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老情敌一路无话,也找不到话了。
来到雅轩楼下停车场,老远,段品良就按了遥控,把一辆银白色的奥迪Q5尾箱打开了。
陈明成一看,微笑道:“品良学长,车不错啊!”
段品良还是有点暗自虚荣的,却淡道:“没什么,学术课题做得好,学校给的一个小奖励。你车呢,没看到你专车呢,这还是领导吗?再说,这也不算公车私用吧?”
这后半尾子,来得有点讽刺了。
“呵呵,专车扎眼,还是算了,低调一点嘛!”
段品良暗骂道:装什么装?
陈明成向这边停车位走去,倒也不按钥匙。
他车呢,跟段品良斜对面。
很快,陈明成来到迈巴赫车屁股后面,伸手拍了一下车尾。
当场,跟在身后的段品良沉喝道:“你毛病是吧?这车你也能乱拍?知道这啥车吗,一千多万啊!赶紧,找你车,拿东西!”
陈明成扭头看着学长,对方一脸鄙视的样子。
他笑了笑,伸手按了车尾的电子按钮,尾箱缓缓弹开了。
“品良学长,搭把手吧,样品挺多的……品良学长,学长……”
陈明成看着目瞪口呆的段品良,多叫了几声,又道:“干吗呢学长?”
段品良一脸火辣辣,白脸都愧红了起来,“不是……你这……”
他实在是有些失态了,指着豪华的迈巴赫,手都颤了,感觉自己那奥迪Q5算个屌啊?
“这……这你车啊?”
“哦,呵呵……”
陈明成正待解释,也不想装了,摊牌了!
结果段品良黑着一张脸,一脸鄙视的样子,沉道:“真是个狗官!这些年,你贪了多少民脂民膏?国家真是养了一伙蛀虫啊,蛀虫啊……”
说着,他摇了摇头,扼腕叹息的样子,又愤愤不平。
接着,他拿了几个样品,沉道:“可恨我,还得为你这种蛀虫服务!唉……”
一边往他车走,一边摇头叹息。
陈明成一脸郁闷,这什么人啊,做学问做成愤青了?
他也只好把剩下的样品,拿一些帮着搬过去。
来回好几趟,段品良都满头大汗,身体有点虚的样子。
陈明成正想说一下车的事呢,段品良已砰的手动关了他车门:“好了,狗官,我先去新实验室了,在南郊分校!回见!”
“哎,留个联系方式……呃……”
段品良上车就发动了,倒车了。
陈明成只好赶紧倒开,这厮情绪上头,万一不小心,能撞死老子。
段品良倒车成功后,在窗户里居然对他竖了一中指,口型都是狗官,才迅速离场。
陈明成一脸郁闷,罢了,这个情绪人才,老子懒得在乎,还是回楼上陪傅老师吧!
回到雅轩阁楼上,还没到包间,听到傅雪鸿在打电话。
她显的有些不耐烦:“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团队谈业务呢这儿……晚上不回去了,进实验室……行了行了,你够了!我挂了!”
电话挂了。
陈明成听到手机重重摔在亚麻桌布上的声音,有点闷。
本来包间也算是隔音了,但陈明成听力太发达了。
他思索了一下,能去敏感的推测一些东西。
于是,陈明成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才敲了敲门进去。
给老师一些情绪恢复的时间,这是基本的礼节了。
重新坐下来,傅雪鸿没有什么事一样,脸上还是知性雅气的微笑。
“明成,回来啦?”
“嗯,回来啦,让傅老师久等了。”
“没事儿。你和品良在下面,没发生什么冲突吧?”
陈明成笑笑,抿了口茶,又给傅雪鸿满上,“怎么会呢?他是我学长,也是产业科技人才,我的贵宾呢!”
傅雪鸿点点头,笑意更浓了点,金丝镜片后面,双眼的光都闪亮了起来。
那漂亮的樱桃红唇微抻,露出些许晶莹的牙齿光芒,真是一口漂亮的牙啊!
“没冲突就好,明成的胸怀是越来越博大了。品良这些年,也不容易,情绪有时候不稳定,但工作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唉,说来说去……”
傅雪鸿还是有些低叹,表情惆怅,端起茶饮去了。
一时间,她有种古典式的忧郁,看得陈明成心头一揪。
她一身淡淡的留兰香气息,和这甜香的茶香混在一起,整个包间里的气味很好闻,又令陈明成相当的享受。
陈明成认真的说:“傅老师,对不起,我知道品良学长的情绪,还是我当年的罪过。”
“傻孩子,过都过去了,人必须拿得起,放得下啊!”
一句傻孩子,把陈明成鼻子都叫酸了,眼里布满了一层雾水。
这个古典温柔的女导师,戳中了他灵魂深处的点一样。
陈明成不仅看向外面的雅湖,还伸手拿纸巾擦起了眼睛。
傅雪鸿莫名的心里一软,幽幽的叹了口气,“明成,怎么了?现在你可是大事业的直接领导了,还哭鼻子了?”
陈明成丢了纸巾,喉结动了动,深吸几口气,鼻子里都轻微刷刷的声音,强忍着难受的情绪,道:
“这一生,叫我傻孩子的就俩人。”
“一个是我妈,是我妈……”
“另一个,就是傅老师,一如十年前,如五年多前……”
“那时候,我们才刚刚上大学,你也刚参加工作,温情善良,知性柔美,待我们像姐姐,像年轻的母亲。”
“我们是孩子,是弟弟,是妹妹。可惜啊……”
陈明成嗓子哽咽了,站起来,扑到窗户边上,仰起头,让星光撒在泪眼里。
他不想眼泪掉下来,但已经控制不住。
傅雪鸿鼻子酸楚,看着他荡漾着星光的深邃眸子,整个芳心都有些凄然。
她不禁摘了眼镜,抹了抹眼角,再重新戴上。
陈明成抹了抹双眼,扭头难受道:“你的孩子不争气,你的弟弟没出息,把你最疼的女儿、最爱的妹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你宽容,你豁达,你原谅我,叫我有需要还找你,我真的几乎没脸回来了。”
“这一生快27年,有三个女人我跪过。一个,是我妈;一个是莹莹,我对不起她;一个,是毕业那年的那一夜,是你。”
“我挨了你一耳光,我只能跪下说一句对不起,然后我什么也不能说,我什么都不能说啊……”
泪水奔涌而下,铁一样身体的男人,几乎摇摇欲坠。
傅雪鸿已是满脸泪水,来到他面前,拿着纸巾,仰头擦着他的泪,哽咽道:“傻孩子,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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