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的新华书店就在招待所东边不远的地方,一栋灰扑扑的二层楼房,一楼是个很大的大厅,分门别类的放着各类书籍,培茵跟培焜进来之后直接就去教辅书籍那边,找了几本数理化的辅导用书,再加上几本习题集,培焜有些为难的看着厚厚的一摞书,对培茵说:“二姐,有些多啊。”
培茵说:“多什么多,这才几本,你们现在条件多好啊,还有这样的辅导书卖,我们那会想看还没有编写的呢。”
培焜还没有说什么呢,旁边有个声音“嗤”的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姐弟俩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穿着一件碎花的裙子,扎着两个麻花辫,弯弯的柳眉下一双大大的杏眼瞪得圆溜溜的,笔挺的小鼻子微微的皱着,菱形的小嘴微微的撅着,总的来说,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屑,非常的不屑。
培茵看看小姑娘,再看看培焜,觉得培焜的脸色变的有些黑,出于礼貌,培茵对着小姑娘微微的点了点头,小姑娘也点了点头,说:“姐姐,你好。”
培焜听了,有些炸毛,对着人家说:“这是我的姐姐,你喊什么姐姐啊。”
小姑娘听了,也不生气,一撇嘴唇,说:“幼稚,我这是礼貌知道吗。”
培焜听了,把头扭在一边,培茵看小姑娘手里也拿着辅导书,看俩人的样子就知道俩人关系很熟,说:“你也来买书呀,这几本书看着都挺好的。”
小姑娘看了看,培茵手里拿着好几本跟自己重样的,就把那几本书放下,说:“姐姐也觉得这几本好呀,既然沈培焜买了那我就不买了,到时候我拿他的看。”
培焜一听,从培茵手里把那几本书拿过来,都放下,说:“我才不给你看呢,我也不买了。”
培茵没有管培焜,对着小姑娘说:“妹妹是培焜的同学吗?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对培茵说:“姐姐,我叫陈菲菲,跟沈培焜是同桌。”培茵一听,就知道这位就是培焜嘴里所谓的“竞争者”了,实在是没想到是个小姑娘呢。
培茵说:“你自己来的吗?”
陈菲菲说:“我家就在这附近住,姐姐,你们怎么来的?中午来我家里吃饭吧。”
培茵笑着说:“谢谢你了,我们俩跟着家里人一起来的,中午还要跟别人一起吃饭,就不去你们家里吃饭了,要是有机会下次吧。”
培茵说着话,把培焜放下的几本书又拿了过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对陈菲菲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去跟家里人汇合了,再见啊。”
陈菲菲跟培茵说了再见之后,又对着培焜说:“沈培焜,暑假在家里好好的看看书,别等下次考试考不好了再来后悔没有好好学习。”
培焜没有回话,拉着培茵就出了新华书店,培茵在门口对着培焜说:“培焜啊,你是个男孩子,应该让着女孩子的,你这样不礼貌。”
培焜气呼呼的说:“二姐啊,她算女孩子啊,你是不知道啊,她,算了我不说了。”
自打培焜上了高中,在家跟培茵说的对多的就是这个竞争者,俩人学习成绩不相上下,谁也不让谁,几乎就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培茵叹了口气,这人跟人的相处呀,也是一种缘分,跟谁怎么样一种相处关系那是一定的,培茵没有再跟培焜说什么了,姐弟俩拿着书,回了招待所。
时间刚刚好,赵小明定的包间很大,苏立青的同学来了有十来个,其中就包括程敏,程敏看到培茵,过来跟培茵打了个招呼,培茵看程敏,跟原来那个有些瘦弱的女孩子判若两人,身材高挑,五官明艳,一身湖蓝色的套装,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一头黑色的长发,发梢简单的烫了,就这么披散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成熟自信的气息,站在那里非常的吸引人的眼光。
程敏以前没有见过培芝,这次见到培芝,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原来苏立青喜欢这样的女孩子。程敏知道当年十几岁的那个女孩子是喜欢过那个贫穷但是非常积极向上的男孩子,但是这份朦朦胧胧的喜欢最终在现实面前被自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自己嫁的人家看中的不光是自己的人,程敏知道他们更看重的是自己的能力,结婚已经好几年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想到自己的女儿,程敏已经历练的有些冷硬的心又变得有些柔软,跟培茵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坐下来,跟在座的几个人小声的交谈起来。
这样的场合,其实不单单是来喝一杯喜酒,通过喝酒这件事情还可以认识更多的人,把自己人际交往的圈子扩展的更大,这些年,程敏通过这样的事情认识了很多人,大家知道程敏的背景,也是有意结交,程敏现在已经能够非常挥洒自如的运用自己交往手腕。
赵小明是个非常会 调节气氛的人,手腕了得,一顿饭下来照顾到每个人,还重点突出了一对新人,培茵坐在一边,给自己还有培焜夹菜,大家下午都还要上班,也没喝多少酒,送走了同学们,赵小明拉着苏立青,跟苏立青说:“立青啊,地委准备在京城办个驻京办,准备让我去负责,你看这个事情怎么样?”
