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陵城中,吴家不差。
两家结亲,以杨家之前的情况来说,吴家女其实是低嫁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杨家来汴京成了皇商,地位水涨船高之下,杨家算是压了吴家一头。
且两个新人是自幼相识,感情恩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婚事,是两家都期许的。
因此陈奶娘这个态度,就难免引人深思了。
大喜之日,倒也不好多问,没等一会,杨修远来了。
盖头掀起的那一刻,江云亭看到吴檀的长相,如杨凤兰所说,是个貌美的姑娘。
含羞带怯的模样,让他那位好大哥都看直了眼。
众人都在憋笑,江云亭也跟着笑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云亭总觉得对方看过来的那一眼,似乎带着戒备。
“好了好了,你们都快点走。”
杨修远开始护妻,众人被赶了出来。
一群人哄闹散开,江云亭在往外走的时候,碰到了杨家下人。
“江姑娘,大夫人那边差人喊您。”来的是个丫鬟,见到江云亭行礼说着。
“娘喊你做什么?”杨芳慧好奇问着:“要我陪你去嘛?”
“不用。”
“你去招待一下客人。”
杨家她熟悉,跟着丫鬟就过去。
照理说,这个点,杨夫人该在外面招待宾客才对。
距离前厅不远处,能看到一个人影。
丫鬟站在原地没再过去,江云亭看着四周,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可毕竟是入了夜,一些地方阴影涌动。
闻着空气中飘散过来的酒香,江云亭走过去。
那人是背对江云亭的,只一眼,江云亭就看出对方绝不是自己的那位舅妈。
“姑娘,好久不见了,您也真是的,来了汴京城这么久,都不知道送个消息回去的,亏得夫人还日日挂念着您呢。”
那人转身,就是一顿埋怨。
那眼神,滴溜溜的,一看就是在算计着什么。
看着那张熟悉的老脸,江云亭脸色骤然冷沉了下去。
“是谁带你来的?”
她万万没想到,借舅妈的名义请自己过来的,竟然是南陵江家安氏身边的老嬷嬷。
“瞧您说的,江家和杨家是姻亲,这么大的事情,夫人派我来看看不是正常的吗?”
刘嬷嬷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再度抱怨。
“姑娘,听说您在汴京城中攀上了一个有钱人家啊,要发达了啊。”
“您这要发达了,也不能忘本啊,怎么着也得提携提携江家吧,可不能让外人说你不孝顺啊,老奴说的对吧?”
刘嬷嬷走过来,看似恭敬的话语,实则字字都是指摘,更别提脸上那虚伪的笑容。
这位刘嬷嬷,可是安氏最大的心腹。
这些年的那些龌龊事情,每一件都有这位刘嬷嬷的身影在。
很多事情安氏不方便出面,也都是这位出来唱戏的。
在这里见到对方,江云亭不得不多想。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她问着,声音愈发冷漠。
“自然是我打听出来的。”
两家姻亲关系,就算是为了面子工程,江家人也得有所表示啊。
虽说杨家回去之前,已经下令不得提起江云亭的事情,可是奈何有些下人还是说漏了嘴,恰好被江家人给听到了。
不过听得模模糊糊的,就是说江云亭在汴京城被有钱人家看上了,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
汴京城的有钱人,可是比南陵来的高贵。
消息带回去后,安氏和刘嬷嬷一商量,觉得不能任由江云亭就这么攀附上了高枝。
她们在江家是如何磋磨江云亭的,还历历在目呢。
当初江云亭能离开,说的是去看望杨氏的好友,在安氏看来,杨氏那性格,能有什么厉害的朋友不成。
那时候,安氏巴不得江云亭能走,眼不见心不烦的,也就同意了。
可谁知道,江云亭打的是来汴京城攀炎附势的想法啊。
安氏可不想这只小鸟真的爬上去转过头来报复自己,一琢磨,就想让刘嬷嬷过来看看情况了。
“话说姑娘,您和慕公子的婚事,我们家夫人还等着为两位做主呢。”
慕子明在南陵中名声不错,当年还是杨氏当家,作为姨娘的安氏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有了婚约。
她还记恨过。
可一个慕子明和汴京城可没办法比。
如今她倒是庆幸江云亭和慕子明有婚约,想来江云亭没敢将的婚约说出来吧,否则那些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啊。
当然,这是安氏和刘嬷嬷的猜测。
这不,刘嬷嬷这一来,就自认为捏住了江云亭的把柄,试图拿捏江云亭呢。
静默在原地,江云亭看着刘嬷嬷那自以为是的表情,忽然想笑。
这些人还当自己是当初的江云亭呢。
若非为了母亲,若非不想连累杨家人,她当初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离开南陵呢。
可自她走出江家那一刻,她就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她人揉搓的江云亭。
“刘嬷嬷。”
她喊着对方,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女子精致的容颜,在朦胧的灯火下,像是漂浮在雾气中,浑身缭绕着一种危险感,而刘嬷嬷对此还一无所知。
“刘嬷嬷有所不知,我和慕子明的婚事早就解除了。”她好心告知。
余光看着周围,一些下人经过这里,投来好奇的眼神,江云亭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做贼心虚的表情。
“我告诉你刘嬷嬷,这里是汴京城,不是南陵,没有谁能保护你,要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顺着对方的意思威胁着,成功让刘嬷嬷多想了。
“呵呵,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夫人好心好意为你打算,你怎么转眼不认人了呢?”
