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王的脚步声往这边逼近,我的恐惧一瞬间飙升到极致,盯着完颜枭,“这下子,你满意了吗?”
他的眼神猛地一闪,说了句,“对不起。”
却更像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会给我带来什么,却还是顺着自己心意来了,最后只剩下这三个字:
对不起。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窗口的光影打在他脸上,那炫目的光晕染上讽刺的色彩。
于爱我这件事情而言,他更想要的是挑衅寒王,向他宣示自己的占有权。
我一瞬间犹如万箭穿心。
一个人当真爱另一人,怎么会不想着保护他呢?
阿娘说,男人们爱上一个女人,一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半是始于外表终于占有欲和排他。走到最后,能够相濡以沫,将对方真正放在心上,去为她打算为她着想的,便在这世上寥寥无几了。
小的时候,我以为阿娘太悲观,总说:“可是阿爹是真心守护你的呀!”
阿娘笑,“所以,阿娘已经知足了。”
今天,我也看到了完颜枭的另一半:
占有欲。
或许他是爱我的,但那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心,他明知道来清风苑会害死我,还是来了。
他明知道他这来一趟,几句甜言蜜语会让寒王折磨我,他还是来了。
他来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要承受的,在他口中不过三个字,“对不起。”
真相刺刺的,扎进我心口。
寒王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完颜枭突然推门,笑着迎了出去,“还以为寒王早回来了,却不肯去门口接聘礼呢!”
他谈笑风生,硝烟暗起。
仿佛刚刚在我屋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寒王的拳头砸向了他的脸,“完颜枭,你闯我爱妾房间,找死不成?”
“哐”一声!
佳人苑的门倒着撞了进来,对面镶金边的铜镜四分五裂,餐桌也被砸了出去,上面的茶具散落一地。
完颜枭后退几步撞进来,回神也一拳砸向了寒王,“上次你逼阿瑶自扇耳光的账,本殿正好想与你算一算!”
外面乱成了一锅粥,他们打得风生水起,犹如两头野兽在丛林间相遇,肆意破坏,口是心非。
我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心脏的狂跳变成了心悸,最后消弭于无形,成为无边无际的死寂,突然笑出声来。
青鸾进屋盯着我,“你笑什么?”
“没什么。”
我回神,看了眼阳光普照的门口,道,“人若活得真诚,会死吗?”
“……”青鸾猛地一噎。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也没有说。
我强烈的想要离开寒王府,和盛京。
这里已经腐朽,死去了。
他们打累了,各自挂了彩,寒王撂下狠话,“下次你再敢招惹她,本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完颜枭咬牙切齿,“同样的话送给你,下次再为难我家阿瑶,别怪本殿不客气!”
说完,愤然离去。
寒王却在他走到门口时,叫住了他,“别呀,不是说要去门口接聘礼吗,一起过去?”
那嗓音阴狠狠的,带着一丝丝狠辣的笑。
完颜枭扭头看向他时,他看向我,“凌音啊,走,本王带你去开开眼界。八十一抬的聘礼,我朝皇后都没这个牌面。”
“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挑回来给你用。”
他笑起来很俊美,犹如阳光照彻黑暗,露出幽秘深林的全貌,透出一种诡秘危险、却又格外迷人的基调。
像是砒霜裹了蜜。
我已经没什么力气跟他们斗法了,任由摆布道,“好呀,多谢王爷带奴婢见世面。”
神经病。
人若真诚的活着,的确是会死的。
因为,每一个人都不把自己当人,戴上了面具,他们这些人口中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以相信的。
我想在这样的环境中活下去,也要学会戴上面具。
我很配合的下床来,穿好绣着精美花纹的花盆底鞋子,像个刚学步的孩子一样,满脸笑容地朝着寒王走去,并环住了他的手臂。
我学东西快,歪起来也快。
我看着他巧笑倩兮,你侬我侬道,“王爷,你送奴家的东西,都被砸坏了。奴家还想要更好的。”
他抬手,刮下我的鼻子,“要命都给你!”
不到十月呢,天就变得好冷。
门口传来完颜枭沙哑、愤懑却又咬牙切齿地声音,“走不走?”
他和寒王各自受了伤,他眼窝发青,寒王嘴角带血。我几乎不得不感激,他们为了我这样一枚棋子,倾情上演的好戏。
多逼真啊!
还以为是谁家热血奔涌的少年,为了心爱的人大打出手,一决胜负。
耳边传来寒王微微带些暧昧的嗓音,“走啊!不过本王走得慢了些,毕竟凌音身上有伤……”
说着,看向我,“喜欢本王抱你,还是背着你?”
“背。”
我看向他,眼神变得娇嗔,“抱着会伤口疼。”
他大笑起来,“哪里的伤口?”
又道,“抱着后背的伤口疼,可是背着下面的伤口疼……罢了,等回来本王帮你上药。”
说着,在我面前蹲下身来。
他不看我的时候,再看这样的低姿态,我会产生一瞬间的错觉:也许,他是真的想要我给他生个孩子。
我张开双臂,趴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环住他的脖子。他一下子就起来了,仿佛根本没感觉到我的重量,道,“太轻了,往后要多吃点。”
“嗯。”
我点点头,下巴搁在他肩头。
完颜枭忍无可忍,“寒王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寒王眯眼,说,“彼此彼此。”
我也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短短几日我耳濡目染,演技也不断精进,连我自己都觉得天赋异禀,大有出师的架势。
我们去了大门口。
岔道口,遇上了裴雪瑶。
她在看到我们时,瞳孔轻轻地颤了颤,胸口的震颤犹如一种同样的音律,扯动了我的伤口,又闷又疼。
寒王抓着我大腿的手,也猛然收紧。
大概是太疼了,心里那股疼反倒变得不明显。
而裴雪瑶在看了他一眼之后,走向完颜枭,抬手温柔抚过他眼角的伤,眼神温柔地像个相濡以沫了五十年的妻,“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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