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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交易
伍桂圆按着114查询台给她的计生医院电话号码,拨了几次都没有人接,她唉声叹气地回到病房,护士拿着吊瓶和注射器材来给她打吊针,护士要她将衣袖露出来,护士将一根皮管勒住她的小臂,在手背上拍了拍,几根青筋露了出来,护士将手背上一根最粗的血管用腆酒消毒后,再用针打了进去,看了一下回血正常,护士就知道这次吊针成功了。有些血管细的病人,稍不注意就要打几针才能找准血管,反正不是钻在自己身上,一些刚从卫校毕业的护士好像拿病人的手臂来做试验一样,有些打五、六针还找不着地方,有些气量小的病人,往往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医生护士气死的。
伍桂圆躺在床上一边打吊针,一边想: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如果计生医院不赔偿十万、八万的损失,我就告到省计划委员会去,主要是让他们吸取教训,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所有妇女姐妹们的切身利益,无论如何要讨个公道,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身上发生医疗事故,如果不将事情搞大,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遭他们的罪?
伍桂圆不敢睡觉,她要看着点吊针的进展情况,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彭家十来个男人,因为她的事关在了拘留所,她在打吊针的时候,只感觉肚子饿得慌。她问护士:“护士,你们这里有没有食堂?”
“怎么?你是饿了吗?”护士问她。
“是的,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没关系,等一下我们这里专门有人来给你们订餐的。”
“多少钱一餐?贵不贵?”伍桂圆小心地问护士,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兜里的钱经过交住院押金和住院前各种化验、检查,已经所剩不多了,如果太贵了的话,连饭都吃不起了。
护士对她说:“我们医院的伙食很便宜的,你可以买餐票,吃多吃少由你自己定?”
“哦,谢谢你。”
“你这种情况,最好吃一点流食。”
“流食是什么?”伍桂圆不懂就问护士。
护士笑着告诉她说:“流食就是稀饭。”
“那医院食堂有么?”
“什么都有,只要你有钱。”
“我都穷疯了,哪有什么钱?”伍桂圆的话,引得与她同一病房的老年妇女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她,居然将脸转身朝向了墙壁,懒得理她。
伍桂圆心想:菩萨都嫌贫爱富,一个不认识的老大娘居然也认钱不认人,一说到自己没钱,人家就不乐见了,关你屁事!真是的,这个世界势利眼太多了。
第二天,伍桂圆上午打完针,就走路来到公安局问她丈夫彭新松的情况,值班的警察说:“不知道!”
她又来到治安大队,问一个过路的警察,说:“警察同志,昨天有几个人在计生医院闹事,其中有一个残疾人,他们昨天回去了没有?”
伍桂圆还真运气好,碰到的人正是处理彭新松他们案子的邱警官,邱警官问伍桂圆:“你是他们什么人?”
“我是那个残疾人的老婆?”
“哦,彭新松这小子还艳福不浅,可惜以后就要在里面呆个十年、八年的才能出来了。”邱警官开玩笑地说着,把伍桂圆吓了一大跳。
伍桂圆听到丈夫要坐牢,还连累了彭家这么多人,那如果得了,她赶紧给邱警官一跪,流着眼泪对他说:“警察同志,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本来是到计生医院来做妇科检查,却被值班的医生当做超生妇女流了产,我们一肚子的委屈和苦处没地方说,求你放了我丈夫吧,他是个残疾人,是出过矿难的,还获得过“五.一”劳动奖章,不到万不得已,他从来不发火的。”
“你快起来,这样跪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邱警官对伍桂圆说。
“麻烦你带我去看看他们,我自己还在住院,希望警察为我举持公道和正义,计生医院不但将我强行流了产,还不负责任地将止血纱布遗留在身体里面,导致我第二次住院,你说哪有这样草菅人命的医院?”伍桂圆跪在地上不起来,哭哭啼啼地要去看望彭新松他们。
“现在是调查取证阶段,任何人见不到他们,如果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他们,我们可以转交。”邱警官对伍桂圆说。
伍桂圆站起身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袋子,只剩下两块钱了,两块钱能做什么事?真是一分钱逼死英雄汉,没有钱寸步难行,伍桂圆喃喃地说:“算了,我的钱用完了。”
