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街上，抬眼看向天下楼，突然明白这里一半是寒王的地方，一半是贺兰绝的地方。那么，这个掌柜的，就有点意思了。
他是谁？
凭什么可以在这两个人之间游刃有余？
暂时，都没有答案。
我缓缓深呼吸，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走，结果冷不丁的，看到寒王府的马车往这边走了过来，从后门进去。
我愣住了，“寒王从后面进去，他应该是这里的贵宾，可是上次我问他的时候，他却说不是。那个掌柜也替他遮掩了。”
“你怀疑他什么？”
西川瀛看向我，眼神有些诧异。
我把外事馆那事儿大致和他说了一下，他震惊地瞪大眼睛，“我的天，居然真的是寒王带走了裴雪瑶！如果他中了蛊，那雁侍卫喜欢他？”
“不，”我摇头，“上次雁侍卫说他中蛊的时候我相信了，后来寒王也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让我相信他是被雁侍卫控制的。”
“可是现在，我却觉得，那天晚上就算是寒王中了蛊，也只是给自己铺的后路。一旦他抓走裴雪瑶这个事情被人发现，他就辩解说自己中了蛊什么都不记得，从他的体内也能查出蛊虫来，如此便可以蒙混过关。”
“但这蛊，却未必就是雁侍卫下的。”
“甚至，”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寒王或许真的喜欢裴雪瑶，但这肯定不是全部。裴雪瑶身上，同样有他想要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兵部吗？”
西川瀛眉心紧皱，“大魏的军队，西北军四十五万，都在寒王手上。月牙关二十五万，谁也掌控不了。南军四十万，沈霈死后现在群龙无首，东边的都是水军，的确也兵部手上……难不成，他连水军都想要？”
我琢磨这个事情，说，“我们是后来才怀疑裴愈和沈家有关系，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不会多想。这个时候，寒王想要兵部，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他开始以为沈家和沈霈、裴愈都没什么关系，所以他想用裴雪瑶去和沈家联姻，这样整个大魏，几乎全部的兵力基本就都掌握在他手上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孟将军……”
他突然想到什么，道，“不对，孟将军是沈霈和裴愈害的，应该和寒王没关系……”
我看向他，说，“还有四公主。”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寒王娶四公主，纯粹就是给皇上脸色看，恶心他。后来发现自己天真了。那孟家在南军当中也有三代人了，就算是南军对孟家没有对阮家军对阮家那样忠诚，但肯定也更支持与孟家有关的人。”
西川瀛闻言眉心紧皱，“也就是说，寒王娶四公主，表面上是意气之争，实际上却是想用她控制南军。”
我点头，正要说话时，三层突然传来一道不甚清晰的说话声，居然是贺兰绝！
“寒王今日将本王约在这里，是要谈什么？”
他的嗓音噙着一丝丝冷笑。
而寒王顿住脚步，扭头看向他，直截了当地问，“你这次来，是要带走阮凌音的，对吗？请你告诉我，龙月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想到，居然会遇上他们两个说起我。
于是，拉着西川瀛往一层的屋檐下走了走，站在下面安静地听。
贺兰绝哼了一声，说，“她是我的未婚妻。寒王是打算把人还给我了吗？”
他说得很干脆，但是对我却欲言又止，告诉我说，一旦我的身份说出去，会比完颜枭更适合留在这里当质子。
可若是未婚妻……
难道，他记得自己未婚妻屁股上，还有个粉色的胎记？
穿开裆裤时感情就那么好了？
我想到这里，激灵灵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听到了寒王的话，他说，“阮凌音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吧，围场上的事情让我心里没谱。”
“但是，”他说，“不过，裴雪瑶要留下。”
“哼。”
贺兰绝笑了一声，说，“她都已经被完颜枭玷污了，你却还紧抓着她不放，不就是因为裴家没有嫡女么？寒王，在对待女人这件事情上面，你真的不是个东西。”
寒王说，“你我半斤八两，你想要阮凌音，难道不是为了月牙关？”
“那是完颜枭。”
贺兰绝讽刺道，“你和他才是一丘之貉，不要拉上我。她就算不是阮凌音，我也会把她找回去。但是话又说回来，现如今的局面，你以为完颜枭还会配合你吗？”
“你什么意思？”
寒王的嗓音变得很沉。
贺兰绝却有种胜券在握的气场，他说，“围场上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我西秦死了两个大将，但都和我没关系。那是完颜枭的人。”
“他在大魏三年，在西秦的根基本就有所动摇，支持他的人也已经寥寥无几。这两人的死，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但对我……”
他笑了起来，“谢谢你啊，寒王。”
楼上沉寂下来，寒王好一阵子没说话，最后才道，“那西秦想如何？”
“你应该去问完颜枭想如何。”
贺兰绝却没有明说，丢下一句话，“寒王，下次有话直说，或者去找完颜枭。我是最后一次来这里。”
说完，脚步声离开。
“要走吗？”
西川瀛看向我，面色有些复杂。
我轻轻摇头，“再等等。”
我拉了他一把，两人面对面，装作在说话的样子，因为易容过，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很难引人怀疑。
片刻之后，贺兰绝离开了。
紧接着，楼上传来寒王的声音，“叫暗卫盯着完颜枭那边……”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有些凝重，但却熟悉，“师兄，你真的要把阮凌音交给贺兰绝？她不但可以控制月牙关，还是唯一能给你生孩子的女人。”
居然是鬼医南湘！
我忍不住攥紧拳头，却听寒王阴沉沉道，“阮凌音和裴雪瑶，一个都别想离开大魏。如果他们一定要带走，那也只能带着尸体走。”
那样的嗓音，犹如寒冬腊月的西北风，刮在脸上生疼。
果然，他想留下裴雪瑶，却也不是因为有多爱。想送走我，却也只是送我上路。
“那孩子……”南湘有些迟疑地问。
他说，“所以先等孩子生下来，以后给谁养都是养……如此，也省了埋藏祸心。阮家的事情，我最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这个女人一旦掌控不住，就不能再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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