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德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抬起手,一人赏了个爆栗。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出自李煜的《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出自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两个作者连朝代性别都不一样,你们居然能弄混?回教室好好背诗,三天后我来检查,背不出罚跑操场二十圈!”
淦德发板着脸,将四人严厉地教训了一通。
三年后就要考大学, 连最基础的古诗词都背不出来,还考什么考?
四个少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整齐地垮了脸,如丧考妣地哀号:“淦校长,不带过河拆桥的,我们还帮你参谋了呢,你能娶到老婆,全亏了我们,不求你涌泉相报,也别以仇报恩啊!”
“还不回去?现在就想去操场跑步?”
淦德发喝了声,四个少年一溜烟地跑了,如同瞬移一般。
板着脸的淦德发弯了弯嘴角,喃喃地自言自语:“阿桃真的对我有意?那我继续努力,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加油!”
给自己打足了气,淦德发很快恢复了活力,背着手去巡视校园了。
心烦意乱的夏桃,一个一下午都没出来巡视,甚至还提早下班了,这可是嘉德学校建校以来,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回到家的夏桃,将自己关进屋子里,直到吃晚饭时都没出来。
这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以往吃饭她是最积极的,厨房里的菜还没捧出来,夏桃就已经吃一碗饭了。
“夏桃还没回来?”
一家人都坐下了,夏桃还没出现,阮七七忍不住问。
“早回来了,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阿香小声回答。
下午夏小姐气汹汹地回来,她和红姐都不敢打招呼。
“她又发什么癫?”
专心剥虾的陆野,随口接了句,便没再管这事了,他剥虾都来不及,以前只给老婆剥,现在还得给儿子剥,他可太忙了。
“姨姨不高兴!”
土豆崽崽大声说,说完就张大嘴,等着满崽和爸爸的投喂,他可喜欢吃虾了。
“你怎么知道姨姨不高兴?”
阮七七笑着问。
菊野家族都灭门了,回来的夏桃心情挺好的,怎么会突然不高兴?
“不给我推秋千!”
崽崽一边咀嚼虾仁,一边回答。
下午夏桃回来时,他正在花园里玩,想叫姨姨帮忙推秋千,姨姨很敷衍地推了几下,就没管他了,土豆崽崽心思玲珑,猜出了她心情不好。
阮七七皱了眉,夏桃出什么事了?
她让阿香拿了个盆,盛了一大碗饭菜,还单独盛了一大碗汤,亲自送上楼。
房门紧闭,阮七七敲了几下,门开了,看到了满身怨气的夏桃。
“吃饭吧!”
阮七七进屋,将一大盆饭摆在桌上。
夏桃的屋子和她的人一样,属于灵堂风,大白天进来都阴森森的。
整间屋子只有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别无他物了。
而且床单被套窗帘地毯都是纯白色,尤其是那个窗帘,和灵堂的纱帐几乎一模一样,再摆上花圈和相片就更像了。
肚子早饿了的夏桃,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吃着吃着,她突然又‘淦’了声,立刻没了胃口。
淦妈做的饭菜更好吃,以后她再吃不到了,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
“你到底怎么了?学生惹你生气了?”
阮七七好奇地问。
“没有!”
夏桃郁闷回答。
“那你怎么突然这样了?谁招惹你了?”
问了半天,夏桃都不肯说,阮七七锲而不舍地问,还一个一个地排除,陆野,满崽,土豆崽崽,麻麻酱都排除了一遍。
最后只剩下一个了。
“淦德发惹你了?”
阮七七一问完,夏桃肉眼可见地黑了脸,手里的调羹都快被她捏变形了。
“他不会和你表白了吧?”
阮七七笑了,前阵子淦德发在学校附近买了套一千尺的豪宅,她就知道离表白不远了。
看夏桃这模样,显然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都被搅皱了一池春水呢!
“他脑子进水了,跑我这胡说八道,害我以后都不能去淦家吃饭,气死我了!”
夏桃咬牙切齿地用调羹在饭菜里使劲叉叉叉。
“爱情怎么是胡说八道,我们都看出来淦德发喜欢你,只有你当局者迷,看你这样子,对他也不是无意的,既然彼此都有意,干嘛不结婚?”
阮七七劝说,淦德发绝对是最适合夏桃的男人。
而且别看夏桃成天嚷嚷着一个人自在,其实她是极渴望家庭温暖的,淦家人虽然普普通通,但有大爱,还懂包容,有担当,绝对能给她极度渴望的幸福!
“我这样的人怎么能结婚?我只会杀人放火,不会相夫教子!”
夏桃冷笑,她的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其中还有她亲生父母,她这样的人是要被天打雷劈的,有什么资格结婚?
“我以前也觉得我不会相夫教子,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做得很好,能和同频合拍的男人结婚,真的很幸福,你不要那么快拒绝,好好想一想,给自己,也给淦德发一个机会怎么样?”
阮七七耐心地劝。
夏桃沉默不语,内心并不平静。
“你的养父母肯定也希望你能有个幸福的小家庭,你好好考虑一下。”
阮七七又劝了句,便离开了。
半夜,夏桃睡不着,穿着白色睡衣跑到屋顶上喝酒,倒一杯酒,举起来对着月亮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转眼间就多了几个空酒瓶,夏桃也有些微醺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了淦德发为自己挡菊野太郎的那一幕,如果不是阮七七的一鞭子,这傻大个肯定死了。
这一幕和养父母惨死的那个晚上重叠了。
菊野雅人派来的那些人,半夜侵入家里,养父母也是这样奋不顾身保护她的,他们明知道是螳臂当车,对抗不了那些强盗,可他们还是想护着她。
这么强烈的感情,她从来没在亲生父母那儿体会到过,养父母给了她,还有淦德发。
可那些强盗却告诉了养父母残忍的事实,她是他们最痛恨的小鬼子,他们临死前不敢相信的眼神,她直到现在都记得。
“爸爸,妈妈,干杯!”
夏桃一口气将瓶里的酒都喝光了,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利落地跳下了屋顶。
她并没回房间,而是从车库推出了自行车,摇摇晃晃地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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