“你放心,我会告诉他,你来看过他们。”
“我明天还会来的,你们要怎样才肯放人?”伍桂圆问邱警官。
“主要看计生医院会不会起诉他们,另外看他们的犯罪事实对社会的危害有多大?”邱警官说。
“我们是受害者,你们反倒将我丈夫关起来,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知?”伍桂圆流着眼泪向警察诉苦说。
“你跟我讲这些没有用?如果你想要我帮你,我只能给你出个主意,赶快去计生医院,由他们出面保你丈夫出去,否则现在正是计划生育运动的关键时刻,别说流错一个产,就是出几条人命又怎么样?还可以直接为计划生育做贡献。”
“原来在你们的眼里,人死了就等于为计划生育做了贡献?”伍桂圆失望的发问,邱警官早已走远了,伍桂圆呆板地站在那里,好久才肯离去。
伍桂圆带着刚好一点的身体,又走了很远,来到计生医院,她进去后直接走到医生值班室,看到那个给她做手术的贺医生正在看报纸,伍桂圆就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走过去就是两个耳光,将贺医生的眼镜打掉了老远,贺医生捡起眼镜,带着只剩半边的镜片,看到是伍桂圆来了,她说:“你的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又来这里闹事,把医院看成是什么地方了?”
“我打死你,你还强词夺理了,我打死你。”伍桂圆发疯地抓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
贺医生用手抱住头,大声呼救:“快来人啦,救命啊!”
几个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他(她)们将伍桂圆与贺医生扯开,贺医生觉得自己刚才吃了亏,现在医院人多势众了,她就开始找来一个拖把,对着伍桂圆打过来,好在另一个男医生还有一点正义感,他抓住贺医生的拖把说:“打不得,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我是已经被你们医院整死了两次的人,我不怕再死第三次,今天我既然来了,就不想活着回去,要打你们就直接将我打死为止。”伍桂圆硬着头皮地站在那里。
“谁在打架?”院长匆匆忙忙走进来,一看见是伍桂圆,就笑着对她说:“哎呀,都是些老熟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上次我们两个不是已经谈妥了吗?怎么你又来了?”院长将手里的血压计放在桌子上,看样子他正在给病人量血压,听到有人吵闹才赶过来的。
院长走到伍桂圆跟前,小声对她说:“小伍妹,你有什么事直接对我讲,没必要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影响不好。”
伍桂圆坐在院长给她搬来的凳子上,生气地说:“院长大人,你不知道,我今天到人民医院做检查,发现你们医院将止血纱布遗忘在我身体里面,难怪我回去一直肚子疼,原来是她想害死我,你说,如果不将这种人开除工作,我就要一直告她。”
“有这样的事?你可不要乱说,万一说出去会毁坏我们医院声誉的!”
“我一点都没有冤枉你们,人证物证俱在,打官司你们就输定了,我咨询过公安局的人,只要证据确凿,就可以以玩忽职守罪抓她去坐牢。”
“看是我坐牢,还是你坐牢,你在这里散布谣言,诋毁医务人员,抗拒计划生育运动,我马上报告计划生育工作队,抓你去坐牢。”那个曾给伍桂圆做手术,刚才与她打架的贺医生说。
贺医生小小的个子,斯斯文文的样子,哪是伍桂圆这种农村傻大妞的对手,伍桂圆人比她高一大截,体重将近重三分之二,如果没有人扯,贺医生不被伍桂圆打死才怪。
但对于伍桂圆的手术确实医院应该承担重要责任,伍桂圆自己不该跟着超生的妇女来这种专科医院倒是真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居然没有一丝恐慌的感觉,多与医生沟通几句,贺医生也许就会知道她是来孕检,伍桂圆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住了。至于止血纱布遗留在子宫腔内,这可是与病人没有半点关系,伍桂圆不可能自己知道里面还有东西,忍受了那么多痛苦不说,还要到人民医院住院治疗,谁来承担责任?伍桂圆越想越想不通,自己如果这次不来县城做检查,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莫及。
