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直到天空泛起白光,四人的牌局才散了。
当然!
牌桌上,周砚输得极其惨烈,不仅公婆给的红包输光了不说,他还搭进去一个月的月钱,心疼得他哇哇大叫。
其他几位姨娘则一脸满足,各自抱着赢来的钱乐呵呵回去睡觉了。
我与周姨娘磕了一晚上瓜子,口干舌燥,又灌了一大杯水才回自己的别院睡觉。
周砚跟我一起回了如意院。
不过,男人玩了一晚上叶子牌,这会儿也没精力瞎折腾,先我一步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我见他睡得酣便没去打扰,只让绿柳将屋内的软塌收拾下,最后,也盖上被子进入了梦想。
这是我嫁到周家过得第一个新年,愉悦自由还有红包收,不过,嫁到沈家的苏娉娉就没这么欢快了。
哪怕昨天是大年三十,沈家的年夜饭依旧极其寒碜。
沈家年夜饭是分开吃的。
沈老头、沈老太和沈家三个儿子坐八仙桌,女人和孩子们则在旁边用木板搭了个小台子当饭桌。
桌上只放了三大盆菜,一盆白菜炒油渣、一盆蒸咸菜,最后一盆是萝卜汤,因着炖的时候搁了两根肉骨头,上面还飘着些油沫子。
苏娉娉坐在矮凳上,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前的三盘菜,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再瞧瞧另一桌的沈家人,嗦筷子的嗦筷子、吧唧嘴的吧唧嘴,只听得胃里一阵恶心。
因几个孩子在大白菜里翻来覆去找油渣吃,苏娉娉忍了又忍,才拿起筷子想夹块萝卜吃。
可筷子还没探进盆里,沈家大嫂突然将舔干净的勺子放进了萝卜汤里,然后胡乱的在里头搅动了一番。
“!!!”
“你干什么!”苏娉娉气得把筷子扔在了桌子上,一脸嫌弃道:“你这样搞,还让别人怎么吃啊!”
这萝卜汤可是唯一沾点儿荤腥的东西。
“这怎么就不能吃了?”沈家大嫂朝她翻了个白眼,舀了一勺萝卜汤嘬出声音,“咱们一家人从来都是这么吃的!怎么?就你矫情,别人吃过的就吃不了?既然你这么在意,有本事自己独开一桌啊,别在我们桌吃!”
这时,沈家二嫂夹了块油渣放嘴里嚼着,阴阳怪气道:“大嫂,你可真是抬举咱们三弟妹了!就她这抠搜样儿,娘白日里让她掏钱买块肉都不肯,还独开一桌,那不是要她命呦!”
“是哦,明明娘家那么有钱,却连块肉都不愿意买,我们两房也就算了,竟连爹娘那儿都不给买,儿媳妇做成她这样,真是丧良心!”沈家大嫂说话时,瞪了眼苏娉娉。
大房、二房妯娌阴阳怪气的话让苏娉娉怒气中烧,可她不愿意买肉又是事实,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气鼓鼓地看向八仙桌上的沈墨青。
她盼着自家男人能帮自己说几句,结果,他只低头吃饭,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苏娉娉更加憋屈了。
早在几天前,沈老婆子就交代她掏钱买年肉。
苏娉娉偏就不肯!
凭什么花她钱给全家买肉!
大房、二房的话一下子戳中了旁边啃肉骨头的沈老婆子痛处。
老太婆放下手里的大骨头,油腻腻的手使劲儿擦了几下眼睛,挤出两滴眼泪道:“哎!家门不幸啊!”
“别人娶儿媳妇是让老子娘享福的,轮我们家却倒过来了,这哪里是娶儿媳妇呦,简直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别说享福,我这当婆婆还得做牛做马地伺候她这个大小姐,老天爷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沈老头皱了下眉头,沉声训斥道:“你个老太婆,这大年三十的,哭哭啼啼也不嫌晦气!”
沈老婆子瞬间不干了,扯着嗓门叫道:“死老头子,你当我想哭啊!摊上这么个好吃懒做的儿媳妇,我抱怨几句还不行嘛!”说完,瞪了眼苏娉娉,厌恶道:“自打这女人进门,咱家就一直走霉运,我看再晦气也晦气不到哪里去了!”
苏娉娉再也忍不住了,“噌”地一下就从矮凳上站了起来,朝一直只顾吃饭的沈墨青喊道:“姓沈的,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家里人欺负自己媳妇吗?”
都被指名道姓了,想装乌龟的沈墨青只能抬起头,蹙着眉头,十分不悦道:“苏娉娉,大过年的日子,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是大房、二房和你娘联合起来欺负我!”苏娉娉大叫。
“她们怎么欺负你了?”沈墨青非但没站在苏娉娉这边,反而还帮着他娘和嫂子们说话,“难道她们的话有错吗?你有那么多钱,娘只是让你买块肉而已,又没让你买金银珠宝,就这么点儿你都不肯,现在你被她们说,也是你活该!”
苏娉娉双眸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这男人是读书读傻了吗?
她为什么不掏钱,她还不是为了她们这个小家!
若今天沈家分家了,沈墨青想吃肉,她二话不说就买了。
可现在不是!
他们没分家,一大家子想吃肉,怎么就让她一个人掏钱,要掏也该是三房一起出!
“沈墨青,你就是个十足的蠢货!”苏娉娉气得失去了理智,抓起面前的木板的边缘重重一掀,“既然不让我好好吃饭,那你们也别吃了!”
菜盆子连着木板“清零哐啷”全摔在了地上。
声音响彻整个堂屋。
“啊啊啊!”
大房、二房的女人和孩子吓得尖叫跑开,可饶是如此,几个人还是被汤汤水水溅到了。
“苏娉娉,你他娘的造反啊!”
沈家大嫂、二嫂的火气一下子也上来了,撸了袖子就跟苏娉娉对打起来。
女人打架无非就是扇巴掌、扯头发、挠脸蛋……沈家男人唯恐把他们桌的饭菜也该掀了,忙上前将自家婆娘拉住。
苏娉娉以一敌二,自然落在下风。
她的发髻乱了,嘴角也裂开了,衣服还破了个口子,雪白的雪花往外飘。
沈老婆子气红着眼珠子,拿起拐杖就朝苏娉娉身上打了好几下,“你个丧门星、搅家精,好好的年夜饭都让你给毁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说完,就朝大儿子命令道:“老大,赶紧去拿绳子,把这贱人给我捆起来!”
苏娉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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