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进院
红绸揭开砂锅的锅盖，大厨房内顿时弥漫着一股香味。
同样是熬粥，红绸煮出来的有些糊，颜色微深，林月纱熬出的蔬菜肉丝粥，颗颗米粒晶莹剔透，绿叶菜的颜色如翡翠，色香味俱全。
“什么味道这么香？”
香味把躲在柴房偷懒的烧火丫头引来，她吸了吸鼻子，口水直流道，“红绸姐姐，她是谁，我咋没见过？”
按理说，王府里的丫鬟，有那貌美之人，她肯定印象深。
“锅里还有一碗，你自己去盛，别让人发觉。”小鬼难缠，红绸深知这个道理，糊弄烧火丫鬟道，“她是代替红柳姐姐的，我们去看萧嬷嬷。”
“那你们快去吧！”
烧火丫鬟笑眯眯地摆摆手，直奔灶台而去。
林月纱和红绸出门，回望一眼，颇为小心地道：“她不会胡乱说话吧？”
“不会。”
红绸很肯定，吃人的嘴软，烧火丫鬟自己躲懒，又喝了她们的粥，不会乱说话。
丫鬟之间，自有一套趋利避害的生存准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月纱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二人直奔正院，沿途被叫住几次，让林月纱真切地感受到镇北王别院守卫森严，想混进来怕不容易。正院门前有人把守，红绸和红柳进不去，只能绕到另外一侧的角门，萧嬷嬷住在旁边的偏院里。
“等等。”
正院的守卫喊住二人，林月纱和红绸对视一眼后，深呼吸放松身子，问道：“我们正要看萧嬷嬷。”
“你这食盒里有什么东西？”
侍卫指着食盒，问道。
“蔬菜肉丝粥，刚熬好的，还热乎着。”
林月纱不明所以，老实回道。
她不禁想，心里素质真的太重要了，面对一系列的盘问，能稳住真不容易。
“你们把食盒送到院里，管事在等着呢。”
侍卫推了红绸一把，林月纱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原本二人的计划，是通过去看望萧嬷嬷熟悉正院，正好避开镇北王，没成想侍卫给二人机会，主动把人放进去。
林月纱的手颤动下，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有那么一丁点的慌乱。
“别怕，这是个好机会。”
红绸捏了一下林月纱的手，能到正院里观察，对于接下来的逃跑计划只有好处。
院内四周挂满灯笼，林月纱往前走几步，鞭子的响声，惨叫声清晰可闻。
林月纱握拳，刚刚她有些害怕，想到红桃不得已放弃生命，为红桃报仇的心越发坚定起来。
“你们去偏厅，把粥喂给受伤的少女。”
管事说罢，扔过来一个小包裹，要求二人帮忙擦洗上药。
人还没死，就得把人救活，现在应城风声紧，而镇北王需求太高，抓来的人不多，得省着点用。
“你在门口等一会儿，我先进去。”
受伤的少女，若是夜里被镇北王在小院挑选的人，和林月纱打过照面，不可让二人碰见。
红绸进门探看，又转身出来，对林月纱招招手。
等二人再次回到房内，眼前的一幕，让林月纱顿住。
“姐姐，帮帮我吧。”
受伤的少女躺在床上，只蒙着一块白色的床单，床单上血迹斑斑，更像是一块裹尸布。
“我们来给你上药，上药就不疼了。”
红绸去外间打热水，林月纱把食盒打开，给少女喂粥，补充体力。
“姐姐，我叫天青，等我走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名字写在衣物上，若是没有衣物，写在我身上也好。”
少女眨眨眼，泪水奔涌而出，地狱一般的日子，她挺不下去了。
即便是死了，她也只想有个名字。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是死，而不是活着忍受折磨，被多次虐打。
她们这些受伤的少女，被统一关在屋子里，有专人治疗伤势，稍微好转，面临的下一次的虐打，反复循环。
姐妹们最开始相互鼓励，然而那些人最后都被卷着草席子丢入到乱坟岗。
粥已经温了，林月纱扶起天青，看到她后背狰狞的鞭痕，十指紧握成拳，红桃没有撑过去，给她留下很大的遗憾。
“天青，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为减缓少女的痛苦，林月纱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有的，爹娘还有大哥大嫂。”
天青勾起唇角，提到自己的亲人，面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欢喜。
她家里不富裕，却极其和睦，爹老实，娘性子温和，还有她大哥，对她很好，大嫂也不是那等挑事的人。
她是被人牙子骗来，说是来应城里做工，月月结算工钱，若是做不下去，还可以回来。
有这等好事，天青马上和村里的姐妹找到人牙子，愿意出门做工。
她想的很美好，赚得的钱财贴补家里，再攒点私房钱，以后嫁人留做压箱底。
可是她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做工，是遭人虐打。
“我们村里来了七个姐妹，只剩下我自己了。”
其余的人没挺过去，在弥留之际，拉着天青说了很多，还有她们未达成的愿望，希望天青一定要活着回村。
可是，她实在挺不下去，这是她第五次被虐打。
镇北王每次都和发疯一般，最喜欢听少女的惨叫。
天青发觉以后，这几次都装作晕过去，并且控制自己，她知晓，她叫的越惨，就会被打得越狠。
几次三番下来，只有她能忍住。
“所以，这么多苦头你都忍了，更要活下来。”
林月纱拉住天青的手，鼓励道，“或许这几日，你就可以回村，那些姐妹们最后的话，你不想传达了吗？”
“我……”
天青抹了一把眼泪，她身上的担子好重。疼痛难忍，如被撕裂一般的疼，让她夜里难以入眠。
在这里，听着惨叫声，她内心极其煎熬。
最开始，被虐打的少女还有力气惨叫，随着鞭子越发密集，惨叫声也越来越低了，直到悄无声息。
然后，天青在等，等有人被抬进来。
被抬进来的姐妹，说明还有一口气，被人救治，而门口没有脚步声，结果不言而喻。
每当这个时候，天青都会纠结，活着或许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可死了不必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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