这种计划生育医院是为了适应计划生育工作专门组建的医院,来这里的人大多是经过计划生育工作队成员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才来的,怀孕的妇女有的来了后又跑了,工作队的人又要到处去找。有一个孕妇看到工作队的人来围追堵截,慌乱之中朝河里跳去,结果两条人命就没有了,这种野蛮执法的事在农村发生得太多,人们都看得麻木不仁,为了计划生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当时有几句口号是:“宁肯血流成河,绝不多生一个”、“该环的环,该扎的扎,该抓的抓”、“宁肯错扎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可见有些地方的计划生育运动达到了多么惨烈的程度,如果孕妇躲藏起来了,就抓她的男人去阉割;如果男人也躲藏起来了,那么工作队就拆他们的房子、抬生猪、牵牛羊等等,反正超生户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要一扫而光,也就是说如果你敢生,就要你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后来有些地方出人命出得太多,上面的领导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那些恶意侵犯群众利益的干部进行了处理,凡是用绳索捆绑过孕妇的,造成过人命的干部,一律开除工作,很多干部因此丢了饭碗或者坐了牢。
计生医院由于设在县城,工作和生活条件相对好一些,很多在乡镇医院工作多年的医生护士看到计生医院要人,就想方设法往里调,导致一些只会杀鸡的赤脚医生转正的人,也调进来给人进行男扎或女扎手术,所以割错了部位的事屡见不鲜,血淋淋的人体器官就被他们割下来往垃圾桶里一丢,超生男女一生的健康就给毁了。当然,在计划生育工作中,出现万例手术无差错的医生也不少,他们着实为减少人口、降低出生率做出了重大贡献。
院长知道了伍桂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不做好病人的思想工作,就会造成群众闹事或者其它不可预测的后果。
院长将伍桂圆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水,他是个情商很高的人,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知道理解别人的情绪,他对伍桂圆说:“小伍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去办。”
伍桂圆看到院长确实是个好人,说话亲切和气,令伍桂圆心软起来,她伤心地说:“我老公他们被抓去后,还没有放出来,请你马上去公安局将他们放出来。”
“这个可以,我马上找人,只要他们不要再来闹事,就放他们回去,但你要保证他们不要再闹事。”院长对伍桂圆说。
“我保证他们不会再闹事。”伍桂圆说。
“那好,你写个书面保证,出了事拿你是问。”院长说完,拿出一张信纸,要伍桂圆写保证。
伍桂圆也有点小聪明,她知道这书面的东西写下去就不好办,所以她耍赖说:“院长大人,我没有读书,一个字都不会写。”
“都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有一个字都不会写的人?”院长小声嘟嚷起来。
伍桂圆装着无所谓,没读书的人是被人看不起,这一点并不奇怪,她故意叹气说:“嗨,我要是读了书,哪里还会受你们欺侮啊?”
“我没有欺侮你吧?我都把你当作自己的妹妹、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只是有些事我这个小小院长也管不了那么多,事在人为而已。”院长双手一摊,说出自己工作的不容易。
伍桂圆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在这里聊天,她心情烦躁地对院长说:“院长,我真的不是那种无理了取闹的人,如果你们要我就这样算了,至少要满足我几个条件:一是我在人民医院住院,你们要负责我的所有医药费和开销;二是尽快放我老公他们回去;三是放那个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的妇女信美丽回去;四是要贺医生向我赔礼道歉,赔偿经济损失。”
院长为难地说:“我都跟你说了,我一个芝麻大小的院长,哪里有权放他们出来,我的天,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嘿,你刚才不是答应放我老公他们一家人出来的吗?”伍桂圆性急地说。
“我要你写个保证,你又不会写,那怎么办?只得有人担保吧,不然出了事谁负责?”
“那这样好不好?你帮我写,我承认是我写的,按个手印。”伍桂圆对院长说。
“我写的字别人认得,弄虚作假,欺骗领导,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就随便写几个字应付一下吧?”
伍桂圆看到院长真的为难了,就拿起笔,故意一笔一画地写了几个字:“我保证,彭新松他们不会再闹事。”
院长高兴地拿着伍桂圆写的字念了一遍,说:“要的,要的,你很有才华,居然会写字。”
伍桂圆温柔地一笑,对他说:“那几个问题你要一并为我解决,不然我就不走了,就说你欺侮了我?”
