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寒王发生假山后那事儿，的确是一个意外。
我真的没想到，徐老侧妃带走我，居然是冷宫废后的意思。上次寒王还信誓旦旦跟我说，他叫徐老侧妃带走我，是为了保护我。
盛京这些人口中，每一件事情都有不同的版本，我都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我看向那人，“你怎么证明，叫徐老侧妃带走我的是废后？”
“你可以去查。”他看向我，眼珠子轻轻颤抖着，“是我亲自通知的徐老侧妃，不信你去问她身边的宋妈妈。徐老侧妃是扮作宋妈妈的样子，跟着我进宫去见娘娘的，这个事情……”
他脸上的笑突然变得讽刺，竟是看向三皇子，道，“三殿下要是有门路，就去查查西门的出入情况。这些事情，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循。”
“徐老侧妃从宫里出去之后，在天下楼换的衣服。之后就去了教坊司，中间都没带停的，你猜为什么？”
他说着，看向了我。
“为什么？”
我紧盯着他，嗓音微微颤抖。
在我离开教坊司之前，我娘把我们家的传家宝几乎递了出去，是送给徐老侧妃的。说是想用这个，换一个让我活下去的机会。
我以为，徐老侧妃是因此来找我的。
却没想到，我娘那本兵书，也不过是拿去投喂了豺狼，让别人白白得了便宜罢了。
眼底沁出泪意，一股说不出口的闷痛从心口蔓延开来。
却听他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得到阮家军呗！娘娘答应了她，一旦把你带走，那么往后阮家军控制之后，就交给寒王管，娘娘还发了毒誓。”
“徐老侧妃那个老巫婆，走到今天都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才让他儿子当上了寒王。我就没见过她那么贪婪的人！也不想想，四十五万西北军都在寒王手上了，谁会像个傻子一样再把阮家军交给他？”
“她该不会以为，区区一个毒誓，就真的能控制娘娘了吧？”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冷笑。
可我却像是被毒蜂蛰了一下浑身发麻，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徐老侧妃既然那么厉害，就肯定知道发誓没什么用。那她为什么还会相信呢？
除非……
下咒！
对，她在冷宫废后的身上下咒，加持了那个毒誓！
所以，她才敢相信这毒誓能约束废后！
那么，谁给殷红衣下的咒？
这个人，和徐老侧妃又是什么关系？
一股藏在阴暗里的危险，犹如蛆虫一样爬上我的脊骨，让我生生打了个寒颤。
徐老侧妃在宫里有人！
这个人还藏在皇帝身边，深得皇帝信任，而且已经很多年了！
寒王每次都说，宫里水太深。
但深不过他母子两人。
原来我还是太单纯，把很多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于是，我忍不住问那人，“废太子见过我吗？如果见了面，他认不认得我？”
我想到了我在清风苑后院第一次见废太子。
突然之间，我就不相信他的反应了。
果然，那黑衣人笑了一声，道，“怎么能不认识？负责把你们一家押解进城的，就是他的人。那天，他就躲在人群中看着你。而且他也明白，想要掌控阮家军必须把你掌握在手上，所以才找人上奏皇上，出主意把你们姐妹丢在了教坊司。算是让你去寒王府的一个过渡。”
“你等于整个阮家军，那可是二十五万兵马！就算是他不认得他自己了，也不会忘了你那张脸！”
所以，那天在寒王府后院，废太子也在寒王面前演戏！他早就防着寒王了！
只是，演得好逼真啊！
是拿我的命在演！
我有些失神，把他丢给三皇子，“三殿下来处置他吧，今天他说的这些事情，我希望三殿下如实禀报皇上。”
三皇子点头，狠狠擦了擦脸上的脏东西，一剑砍了黑衣人的脑袋。
之后，他问我，“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下山，找找其他人。”我缓缓深呼吸，“我带来的人还在岩洞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以留下来保护你。”
他连连点头。
等到山下时，已经过了中午。
原先的岩洞里，二十个禁军看着我们过来，脸色发白地走上前来，为首那个面色复杂地看着我，说，“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我见他面色不正常，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那人指了指岩壁，小声道，“你听。”
我一愣，示意大家安静，快步上前把耳朵贴在了熔岩上面，果然听见另一侧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殿下，四皇子死了，二皇子到现在还没找到，三皇子也失踪了，现在咱们的人只剩下这么点，究竟要怎么办啊？”
“是废太子？”
我一愣，看向身后的禁军，低声问道。
他答，“听说话的语气的确是，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都躲在这里没吭声。之前他们说，来围场的目的是杀了几位殿下……”
说着，看了眼三皇子。
三皇子气得脸色铁青，他身上满是泥土，几乎已经要认不出来了。
禁军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跪地。
三皇子白了他们一眼，“起来！”
大概是觉得丢脸，他没再理会旁人，只是上前贴在岩壁上听墙角。
传来废太子的声音，沙哑却阴狠，道，“真是没有想到，我们居然暴露了！今天在围场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都怪那个泄密的人！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查一查，看看究竟是谁泄的密！”
“是啊，要不是陈三回来告诉我们，我们还被蒙在鼓里！有没有可能，您诈死这事儿，皇上也知道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弄得人尽皆知啊？”
“不可能。”
废太子立即打断了他，“我那个父皇要是知道的话，肯定早就派人把燃灯寺一锅端了！”
“其他人还好说，我们来杀他们，他们来杀我们，道理能说通。但是祭司殿那边就太奇怪了，裴愈那个老东西，居然派人来对付我，他图啥？还真的支持二皇子啊！”
“想不通，总之昨晚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奇怪。就二皇子那个狗东西，居然还有人暗中保护。”
“就不知道，昨晚谁放的冷箭。”
“别说了！”废太子的声音听着有些烦躁，“马上出去打听一下，看谁见过阮凌音！我们的消息被泄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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