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负双手,站立在洞口,身姿高大挺拔,面容沉肃冷凝,看人的眼神又淡又冷,却总是带着无形的压迫。
此时此刻的他,全身气压极低,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大哥,你怎么来了?”
顾青寒面色顿时冷沉。
自己的这个哥哥一贯冷性冷情,最不喜欢多管闲事。
偏偏上次就为了姜宛的事情东奔西跑,尽心竭力。
这一次更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给人的感觉,好像失踪的那个,在他心中顶顶要紧。
莫非他真的没有猜错,哥哥对姜宛生出了不一样心思?
顾青寒冷眼瞧着自家大哥,看他准备给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顾青裴审讯过不知多少犯人,对人心看得最透。
顾青寒不过稍稍皱眉,他便猜测到了他心中所想,淡淡开口。
“祖母担心,托我前来。”
“是吗?”
顾青寒视线落到阿吉身上,低斥,“不是叫你不要惊动祖母她老人家吗?”
阿吉有些委屈,“并非属下想要惊动长公主,实在是姜娘子这么晚了还没回去,柳嬷嬷担心的不得了,求着长公主她老人家派人去找,属下去时,院子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大爷为了安抚长公主,才跟着属下一起来的。”
听完这番话,顾青寒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烦躁的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不怎么走心的道谢。
“劳烦大哥跑这一趟,不过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找。”
顾青裴淡淡看他一眼,“我要给祖母交代。”
转头去问阿吉和阿森,“具体过程怎样,细细说来。”
两人只能把发生的事情又描述了一遍。
顾青裴皱眉沉思片刻,吩咐青松,“抓两个人。”
“好的,大公子。”
青松立刻躬了躬身,几个纵跃没入暗夜里。
顾青寒皱眉,“抓人?抓谁?”
难道当务之急不是扩大范围进行搜寻吗?
顾青裴只吐出两个字,“等着。”
他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神探手,从他手里经过的案子不计其数。
多么难审的案子也能被他抽丝剥茧,查出真凶。
寻找姜宛的下落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顾青寒也知道依靠自家大哥会事半功倍,因此也不逞能,静静等候。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青松便无声无息的回来。
趴在顾青裴耳边说了几句话。
顾青裴微微点头,站起身,简短说道,“走。”
墨衣要继续守着,不和他们同行。
其余几人跟随在青松之后,再次回到寺庙。
悄悄潜伏至一处假山洞口,青松压低嗓音。
“大公子,人就在这里。”
“嗯,”顾青裴点点头,“带出来。”
青松猫着腰钻进去,不过片刻,就拖出两名小太监扔在地上。
顾青裴脚尖轻挑,就把其中一人嘴里塞着的破袜子挑出来,居高临下睨着他。
“说,姜娘子在哪?”
小太监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一通,假装害怕的拼命摇头。
“什么姜娘子蒜娘子的,奴才不知道官老爷在说什么……啊唔!”
一只穿着厚底绣云纹的靴子踩在他脚踝上。
咔嚓!一声脆响,骨头瞬间断裂。
可是在小太监张嘴惨呼之前,那团被挑出的臭袜子又精准地塞回了他的嘴里。
下一刻,顾青裴用脚尖再挑出来,继续逼供。
“姜娘子在哪?”
“奴才不……唔啊!”
顾青裴毫不留情,又踩断了他另一只脚踝,目光淡淡瞥向几乎吓尿了的另一个小太监。
“你说?”
“唔唔唔!”
这个太监用力点头,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掉。
等嘴里的破布块被拽出来,他连气都来不及喘晕,便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全交代出来。
“姜娘子让我们关在柴房里,可是后来又失踪了。大人若是不信,奴才愿意带你们过去看。”
“失踪?”
顾青寒恍然大悟,怪不得萧贵妃推三阻四,不愿交出姜宛,搞了半天是她根本就交不出来。
“柴房在哪?”
顾青裴面沉如水,嗓音发紧,“带路!”
几人很快来到柴房,这里处于寺庙后院,离后墙不过百十米之遥,十分偏僻,也很破旧。
柴房门窗完好,没有任何损毁,落满灰尘的地面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
顾青寒突然吸了吸鼻子,“大哥,我闻到柴房里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像是……蒙汗药?”
“嗯。”
顾青裴面色凝重地在柴房内四处查看,眉头突然跳了跳,从窗台的缝隙里捏出一枚银簪。
“这是……”
顾青寒一把夺过来,“这是我特意买给她的莲花簪子……咦,这玩意是什么东西?”
窗户木框的凸起木刺上,挂着一小撮黄色的毛发。
顾青裴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取下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又用指尖搓了搓,凝眉沉吟。
“不是人类,也不像犬类……”
奇怪了,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毛发?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萧家姐妹把姜宛关押到这里,之后又被另外一伙人掳走。
她们为了推脱责任,就撒谎说已经把姜宛放了,并且顺便往姜宛头上泼了好大一盆脏水,诬陷她和别的男人有染,想让顾青寒从此厌弃。
可见萧家人都是多么的心思歹毒。
顾青裴转身,青松立刻递上一只薄纱制成的袋子,把毛发收入其中。
所有人顺着这个方向,又在树梢,墙壁,各发现少量的黄色毛发。
再往前,线索中断。
至此,姜宛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这种情形太过诡异,反倒压制住了心中的愤怒。
无数个疑问充斥在每个人心头。
姜宛无权无势,渺小的仿佛沧海一粟。
除了长得倾国倾城,实在没有任何值得别人惦记的地方。
是什么人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把她掳走?
掳走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只是觊觎她的美貌吗?可通过种种线索表明并非如此。
所以,这些人究竟想要通过姜宛得到什么?
顾青寒皱眉思索,一言不发,不住思考这些诡异的问题。
顾青裴则是望着远处黛色青山,和近处的灯火阑珊,拳头一点点攥起。
生平第一次对顾青寒生了怨怼之情。
他既然喜欢姜宛,又为何不派人好好护着她?
要不是他态度轻慢,他的属下又何至于对姜宛不在乎不上心,才导致那样娇娇弱弱的人儿遭此劫难。
如果……如果姜宛是养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又怎么舍得让她承受半分的伤害?
顾青裴一双眸子里全是痛苦和挣扎。
他知道他不该这么想,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甚至于,他心中竟然升起了另一个有违伦常的念头。
假如姜宛愿意,他也不是不可以从弟弟身边把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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