院长拿起电话正要拨打,听了伍桂圆的话,着急地说:“小伍妹,你这种玩笑可开不得的,一是玷污了哥哥的名声,二是扯不清我们俩的关系,三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这个小医院吃不消。”
“女人是生得人出,害得人死,你信不信?如果不满足我的条件,我连你一起告。”伍桂圆得意地笑着说。
“好,好,你狠,你狠。”院长说完,拿起电话给公安局打电话,伍桂圆亲自听到院长要他们放人后,心里才算舒坦了一点。
“那你准备要你们那个医生赔我多少钱?”伍桂圆对院长说。
“你说呢?总不能狮子大开口,也要考虑人家的承受能力吧,贺医生是个好医生,主要是她那几个助手不负责任,我已经在医院的会议上批评过她们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她们吧?”院长总是护着自己的人,他想办法在伍桂圆面前替自己的医生护士说好话。殊不知这样也是害了她们,让她们不能接受血的教训,出过的事就像一阵风刮过,没有起到警醒的作用。
伍桂圆喝了一口水,说:“你说得轻巧,我小孩流产,自己也差点没命,不赔我十万块钱,我就天天在你办公室吵吵闹闹,搞得你名声扫地。”
“你可不要害人?我又没有得罪你。”院长说完,又拿起电话打到医生值班室,说:“要贺医生上来一下。”
“我与她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找你们医院要钱。”
“我们是事业单位,没有帐户外的钱,我只好要她们几个人自己承担一部分,计生委和医院承担一部分,我是为你好,多少要赔偿你一点,我心里才过意得去,相信我是真诚的。”院长走过去,在伍桂圆的肩膀上抚摸了一下。
伍桂圆没有一点心情,经过了这次流产风波,她对男女之间的事没有什么兴趣,如果是在原来,有男人这样敢摸她一下,立即会引起她的回响,反应一定很积极,要么是笑得有点让你心驰神往,在么就直接反摸男人一把,让你下不了台。现在这几天,她下面还在发炎,那块罪魁祸首的止血纱布还收藏着,她想作为证据,去起诉计生医院哩,哪来的心情与院长说笑或打情骂俏什么的?伍桂圆想:在这种医院上班的男医生和院长,看女人的生值器官就像看自己的脚趾头一样习以为常,他们哪还会对女人的身体有什么兴致勃勃?院长绝对是无意之中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所以她没有一点反应。
过了一会儿,贺医生和两个护士来到了院长办公室,院长说:“你们来了,大家坐下来,与当事人伍桂圆同志将上次的事处理一下,我与伍桂圆同志沟通了一下,她的意思是要你们赔偿一点钱,这是就算了,你们看怎么样?”
两个护士面面相觑,没有做声,贺医生扶了扶眼镜,对院长说:“你是院长,胳膊肘儿可不能往外拐,我们到这里来上班才不久,哪里有钱赔她呢?”
“贺医生,你说话就是爱伤人,我一个院长做什么事,难道没有自己的是非判断?出口就是胳膊往外拐,这不好,大家对待计划生育对象,说话要和气,办事要公道,要将心比心,将自己比他人,想一想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该如何处理?”院长对贺医生说。
“我没有钱赔,要命有一条。”贺医生没好气地说。
伍桂圆看到贺医生的态度还是这样强硬,不但不对自己的错误吸取教训,也不向自己道歉,她站身来就走,并说了一句话:“那就走着瞧。”
院长一看大家又要把事情闹僵,他赶紧拉住伍桂圆的手说:“小伍妹,你不要激动,有话好说,你说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十万。”伍桂圆脱口而出,报出了个数,她想让医院的人急死去。
那年头的万元户都是不得了的致富英雄,何况十万元,更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贺医生一听,吓了一跳,她急得跳出来说:“你想趁火打劫,没门!”
“那就法庭上见!”伍桂圆丢下一句话后,又装着要走。其实她是身无分文了,只想着如何在计生医院这里搞点钱,不然晚上吃饭都吃不成?有了钱后,她就可以马上买点东西去慰问那几个还关在牢狱之中的人。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院长又拉住伍桂圆,并在她的手心里搔痒一下,示意她坐下。
伍桂圆只好又坐回原处,气呼呼地说:“你们一次医疗事故,两条人命,就可以这样当作没事似的,不但不认错,还自以为是,以为我们老百姓是好欺侮的,是不是?”