苏立青想了想,说:“我觉得这是个好事,你回去跟你们家老爷子好好的商量一下。”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深了,赵小明点了点头,看着培茵开着的车没影了这才回了单位。
回到家里,培茵躺在炕上,对沈母说:“娘,终于忙活完了,哥哥姐姐们结婚,我这又当司机又当采购的,比谁都忙活。”
沈母正在用缝纫机给沈父缝一件内衣,虽然外面的衣服可以去外面买,但是里面穿的内衣沈父还是喜欢穿自己的妻子手工做出来的。
沈母上了年纪,眼睛不行了,做针线活都得戴着老花镜听着培茵的话,看了培茵一眼,说:“你不是明年想要结婚嘛,看看哥哥姐姐们的婚事怎么办的,到时候都不用再去找别人打问,多好。”
培茵说:“娘啊,你这是替我恨嫁吗?”
沈母说:“怎么叫我替你恨嫁,这不是你自己恨嫁吗,咱家这几个孩子,就数你结婚早。”
培茵说:“娘啊,那我不结婚了行不,我就在家里陪着你还有我爹我爷爷奶奶怎么样?”
沈母听了,一屁股坐在缝纫机前的凳子上,捂着脸哭着说:“我从小拉拔的闺女,这一个两个的转眼就成了人家家里的人,你说我还能怎样?”
培茵秒懂自己娘亲的情绪了,这是舍不得自己闺女出嫁呀,叹了口气,拿出手帕帮着自己的娘亲擦眼泪,说:“娘啊,我姐夫家里又没什么人了,这过年过节的回家除了回咱家还能去哪?这要认真说起来还是咱家赚了呢,白得一个好女婿好半子,你看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还哭起来了呢?块擦擦泪,过些时候你外甥就出生了,到时候还得你帮着伺候月子,孩子也是你帮着带,孩子还能不亲你吗?”
沈母一把拿过培茵手里的手帕,说:“我舍不得不行吗,还不行让我掉两滴泪吗?”
培茵说:“娘啊,真是怕了你了。”
沈母情绪平静下来,说:“你们姊妹俩从小就没有让妈妈操一些心,特别是你呀,培茵,妈妈觉得还没有使多大的劲呢你就长大了,大到能够嫁人生孩子了,女孩子在自己的爹娘身边就只是父母的孩子这样一个身份,去了别人家里就得是很多的身份,妻子,儿媳妇,母亲,这些身份每一个都要担起很大的责任,作为妻子,你得跟你的丈夫一起维护着这个家庭的安定,作为儿媳妇孙媳妇,你得孝敬你丈夫的长辈,作为母亲,你得抚养教育孩子,培茵,结婚嫁人是一个女人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但是作为你的父母,我们既高兴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同时我们还很心疼,我们的孩子以后要担起的责任那么重,要去考虑很多的事情。”
培茵心里非常的感动,这是自己的母亲,这是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的母亲,前世的时候,自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母爱,自己何其有幸,再来一次竟有这样的一位真心爱护自己的母亲。
培茵眨掉了眼里的泪花,靠在母亲的怀里,说:“娘,人都得长大呀,我们就算是嫁人了,有孩子了,不也还是您跟我爹的孩子吗,我们在外面累了,还可以来家里,跟您还有我爹说说烦恼,听听你们的想法,来家里您还可以给我们做我们喜欢吃的东西。”
说着说着,培茵想起那首非常有名的《常回家看看》,培茵现在非常的佩服这首歌的作者,用朴实无华的词句,就能写出很多人的心声,让很多人对这首歌产生共鸣,这才是真正的从生活中取材啊。
待到七月底,培茵就跟沈茜一起带着三奶奶沈母回京城,田爱琴已经从省城回来了,她今年春天结的婚,女人,日子过的好不好看看气色就能看出来,培茵觉得田爱琴的气色看起来非常的好,悄悄问了问,田爱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两个人的感情很好,江城虽然京城出差,但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自己带礼物,因为工作忙,两个人在新房住了一个月就搬回酒厂家属院住着,这样每天回家就能吃个现成饭。
路上沈母还在说田爱琴,说这个姑娘小时候吃的苦不少,但是现在享福了,就连田爱琴的爹娘都跟着享了不少福,不说别的,就说那些外地的紧俏货,女婿每次出差都会捎点回来,那些南方的水果,这边的人都没几个见过的,人家家里已经吃了好多回了,就是爱琴娘,跟人家说话的时候都说幸亏当年自己的小闺女考大学,要是不去考大学,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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