这里距离宴会并不远,动静稍微大一点,就能引起前方的注意。
听着刘嬷嬷那提高很多,就差呐喊的音量,江云亭冷眼旁观对方将事情闹大。
“我说姑娘,要我说啊,您要不跟我回去,夫人将您当做亲闺女对待,可不能让您在这里为了钱财而出卖自己啊。”
越说越离谱的刘嬷嬷,见到江云亭不接话的样子,只当对方是被自己给说中了。
她这次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不管江云亭要做什么,都一定要给搅浑了。
“亲闺女?”
江云亭笑了。
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并未回头。
“她当我亲闺女,为何要在我母亲重病的时候爬上我父亲的床?”
“她当我亲闺女,怎敢在我母亲孝期的时候,让我父亲抬了她做正房。”
人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对于江云亭而言,江家不是家,她又何必做那层遮羞布呢。
既然安氏胆敢让人了汴京城来闹事,她也不妨让安氏知道,这汴京城可不是南陵,而她江云亭也不再是待在后宅不断隐忍的幼女。
“你!”
“姑娘,主子那都是为了照顾你,你怎么能这么冤枉主子?”刘嬷嬷红着脸接受那些人的打量。
“姑娘啊,当初夫人病重,老爷茶不思饭不想的,如果不是主子,老爷说不得也跟着去了,你怎么不知道感恩的呢?”
她理直气壮的质问着,力求让人知道江云亭是怎样忘恩负义的人。
眼见人越来越多,刘嬷嬷摆出一张失望的脸。
“姑娘,若是夫人在世,看到您这样,一定会失望的。”
对方这黑的说成白的功夫,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超啊。
“哟,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照顾人得照顾到床上去了啊,还是说这江家家主口味独特?”
嗤笑声传来,说话的是沈怜。
她站在几步开外,讽刺着刘嬷嬷。
刘嬷嬷虽不认识,可看到沈怜身上那衣着,就知道对方估摸家世不简单。
如此……
刘嬷嬷又心生一计。
“姑娘,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我也不能看着您这么冤枉我家主子啊。”
“这些事情,都是夫人在世的时候吩咐的,是夫人希望在她走后,能有人照顾姑娘您啊,主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夫人和您啊。”
反正人死了,全凭一张嘴随意来说。
心中得意的刘嬷嬷,见到江云亭笑了。
“不巧,我怎么不知道母亲这么吩咐过。”
“她安氏爬床那段时间,我母亲病重到都下不了床,我日日在床前侍奉,可没见过我母亲和她安氏说过话,难不成她安氏是做梦梦到我母亲如此吩咐的?”
“怕是她安氏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我那父亲。”
“如此,也到算是美梦成真啊。”
江云亭嘲弄着,见刘嬷嬷还要反驳,她断然开口:“还是说,我母亲还在世时,她就唆使我父亲抢占我母亲的嫁妆铺子也是我母亲嘱咐的?”
“又或者说,我待在江家时,她安氏苛刻我用度和吃食,更是差人试图废了我的手,也是我母亲的嘱咐?”
一字一句,带着江云亭这些年对安氏的恨意。
想让她人安氏为母,这辈子都不可能。
至于江夫人这个身份,母亲都不在意了,她又何必在意呢。
“这……”
刘嬷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错愕看着江云亭,似乎想不到江云亭怎么会知道这些。
在后宅中的江云亭,可是非常听话乖巧的,面对下人的欺负都不敢反抗的,如今却浑身是刺的,刘嬷嬷一时愣住了。
“你们江家,好大的胆子啊,真当我杨家无人不成。”怒喝声传来,走出来的是杨老爷子。
今日跟随婚队一起前来的杨老爷子火还来不及见一见自己这个外孙女,就乍然听到自己外孙女这些年受了这么多委屈。
心中气急也自责的杨老爷子,黑着脸走到江云亭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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