“医疗事故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要经过计生委和卫生局的双重鉴定。”贺医生对伍桂圆说。
“好啦,好啦,都是些女强人,少说几句好不好?本来这种调解会议,是要邀请县公安局、卫生局以及当事人的乡镇领导到场的,如果你们的意见不能达成一致,那就只有请那些大领导来给你们调解了,我跟你们讲,做人做事要从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才能达到双赢的目的,不然大家都是输家,我也不管了,你们闹去。”院长说完,朝贺医生看了看,她没有像开始的时候那样激动了。
“我没有钱,抓我去杀掉也流不出多少血?”贺医生还是那句话,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这样吧,伍桂圆同志,我们这些医生护士都是些穷人,微不足道的一点工资只能拿来养家糊口,现在有几个家庭能拿得出十万元钱,你想想,这么大的数额是不是有点过分?”院长对伍桂圆说。
“我一点都不过分,如果是别人,没有二十万块钱,你们别想了事。”伍桂圆说。
“我看双方都本着互谅互让的精神,将问题圆满解决,好不好?我来说个数,看你们双方有什么意见没有?两万块钱,双方如果不能接受,那你们就去打官司,该我们医院负责的医院自然会负责,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被你们耗着了。”院长也装着不耐烦了,他希望双方表个态,达成一致意见。
贺医生没有说话了,她知道如果是要她们个人赔,三个人平分也只有几千块钱,医院和计生委还要出一部分,个人承担部分也就没有多少了?
伍桂圆则坚决不同意,她对院长说:“你们是一个医院的,官官相护,我不服,没有五万块钱,我是坚决不答应的。”
“我说过,如果是两万块钱,我可以做主,你写个收据,马上就可以带着现钱走,如果你对这事期望值那么高,非要我们赔偿十万、八万的,我们就是卖屁股,也卖不到那么多钱?”院长尽量以轻松的口吻跟伍桂圆说话。他看到贺医生和两个小护士没有做声,心想她们肯定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案,谁愿意让这种医患矛盾没完没了地拖欠下去?不如快刀斩乱麻,赔点钱算了。
院长对贺医生和护士说:“你们去上班吧,我与伍桂圆同志再谈谈。”
等贺医生和护士走后,院长笑嘻嘻对伍桂圆说:“小伍妹,你看我对你怎么样?如果不是我,你别想得到一分钱,你知道为什么嘛?”
“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贺医生的丈夫是法官,她丈夫的父亲也是一个大官,别说你一介平民要与她争高下,就是我这个当院长的,都要忍让她三分,知道了吧?”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把我丈夫惹火了,他在煤矿是专门打洞放炮的,天天与炸药打交道,他不炸死你们才怪。”伍桂圆吓唬院长说。
“你丈夫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只剩下半条命了他还有那么厉害,我是看到我们两个人好像有点缘分,总觉得很亲切的,所以才帮你。”院长说完,又在伍桂圆肩膀上拍了拍。
伍桂圆好像明白了院长的意思,就对他说:“如果你将我前面说的事情办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院长真的是个老手,看到伍桂圆一个女人说得这么爽快,就干脆利落地端起她的脸说:“你很美丽,我无数次地梦到过这张脸,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来,亲一下。”
“不行,我还在住院,下次身体好了,我会来找你的。”伍桂圆笑着对他说。
“你不要骗我。”院长拥抱着她说。
伍桂圆笑米米地对他说:“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鬼妹子,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院长松开拥抱伍桂圆的手,将自己的胸牌递到她面前,说:“我叫李欢欣,小伍妹,下次你身体好了后,就来找我,我保证赔偿你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
“怎么赔?”
“重新给你做一个呗!”李欢欣油嘴滑舌地说。
“真的吗?”伍桂圆想不到院长还会开这种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我想要让你领略一下什么是天下猛男?”
