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子脸色有些难看，一脸的麻子埋在本就黑的皮肤上，看起来像个快要坏掉的土豆。
他没理会我，只是扭头看向苏宁月，手里却死死揪着孙妈妈的头发，将她半个身子压在枯井下面，只要稍微再往下一点，便直接一头栽进去。
这井里死了不少人，孙妈妈下去绝对没有命。
我心里有些紧张，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当然，你不放也没关系，反正如你所说，她不过是个下等的奴婢，死了也就死了。”
“等她死了，王爷还会给我安排更得用的奴婢。”
说完，没再给孙妈妈一个眼神。
“这——”
小四子有些愣住了，再次看向苏宁月。
苏宁月眉心紧皱，最后看了眼小四子，咬牙道，“放开她，让她滚。”
小四子松开了孙妈妈。
孙妈妈好不容易从井口爬上来，眼神复杂地看向我。
我没理会她，看向苏宁月，“有什么话直说吧！”
苏宁月皱了皱眉，看向孙妈妈，“滚一边去！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孙妈妈又看了我一眼，有些踟蹰。
我扫过她，“还不走？”
“等死吗？”
孙妈妈脸色微微一变，飞快离开了这边荒地。
苏宁月见她走了，这才道，“阮凌音，老王妃让你给寒王下毒，你怎么还没有动静？”
我走向她，“三日之期还没到呢，到底是老王妃着急，还是你更着急？”
说着，冷笑一声，“恐怕，你生怕我给寒王下了毒吧？”
“小四子，掌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
苏宁月眼神一变，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盯着我，“你练过武，小四子也练过，今天你敢顶撞我，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小四子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嘴角勾了勾，朝着苏宁月走去。
三两步之间，我们三人几乎怼在了一起，小四子一巴掌扇向了我，我手一抬，打开了药瓶子的盖子，嘴角上扬，“我们一起尝尝，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
苏宁月没反应过来，小四子的手和我的手臂撞在一起，腕间传来一阵钝痛，手里的药也洒了出去，瓶子滚落在地。
我靠近苏宁月，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苏宁月，你让小四子打翻了老王妃给的药，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昭和苑的药，理应很名贵吧？”
“就不知道，你的脑袋赔不赔得起？”
“你——”苏宁月瞪大眼睛，慌忙看向地上，弯腰把药瓶子捡起来，脸色煞白。
药全撒了，我自己撒的，瓶子里怎么可能还会有呢？
然而下一秒，苏宁月就脸色大变，“阮凌音，你他娘的找死啊！”
说着，见鬼了般将那瓶子丢了出去。
然而，下一秒她的双眼已经变得猩红，仿佛整个人失了理智。
小四子的状态也不对了！
我也感觉到气血上涌，内心烦躁，被压抑的怒火、不甘、委屈种种，犹如火山一般爆发开来——
我想杀人！
原来，这就是那毒药的作用！
寒王一旦中毒，便会情绪失控，疯癫、嗜血、滥杀无辜！若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便是万劫不复！
老王妃想要的不是毒死他，是要毁了他，让他死于自己“性情暴躁，失控疯癫”。
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王爷，如何能领兵打仗呢？
等到时候，便是被卸了兵权。
之后，等待他的便是一蹶不振，死于非命！
至于我这个给他下毒的人，恐怕会当场毙命，然后再传出去一个消息：“寒王狂躁症犯了，亲手杀了他最宠爱的妾，还是怀着他孩子的那种。”
这就是我的结局！
我没法处理这毒，今天才带过来，让苏宁月帮我过这一关的。
因此今天，中毒的人变成了我和苏宁月、小四子！
此时，小四子已经扑向了我，猛地钳住我的手腕，“阮凌音，我要杀了你！”
我没躲，腕上顿时留下五根青紫色的印记。
疼痛也让我暂时理智，但苏宁月发疯般的扑向了我，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你这个贱婢，你凭什么成为王爷的宠妾？那是我的位置，我的！”
“我不许任何人爬上王爷的床！”
“有一个，死一个！”
她和往日的样子完全不同，毫无顾忌的说出了她的心里话，“阮凌音，我要杀了你，我要撕烂你这张脸，我要打死你！”
我也没躲，任由她将我摁倒在地上，拳脚相加。
她踹我的肚子，面容扭曲歇斯底里，“给寒王生孩子？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我今天就让你一尸两命！”
后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痛苦不堪的脸上露出一抹隐笑，挣扎起来，“苏宁月，你快放开我，你若敢伤我孩子，王爷不会饶过你！”
苏宁月靠瓶子最紧急，这会儿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面目狰狞地掐住我的喉咙，“只有我配给王爷生孩子，你们这些贱人，怀上一个我弄死一个！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便是王爷让你给他生，老王妃也决不允许！”
真是，好得很。
我有些喘不上气，眼底一片泪意。
朦胧泪光当中，看到寒王大步走来，猛地一脚踹在了苏宁月脸上！
“啊！谁敢——”
苏宁月发出一声惨叫，倒飞回去三米多远，撞在枯井边上吐出一口血，眼底露出一瞬间的清明，“王、王爷？”
她猩红的眼珠子颤抖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雁侍卫拿下了小四子。
寒王弯腰，将我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他凝眉盯着我，眼底满是探究，表情无比复杂，应该是看出了蹊跷：我会武功，为什么不反抗？
我靠在他怀里哭，“我中毒了，中毒会发狂……”
寒王脸色一变，弯腰一把抱起我，看向雁侍卫，“把他们两个带走！”
我指着地上的瓶子，“毒、毒药……”
雁侍卫面色一变，上前小心收了瓶子，拎着苏宁月和小四子往清风苑去。
寒王走的飞快，率先进了屋里。
只剩下我们两个，他盯着我问，“怎么回事？”
似看透了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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