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雨声喧哗声中,我把粘在脸上湿润的发丝往后撩了撩,扭头看向他。
他那个两个字轻轻敲打在我心口,不是心动而是一种复杂有故事的直觉,我没忍住突然问他,“是龙月这两个字有问题,还是我长得酷似贺兰王爷的心上人?又或者,我身上哪一点,让贺兰王爷想到了旧人?”
姜统领和其他人也看向了他。
他似乎并不在乎输赢,只是打马走向我,眉宇之间的回忆复杂之色始终未散,只是道,“龙月是个好名字,阮将军与这个名字,配。”
之后,便什么都没再说,离开了猎场。
我扭身回望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那道霸气异常的身影此时显得寂寥,有种说不出来的故事感敛藏其中。
怪事儿,难道我真的说对了?
我长得像他的故人?
还是,他的故人名字就叫龙月?
百思不得其解,二皇子却已经上前来,拱手道,“真是没想到,阮将军雄姿英发比男儿都还耀眼。往常多有得罪,还请阮将军大人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我看向他,发现他眼底一片笑,虽然不甘心,但是尽量真诚了。
“二殿下什么时候得罪过我吗?我怎么不知道?”我笑了一声,敷衍过去。
他想要阮家军,我也不是傻子。
他先是一愣,随后笑起来,“对对对,本殿怎么会得罪阮将军呢,阮将军这样的人,本殿应该跟你好好学习才对。”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只是上前拎了地上的紫貂,从西秦人的马背上跳下来,来到站在远处吃草的汗血宝马跟前,拿了一点金疮药给它涂上,又撕下半截裙摆,遮住了它的伤口,“对不起啊,围场上没保护好你。”
额头贴了贴它的,它蹭了我一下,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我抱了抱它的脸。
姜统领上前,道,“阮将军与马相处的方式倒是特别。”
“姜统领见笑了。”
我松开马儿,朝着他轻轻笑了笑。
现在只是热身,真正的战场在进山之后,我心里并不轻松,把马缰绳递给他之后,来到皇帝面前跪地,“末将谢皇上隆恩。”
皇帝看我的眼神与以往完全不同,似是下了某种决心,道,“这是你自己挣来的功勋,等你从山里出来,朕会下令,将消息传去月牙关,阮家军也应该有个主子了。”
他的声音并不低,四周众人色变。
寒王甚至有些急,问道,“皇上,凌音还怀着孩子,京城距离月牙关那么远,她又不能去边关……”
“生死关头存亡之际,她十三岁就上了战场,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现在怀着孩子怎么了?”皇帝看向他,眼神变得十分不善,“寒王,朕希望你说话动脑子,你太着急了!”
最后这句话,就说得太重了。
寒王的脸色铁青一片,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忤逆,只得拱手道,“臣僭越了。”
“去准备一下吧,一会儿进了山,才是重头戏。”皇帝看向我,压低了声音,“朕希望你活着出来。”
“末将遵命。”
我也没多说什么,拜别之后,便去找了花叶。
“不愧是你。”花叶脸上没多少笑,但是眼神却有种由衷的真诚,还缱绻一丝情意,不浓,但深刻。
我才真情实意地笑,“一年多没骑马射箭,生疏了。”
“我就知道。”她笑,“上次马场上我带你,你都没拒绝。换作现在,多半嫌弃我在背后显得累赘。”
我闻言心里突然涩涩的发疼,沙哑道,“也不是,上次是有原因的。我来京城之后,生死都在别人手上,心态上也难免有些动摇。”
“说来奇怪,我在战场上一往无前,并不害怕受伤和疼痛,甚至不怕死。可是在云韶府、在寒王府,被他们打板子,扇耳光,强迫侮辱的时候,却感觉自己怕死到了极点,也怕疼到了极点。”
“上次你与我同乘的时候,我真的就有那种自己什么也驾驭不了无力和虚弱感。”
“或许只是一种错觉,但却比真虚弱还要可怕。”
花叶伸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环住我,“是,有些环境就是蹉跎人的意志,打压的不是身体,是灵魂。久了,人就变了。”
“好在,一切在回到正轨。”
我朝着她笑了笑,看着远处深呼吸一口气,“秋猎之后,我将不再是那个只是困在后院、只顾着生孩子的女人。”
也不需要什么母凭子贵。
生命本就贵重,万物皆一样。
何须凭借生下一个儿子?
花叶说,“是啊,你本就光芒万丈,何须凭借一个孩子。”
“我是完整的。”我说,“无论是否出嫁,是否生育,自打出生那一刻开始,我就是完整的,不是谁的肋骨,也不只是为了谁的母亲存在,更不会因为与谁发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关系,我就要失去自己的名字,成为谁后宅某氏。”
她在我肩头的手微微收紧,“嗯。”
那种力道让我有种力量感,背靠着她我感到安全。
正说着话,寒王走了过来。
“刚刚太危险了。”
他看向我,说,“你怀着孩子,不再是那个不知轻重的小狼崽子,西秦人完颜枭和雅安郡主落地,我们本来就已经有了平手的机会,你非要出风头,万一……”
责备的语气非常明显。
我看向他,截断了他的话,“万一孩子掉了,我是不是罪大恶极,王爷就不会饶过我了?”
寒王顿时眉心紧皱,“你这话怎么说的呢,本王是担心……”
话没说完,贺兰绝掺和了进来,笑,“他当然是担心你,也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啊,毕竟他也就这一个孩子了,往后你可就没机会再怀了。”
那种从昨天就开始的不祥的直觉变得强烈,我看向贺兰绝,“这话怎么说?难不成,生完这个孩子我就要死了?”
贺兰绝一愣,看了眼寒王之后,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是阮将军了,回到月牙关指日可待,到时候与寒王分开,这不就怀不上了么?”
“他当然担心你这个孩子。”贺兰绝说到这里,看着寒王的眼神浮上一片阴霾。
寒王脸色铁青,紧盯着他道,“本王的事情,便不劳贺兰王爷操心了!”
“呵。”贺兰绝笑了一声,极尽讽刺。
我琢磨着这两人你来我往,低低对花叶道,“我们得到的消息多半是准确的,今天围场上,寒王要暗中与贺兰绝交换我和裴雪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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