“别吹牛。”
“我真的不是吹牛,我是自己泡了一种壮阳的药酒,天天喝得热血沸腾,比铁还硬,比钢还坚你,信不信?”李欢欣院长自吹自擂起来。
“信你个鬼?到时候再说。”她笑呵呵地打了李院长一下,李欢欣从她那打情骂俏的动作中,就知道她是个放荡不羁的女人,这正对了他的路,李欢欣一定不会放过的。
伍桂圆金黄色的头发,又不像是染的,白里透红的肤色,充满了一种外国的女人味,李欢欣想:在这小县城就可以开洋荤,泡洋妞,真是太美妙了,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弄到怀里来。
伍桂圆见院长好色,这就好办了,她正想病好后,又有了一个借种的备选对象,再也没有必要在黄山叶那小子一棵树上吊死了,他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居然还想长期霸占良家妇女,要她去毒害亲夫。
伍桂圆温柔地对李院长说:“亲爱的欢欣,如果你真的在乎我,我也不会辜负你的,说到做到,我一定满足你。不过我现在正在住院,需要钱来救命,你就看在我们的特殊关系上,多给我一点钱,反正公家的钱,不拿白不拿。”
李欢欣听到她如此肉麻的称呼自己,看到伍桂圆答应了他的要求,就将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要她写一个收据,对她说:“你写一个五万块的收据,可以么?两万块是她们个人赔偿你的,我要从她们的工资中扣除来给你;这三万块钱是我以医院的名义给你的,你身体好后,反正你丈夫是个残疾人,就乖乖地来当我的情妇,你愿意就签字,不愿意就拿着你这两万块钱走人。”
“我愿意,不过你不要来找我,我会来找你的。”伍桂圆说完,按照李欢欣的意思,写了五万元的收据。
李欢欣接过收据,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他用力地拥抱着伍桂圆,亲吻了她,他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摸得她两个儒房汗渍渍的。伍桂圆笑着对他说:“你满意了吧?”
“满意了。”
“快去把钱拿来,我要回人民医院去了,晚上还要打针的。”
“真舍不得你走,我去财务室看一下,看她们有多少钱?反正有多少你带多少走?我在这里,保证一分钱不会少你的,好吗?”李欢欣放下伍桂圆后,来到计生医院的财务室,他将伍桂圆的收据递给一个中年会计,对她说:“杨会计,你将这个收据收好,终于与当事人达成了赔偿意见,五万块钱,真的不容易,我们医院一年的事业经费就只有二、三十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过不了也要过,谁叫她们工作马虎,让一个女人无缘无故地流产,还将止血纱布留在人家子宫内,赔这点钱不算多,如果人家厉害的,要赔偿几十万。”杨会计与李院长聊天地说。
“你们这里现在有多少现钱?那人还在等钱啦!”李欢欣问财务人员。
一个年轻的女出纳看了看保险柜里面,说:“不多,全部加起来,可能只有三万多一点。”
“这样吧,这五万块钱有两万是按月扣贺医生她们三个人的,那三万是医院赔偿的,一次性支付给人家,你们看可以吗?”
“院长的安排,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按你说的办。”杨会计对李欢欣说。
李院长从出纳手里接过三万五千块钱,用报纸包好后,来到自己办公室,他一进来,看到伍桂圆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睡觉了,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我的美人,快醒醒。”
伍桂圆睁大眼睛,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几沓百元钞票,温柔地将头倒进了李欢欣的怀里,笑着说:“你真好,人也很聪明,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是冒着会坐牢的风险在帮你挣钱,你要是敢忘记我,看我不掐死你才怪。”李欢欣对伍桂圆说。
“怎么会呢?人都是感情动物,你对我的心,我当然明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我现在就安排车送你到人民医院去,剩余的钱我们过几天见面的时候我带给你。你过几天身体好了后,不要直接到医院来找我,别人看到不好,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打个电话我就出来,到红豆宾馆302房间等我。”李欢欣布置得清清楚楚,看样子他有老套路,只有老玩家才会这样轻车熟路,从容应对一切可以预知的事情,就是天塌下来,他们也脸不改色心不跳,照样玩个你死我活。
伍桂圆坐着计生医院的救护车回到人民医院,她到人民医院食堂吃了一碗稀饭和两个包子,肚子填饱了后,她回到自己的病房,刚将包着钱的报纸放进床头柜。管床的女医生就来了,严厉地问她:“你怎么可以私自离开病房呢?出了问题谁负责?”
