家能来调查你?这次田小民结婚,光是前些日子人家娘家来送家具就晃瞎了众人的眼,谁家的闺女有人家这排场啊,所以,听到田小民要结婚的消息,娱乐匮乏的村人以及邻村的人们就都来了,热闹程度堪比放电影。
田小民的新房子里这时间已是热闹非凡了,前几天下了工培田就会过来帮着收拾,窗户上已经贴了红色的双喜字,院子里的南墙根下扎起了棚子,里面早早的已经垒好了两口大灶两口小灶,喜宴要用到的东西也都买好了,收拾干净分门别类的放在大灶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负责做饭的师傅已经穿好了大大的围裙,运动一结束,原来处于失业状态的红白案师傅们也都重操旧业,这位红案师傅还是六爷爷的徒弟呢,六爷爷年纪大了,已经颠不了炒勺,看着资质差不多的就找了几个传授了一番手艺,前些年虽然不能去操业,但是学门手艺总是很好的,村里几个小伙子就跟着六爷爷学了手艺,庄户人家想的简单,有手艺总是饿不死自己的。
运动结束之后这两年,庄户人家日子好过了很多,就想着结婚一辈子就这一次,也没有管着的了,就怎么隆重怎么来,怎么排场怎么来,所以这两年,特别是一进1978年,城里的培茵不清楚,但是农村的婚庆行业逐渐的兴盛起来,那些炒菜做饭的,给人家当总管的,经常被请了去帮忙,虽然不要人家的什么钱,但是挣两盒子烟,挣几块糖给家里的孩子吃还是很高兴的。所以就培茵看来,农村婚礼又重新操起了排场,不说是都攀比,但是准备结婚的时候总能听见说“人家谁家娶媳妇的时候是这样准备的,要不咱们也这样吧,还有谁谁,是那样的”,田小民手里有钱,又加上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周爷爷不单是给送了家具来,更是让两个人早些成了亲,田小民非常的感激周爷爷,想到周爷爷就这么一个孙女,那排场是怎么大了怎么来的。
结婚之前,田小民拜托沈母帮着给家里的人都做了新衣裳,买布料的钱交给了自己的娘,让娘去供销社买了布,去找培茵的娘量好了尺寸帮着做出来,至于给谁做,做个什么样的,就让自己娘还有奶奶商量着来。当然了,他大哥大嫂是没有的,不说田小民心眼小,不给他们买布,是小民娘去买布的时候,奶奶吩咐了,田奶奶说了,不惯毛病,还想着从这里占便宜啊,没门。
爱美爱琴的衣服是去县里的百货大楼买的,买的时候培茵陪着一起,田小民跟培田带着去的,虽然百货大楼的衣服在培茵看来也就是那样,但是这俩姑娘从来没有穿过买来的成衣啊,特别是百货大楼柜台里面挂着的那些衣服,在姐妹俩看来那么的新潮时髦好看,一人买了一件短袖的碎花衬衣,截了卡其布,这个是要回去做裤子的,培田也给培茵买了一件衬衣,培茵说:“三哥,你还上学呢,我不要。”
培田说:“你为什么不要,三哥有钱呢,咱们也给你培芝姐买一件,三哥跟你说你可别跟旁人说呀,三哥这半年除了没命的学习,还做了小买卖,这次三哥回来就是想着让你小民哥跟三哥继续做买卖的,三哥出去这一次呀开了眼界了,培茵,你等着,以后呀三哥一定会给咱们家挣一份很大很大的家业,重现当年咱们身价在西平城的辉煌,当然了。”
培田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光芒,那光芒刺的培茵的眼酸酸的,自己这个重生而来的都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呢,自己这个三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是有这样的自信,自己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人生也过的辉煌一些呢?
后来,培茵听爱琴说,她大嫂因为没有新衣服,朝着自己的婆婆发脾气,田小民的娘看着这个挺着大肚子,对着自己破口大骂的泼妇,第一次刺了回去:“当时你怎么没想到那是你小叔子,你是他大嫂呢?你作为大嫂都不去维护他,你那些话一个不好就能把小民送进监狱里面去,你让他还怎么把你当成他大嫂看?”
听了这句话,田爱民低着头拉着自己的媳妇就回了屋里,这些天,自己的爹娘日日去小民那边帮忙,村里跟自己关系好的就劝着,趁着小民结婚,赶紧找个台阶下来吧,亲兄弟,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了,整天这么挂着也不是个事儿呀,有那不地道的就看自己的笑话,笑话自己找了个厉害的老婆,现在自己称了老婆奴,什么都得听老婆的,这次小民结婚,自己原本是想着去帮帮忙,跟小民把这个扣解开就好了,谁知道给家里人做新衣服竟然没有给自己两口子做,这分明是田小民不把自己这个大哥还有自己的媳妇这个大嫂放在眼里,于是,田爱民在歪路上越走越远,他浑然不知道,田小民结婚千头万绪的事情太多了,他就是把给家里人做衣服的钱交给了自己的娘,再去跟沈家的大婶子说好了,让娘去买了布,直接去找沈家大婶子做就好了,至于给谁做,做什么样的,都是自己的娘还有自己的奶奶说了算的啊。
田小民直到结婚这一天,他大哥大嫂都没有来一次,小民的大嫂不来,还能说得过去,生孩子跟结婚都是大喜,喜碰喜不好,可是你一个当大哥的不来不就说不过去了吗?可是人家小民大哥跟问他的人说了,我媳妇肚子大了,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二十四孝老公扮演的是惟妙惟肖,其实两口子在家没有少骂田小民,嫌田小民不来请他们。
培茵这会跟着爱琴,准备接新娘子要用的东西,很多老人家都给出了一些很中肯的参考意见,包括新娘子来了车子要朝着那个方位,新娘子下了车过去搀扶新娘子的人是什么属相的,下车之后要面朝那个方位先站一站,还有接新娘子不能空着手呀,接新娘子的时候要拿着什么东西,新娘子接近家门之后还要坐床的,就是在新床上先坐一坐,坐的时候要面朝哪边,还要有人给新娘子喂点饭,饭就是面条,这边有“抬脚饺子落地面”的说法,就是要出远门了包一顿饺子吃,回家了呢就下点面条,新娘子进门可不得第一顿饭就吃面条呢,当然了,面条不能下的很烂了,新娘子吃一口就得问“生不生?”新娘子就得回答“生!”意思就是以后生孩子。
田小民为了自己的婚礼,把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问了一个遍,最后老人们凑在一起,努力的回想了下几十年前的婚礼都有什么样的行仪,最后好不容易凑出了这么一套还算是比较完整的婚礼仪式,这套仪式出台之后,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婚礼的范本,有些不明白的回来沈家村找人问问具体的行仪,田小民的婚礼,无形之中成了运动结束之后农村婚俗礼仪的典范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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