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难听话,铺天盖地。
赵昭华“哇”一声,哭着扑进方言舟怀里,抽抽噎噎,差点断了气。
“舟哥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要为我做主啊!”
方言舟不停拍着她的后背,敢怒不敢言。
赵昭华心里怨恨他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哭得愈发可怜。
一直坐在另一端的平南王世子赵宇死死攥着拳头,忍到现在,终于忍无可忍。
方夫人对待赵昭华的态度,简直戳了他的肺管子。
他捧在手心里疼宠了六年的妹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方夫人如此欺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怒到极致的他推开人群,大步走过来,一把将赵昭华扯入自己怀中,恶狠狠瞪了方言舟这个怂蛋一眼。
“方夫人,不知家妹犯了什么错,要让夫人你不顾体面,在慧远大师的佛法讲坛上大呼小叫。”
他的语气软中带硬,面上看着恭敬,实则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嘲讽。
方夫人脸上略过一抹不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挖苦道。
“家妹?谁是你家妹?你家妹不是和你母亲平南王妃在那边坐着吗?几时又冒出来一个?”
仿佛突然恍然大悟:“我怎么忘记了,你的眼睛已经瞎了,这个女人害得你妹妹差点丢了性命,你不仅不怪罪她,还嫌弃你妹妹没有死透,真是黑心烂肚肠啊!”
赵宇脸色铁青,强行辩解:“还请方夫人慎言,昭华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那你的意思,是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冤枉她喽?”
赵宇顿时脸色煞白,他哪里敢指摘陛下和皇后,好半晌才憋出几个字。
“这其中必有误会……总之,如果你承恩侯府容不下昭华,我们愿意接回去,平南王府不至于连一个弱女子都养不起。”
他早就喜欢赵昭华了,只可惜被方世子这个草包先下手为强,心里不知道有多憋屈。
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心肝,哪里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
大不了接回家,他愿意把昭华肚子里的孩子视若己出。
方夫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恶心的差点吐出了隔夜饭,语气难免尖酸刻薄。
“她已经嫁入承恩侯府做妾,你打算怎么接?你们平南王府自家那点子事情还弄不明白,现在还要管到方家头上?”
“敢问一句,你把赵昭华接回去想干什么?哦,对了,我听说你好像想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爹,你们家关系就是这么乱吗?”
“做哥哥的竟然肖想妹妹,也不知你家祖宗会不会被你气的推开棺材板出来,抽死你这个不肖子孙。”
周围的人瞬间哄堂大笑。
平南王府把养女看得比自己家亲生女儿还重要这件事,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只要脑袋正常的人,都觉得他们父子不正常。
赵宇毕竟年轻了点,脸皮还嫩,论伶牙俐齿,根本就不是方夫人的对手,气的手脚冰凉,偏偏被说中心事,又一个字都辩驳不出来。
赵昭华捂着脸不停的哭,心中暗骂这两个男人都是窝囊废,关键时刻一个个都靠不上,还不如平南王顶事。
要是义父在这里,看到她被人辱骂嘲笑,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方夫人堵住了赵宇的嘴,厌恶至极的瞪着赵昭华。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们承恩侯府有多少福气,都被你这个丧门星哭没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把我孙儿哭出个三长两短,我立刻把你发卖到窑子里去,让你好好和男人混个够!”
赵昭华吓得浑身一哆嗦,哭声噎在嗓子眼,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稍高一些的彩棚内,平南王妃慢悠悠的喝着茶,欣赏下面乱哄哄的闹剧。
纵使隔得老远,听不到声音,单看方夫人骂人时的气势十足,就知道赵昭华吃了瘪。
平南王妃心情大好,她本是世家大族教养出身,把仪态和面子看的大过天,就算是再讨厌赵昭华,也万万骂不出粗鄙的言语。
方夫人可算是替她出了好大一口恶气。
“王妃,这是岭南进贡的荔枝,还请王妃品尝。”
平南王用手托着一枚剥了壳的荔枝,殷勤地递到平南王妃面前。
平南王妃淡淡睨了他一眼,对那枚荔枝视而不见,自己拿起一个慢条斯理剥干净,塞入粉润的小嘴里。
“怎的,着急了?心疼了?派出去的儿子使不上劲儿了?所以在我面前开始假殷勤了?”
她笑的讥诮,语气浅淡如天边浮云。
“那就去呀,明明已经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还偏要耐着性子守在我这里,可真是难为王爷了。”
前段时间她带着女儿回了娘家,是真心想要和离。
奈何王府和娘家之间的利益错综复杂,一旦和离,伤筋动骨。
再加上平南王天天跑上门,低声下气的赔情道歉,赌咒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委屈了她和女儿。
权衡利弊之后,她只能回来继续做王妃。
不过同平南王的夫妻感情,已经淡漠到近乎于无。
余生貌合神离,将就着过日子罢了。
平南王讪笑:“昭华做错了事,本就该受到惩罚,方夫人是她的婆婆,训斥她自有原因,我这个做父亲的哪里能去包庇。”
话虽如此,但他眼里的焦虑,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去。
“呵!”
平南王妃冷笑一声,再也懒得理他。
一旁的赵柔也没有分毫要理会父亲的意思,只是同身边的女伴说说笑笑。
父亲和哥哥长年累月的偏心,毫无缘由的责骂,早就伤透了她的心。
从今往后,她只愿意和母亲相依为命。
平南王本来想从女儿那里得到一些慰藉,但面对女儿冷淡的态度,最终只能长叹口气。
而坐在下面的姜宛默默观察着发生的一切,尽可能缩紧身体,降低存在感。
同时心中不停念佛,好歹方夫人言语中没有把她牵扯出来,不然依照赵昭华的恶毒,赵宇的护短,她一定会被报复的很惨。
可惜她高兴的太早,赵昭华显然发现了她,嘤嘤嘤的哭声突然中断,一双眼睛直勾勾瞪着她,目光怨毒至极,似乎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姜宛不由的哀叹,为什么她从来不惹麻烦,麻烦却总要招惹她。
幸亏赵昭华没有要发作的意思,想来忌惮方夫人在跟前。
只是脸上阴冷的笑容,搞得姜宛心惊肉跳。
赵宇不仅没有捞回小心肝,还被方夫人贴脸叱骂一通,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周围重新归于平静。
慧远不愧是大晋国极有名气的高僧,讲起佛法来头头是道,深入浅出。
对于那些典故也信手拈来,言语诙谐,听的所有人都如痴如醉。
姜宛的注意力也渐渐被吸引过去。
这时,一群小宫女拿着茶壶给众人添茶。
其中一人也不知是动作不够熟练,还是过分紧张,竟然不小心打翻茶杯,滚烫的茶水顿时溅湿了姜宛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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