“哦,对不起,我家里有点急事。”伍桂圆小声地回答医生说。
“赶快躺下,医生要给你做检查。”一个小护士催促她说。
伍桂圆躺在床上,想着一天来发生的一切,女医生按压着她的肚皮腹部,问她说:“这里还痛吗?”
“不痛了。”
“这里呢?”
“不痛。”
“张开嘴。”医生用小手电看了看她的喉咙和眼睛,对她说:“如果你自己感觉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我感觉很好的,明天就办手续出院。”伍桂圆自己早就想出院,该检查的都检查了,消炎针也打了好几天,再住下去也没意思,还不是多花了自己的钱。
第二天,伍桂圆办理了出院手术后,将自己剩下的三万多块钱存进了银行卡里,她由过去一个身无分文的农村妇女,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小富婆,她是笑在心头口难开,别人不会知道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她将一切办妥后,来到了公安局的拘留所,她本来想接彭新松一家人出来,在县城的饭店吃一顿饭再与大家一起回去的,谁知他们早就走了。
伍桂圆只好再问一下信美丽的消息,拘留所的警察说:“这个人没有局长的手谕,谁都不敢放?”
“为什么呢?”伍桂圆问值班的警察。
“她不但对抗计划生育运动,还喊了反动语言,这还得了,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干吗非要往枪口上撞呢?现在是运动的高峰期,她肯定是出了来的。”拘留所的警察对伍桂圆说。
伍桂圆有点小聪明,她赶紧走到拘留所对面的小商店,买了两包烟给刚才那个值班的警察。俗话说:菩萨见钱都眼开,警察拿着伍桂圆给的烟,笑呵呵问她:“你的啥子事,说嘛?”
“我想见一下信美丽大姐,把这点东西送给她我就走。”伍桂圆将手里的一瓶桔子罐头和两包饼干在手里扬了扬,对警察说。
警察二话没说,将她带到拘留所的会见室。信美丽原本丑陋的脸上更加消瘦了,她一看到伍桂圆,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一本正经地说:“你跑来干啥?”
“我来看你,看到你我就心里踏实了,大姐,你没事吧?”伍桂圆将手赶时髦的罐头和饼干递给她,抚摸了一下她粗糙的手,眼泪掉了下来。
“哭什么?我又没死,还活着,很好的,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要到家里去玩。”信美丽平静地对伍桂圆说。
“肯定的,我接也要把你接到我家里去玩。”伍桂圆说。
“好啦,见个面就行,我们领导来了,看到后要批评我的。”那个值班的警察对她们说。
伍桂圆依依不舍地与信美丽告别,她对美丽说:“大姐,你放心,我回去马上找领导,一定要想办法放你出去。”
伍桂圆来不及回家,马上在拘留所给李院长打电话,对他说:“我的院长大人,你答应过我的事,还没办到吧?”
李欢欣一听是伍桂圆的电话,马上笑米米说:“亲爱的,想我了吗?”
“想你个鬼?说话不算数。”伍桂圆生气地说。
“是的,你交办的事,是还有一件事没办妥?就是那个信美丽的事,计划生育工作队的人和公安局的警察都说她态度恶劣,不多关她几天不行,要刹一刹她的野性,你看她长得像个大猩猩,真是野性难驯啦!”李欢欣在电话里面说。
“我不管,如果你想要我兑现承诺,你就乖乖地把我的事情办好,才有可能抱得美人归!”
“放心,放心,我亲自出马去找人,一定让你满意,你到红豆宾馆去等我,我办完事就过来!”李欢欣在电话里面对伍桂圆说。
伍桂圆接完电话,就按照李欢欣的安排,就真的来到红豆宾馆门前的服装店,一个人漫不经心地在街上逛商店。她想:反正与黄山叶在一起已经告了一段落,还不如另寻新欢,找一个比他更好的人。黄山叶只不过是一个煤矿工人,李院长却是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两个人男人放在一起一比较,就知道优劣了。除此之外,伍桂圆还有一万五千块钱欠款在李欢欣手里,万一他以此为要挟,那一万五千块就危险了,一个农村妇女十年都挣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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