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清霜院,要路过一个巨大的荷花池。
姜宛走到荷花池畔时,见两个小厮在前面勾肩搭背。
她突然想起绣娘说的那句话,“咱们侯府举凡见过姜娘子的男人,没有不惦记她的。”
于是默默的躲到了一株树后,打算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就听那俩人嘻嘻哈哈,竟然在附近的石凳上坐下。
先是说了一通荤话,什么府上哪个院子里的丫头最风骚,哪个小媳妇最容易勾上手。
掌管侯府后门的冯管家也不知道和绿枝那个小妖精滚过多少次床单,结果却被二老爷接手了这个浪货……
姜宛听得面红耳赤,十分后悔自己躲的不是地方。
她正要想办法偷偷溜走,就听这两人话题一转,“喂,今天晚上还喝不喝酒了?”
“喝什么喝?哪来的银子给你喝花酒?”
“别哄我了,你不是告诉我说有个姓秦的书生天天都来找你,央求你打问三爷院子里一个姓姜的乳娘吗?我可记得你告诉我说,他没少给你塞银子。”
“嗐,别提了,原本这个傻子是天天来的,可我怎么会把主子院子里的事情透露给外人?便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他,哪知他不死心,非要塞银子给我花,我也只能笑纳了。可惜最近不见他来,倒是少了许多外快。”
“玛德,他不来,咱们连喝酒的银子都没有。”
两个人不无遗憾,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起身渐渐走远了。
这番话被姜宛清清楚楚听入耳中,她止不住潸然泪下。
原来,被人重视,被人惦记的感觉,是这样酸涩又甜蜜,一颗心鼓胀的满满当当,飞扬雀跃,就连从鼻尖吹过的风都是那般柔软。
姜宛惊喜又难过。
惊喜的是,秦大哥自始至终都将她放在心上,从未有半分遗忘。
难过的是,秦大哥那样清风朗月的高洁之人,却为了她而遭受旁人的冷眼嘲讽。
这一刻,她想要见到秦温谨的渴望是如此强烈。
强烈到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过高高的院墙,守在秦温谨身边,再也不分离。
她突然一刻钟都不想耽搁下去了,她要马上出府,去见秦大哥,向他诉说自己的相思之情。
想到这里,姜宛越发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清霜院。
“咦,姜娘子,你怎么回来了?哎哟,看你一头一脸的汗,什么事情跑的这样急?”
柳嬷嬷心疼地用帕子给她擦拭汗水,语气嗔怪。
姜宛心头闪过一丝愧疚,抿了抿唇,撒娇的搂住了她手臂。
“嬷嬷,我想出一趟府。”
“不行,侯府有规定,下人无故不得出府。”
柳嬷嬷意料之中的拒绝了。
“可我要是有顶顶要紧的事情去做呢?”
“什么事?”
姜宛默然片刻,终究还是撒了谎。
“我的产乳秘药已经用完,需要亲自前去购买……”
“是不是停止服用产乳秘药,你的乳儿就无法产出乳汁了?”
“嗯。”
姜宛极轻极轻地应了一声:“主子爷还等着每日挤乳水给他解毒,药实在不能断。”
“原来是这样,”柳嬷嬷丝毫没有怀疑姜宛在撒谎,这次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好,我这就去给你拿腰牌。”
她从自己的箱子中取出腰牌,递给姜宛,想了想,心中不太放心。
“听说最近外面来了一伙拐子,专门拐骗孩子和少女,要不我还是派两个丫头和你一起去?”
姜宛急忙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配制产乳秘药,我……不想叫旁人知道。”
柳嬷嬷了然点头。
未婚产乳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她心中羞耻,不愿让旁人看了笑话,实属正常。
“那好,你一个人千万小心,若是有陌生人同你搭话,你不要理睬他们。记得捡人多的路走,配了药材就速去速回。”
“好,多谢嬷嬷。”
柳嬷嬷叮嘱的越多,姜宛心中便越觉愧疚,软软的应了,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嬷嬷等着,回来我给你带桂花糕。”
柳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轻轻掐了一把她白嫩嫩的脸蛋。
“小嘴这么甜,看来你的桂花糕我不吃都不行。”
姜宛盈盈一笑,捏着腰牌匆匆离府。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略一思考,就朝城南跑去。
麓山书院就位于这个方向。
走路太慢,她选了一家最近的车行,雇了辆马车。
“去麓山书院,速度快点,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听到“双倍价钱”四个字,车夫顿时来了精神,“姑娘瞧好吧,半个时辰,管保平平安安把你送到那里。”
他扬起手中的鞭子,挥鞭抽打在马背上。
马儿嘶鸣一声,朝城南奔去。
果然在半个时辰之内,把姜宛送到了地方。
姜宛匆匆下了车,让车夫原地等候,自己顺着台阶到了书院门口。
抬头仰望门楣上四个鎏金大字,姜宛泪水盈眶。
秦温谨到麓山书院读书时,她家已经遭逢变故,父母双亡。
那段时间她忙着安葬双亲,忙着从江志达那个畜牲手里保下弟弟,忙着在醉春楼学习如何讨好勾引男人的手段……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此处。
“喂,这位小姑娘,你站在这儿已经发好久的呆了,是准备找人,还是有事?”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从书院内走出,奇怪的看着她。
姜宛赶紧擦去眼角的泪水,笑着福了一礼。
“请问老伯,秦温谨秦公子可在此处。”
老大爷上下打量着她,反问:“你是谁?”
“我是……”姜宛犹豫片刻,“我是他的妹妹。”
这个借口总不算错吧?
“妹妹?”老大爷看她的目光更古怪了,嘴里嘀嘀咕咕。
“秦公子的妹妹怎么这么多?前段时间有一个天天来,看着和秦公子神态亲密。现在又来一个,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姜宛瞬间愣住,这么说,还有女子曾经来找过秦大哥,并且两人相交甚好?
她是谁?和秦大哥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
姜宛脑中有刹那间的空白,颤着嗓音问。
“老伯能不能告诉我,这位妹妹相貌怎样,芳龄几何?”
老大爷以为是两位女子争风吃醋,毕竟秦温谨异常出色优秀,倾慕他的女人肯定不在少数。
于是老大爷眯着眼睛开始回忆。
“嗯,那姑娘长得甜,嘴更甜,看着就灵动活泼,爱说爱笑。至于长相,在女子当中算是不错,不过比起你还是差了点。”
姜宛心中微动,听老大爷的形容,倒是和甘棠十分贴合,于是再次试探。
“这位姑娘可否姓甘?”
“对对对,就是姓甘,你们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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