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夜。
程澈写完了新的制作手册,何秘书立刻看着生产人员按手册操作了一遍,出来的毒烟成色明显比上一批好,虽然他也不知道过几天会不会又出问题,但是起码眼下有个交代了。
程澈又被蒙上眼睛反绑双手塞上了车。
但是这次途中何秘书对她客气多了,主动给她开了一扇窗户,并且时不时就嘘寒问暖一番。
程澈照样装聋作哑,只顾着在心里重复描摹着路上的特点。
回到向家后,余家豪立马铺开一张棠城地图,一群人围在一起研究起来。
向若兰按照程澈的描述,先在地图一旁标注上了大致的方向和每段路花费的时间。
“虽然程程已经尽量记下了所有方向,但是毕竟被蒙眼绑手,感受可能有误差,所以我们只能抓大放小,只要有几个特点能吻合上的路线都要去踩一遍。”
萧宵盯着地图看了半天,指出其中一个位置。
“你听到演出剧目,不一定是东边的戏院。西南方向还有个暗娼馆,那里也有演出剧目的宣传,他们用不同的剧目,暗指不同的玩法。”
除了萧宵,在座众人皆是愕然。
“所以不止要看烟雨阁往东的路线,西南边也有可能。”
余家豪担心起来。
“一晚上要查完东边可能的路线已经很勉强了,现在还有西南……”
萧宵拿起桌上的笔磕了磕。
“这不还有我呢吗?不然找我来是做什么的。别说这么几条路,就是再多几条,我的人也能给你一晚上蹚平了。”
小翠坐在旁边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可能的方向和路线,困得直打瞌睡。
余叔走过来拍拍小翠的肩膀,让她先回去睡觉。小翠半闭着眼睛摇摇头,非要陪着向若兰。
余叔无奈地笑笑,也坐在旁边听他们讨论。
向若兰双手托腮。
“动物的腥臊味和山茶花的味道?程程,这么偏门的组合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萧宵也跟着打趣道。
“就是臭味混着点香味吧,谁知道到底是什么香呢?何韧西喷了香水也不一定。”
程澈坚定地摇摇头。
“我很确定那是外面飘进来的味道,是天然的山茶花香,很淡,但是和我小时候闻过的一样。”
余叔在旁边若有所思。
“孙少奶奶,我好像知道你说的地方。”
余家豪开着车,向若兰和程澈坐在后排,余叔坐在副驾上给他指路。
萧宵带着手下去了另外几条路线,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四野寂寂,余家豪不敢开得太快,怕汽车的动静太大,反而惹人注意。
余叔一边往外看一边点头。
“就是这边,前面就是以前沈小姐和林先生住的地方。他们出事以后,这周围就荒废了,我每年都陪老夫人来给他们上香,今年看着旁边多了几户人家,应该是不知道这里的事。他们有养猪,那东西就臊臭得厉害。”
程澈手心发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很快那股熟悉的味道出现了,和她这两天在路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程澈终于忍不住了,推开门冲下车吐了起来。
等她终于恢复平静,余叔默默地在前面带路,穿过一大片比人还高的杂乱树丛,程澈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家。
这些年她从没回来过,也从不知道原来母亲种下的花还在,满园的山茶。
程澈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是啊,多么合理。
林允生和沈晚音夫妇,毒烟集团最初的两名核心成员,负责制造毒烟。他们当然不会住在离工厂太远的地方。
她只是没有想到,就在他们丧命的地方不远处,那个制毒工厂还不眠不休地运转了这么多年……
向若兰扶她起身,程澈对着向若兰惨然一笑。
“我想,我们找到对的路了。”
初五。
巴公拿着龙头拐杖狠狠敲打着方向盘,吓得司机一动不敢动。
“什么叫走不了了?你一晚上带着我们换了多少条路了!”
司机颤抖着回答道。
“老先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福家隘口是咱这儿最重要的一条路,出入都得从这儿过,火车也不例外。但是昨天山石滚落,把这隘口堵了,那火车站人都挤满了,往来的运输全过不了,本来说等到今天早上就能清理开的,谁知道……这不也没办法嘛……”
依柔掏出一把刀抵在司机脖子上。
“这番话,你已经说了三次了。”
叶燃忙出声阻止。
“依柔别冲动,他要是死了,我受了伤,也开不回去。”
阿全和阿强瑟缩在最后一排,大气都不敢出。
依柔这才收了刀,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巴公把拐杖杵在方向盘上。
“那就不走福家隘口,我不管你从哪里走,今天非出去不可。”
司机为难极了。
“倒是……还有一条路……那可要下午才能到了……”
巴公收回拐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开吧。”
中午十二点。
棠城郊外一声巨响,制毒工厂发生大爆炸。
程澈一行人躲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着工厂附近的情况。许久,终于有一辆车进入了视野,余家豪赶忙让程澈和向若兰来看。
车门打开了,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叶燃从车上下来了。随后巴公也被叶燃和依柔搀扶着下了车。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程澈拿出信号弹,向若兰按住她的手。
“现在放了的话,就抓不住邹先生了!”
“小姨,现在不放的话,连巴公都会放走的!”
说罢程澈果断发射了信号弹,李伯立刻带着荷枪实弹的手下将巴公和依柔团团围住。
依柔挟持了阿全当人质。
“你们再往前一步,他就脑袋开花。”
此时另一柄枪抵在了依柔头上,巴公回头,叶燃举着枪冲他笑笑。
“你果然信不过。”
叶燃不理会巴公,只对着依柔说:
“放开他,否则你的脑袋现在就会开花。”
依柔不甘心地望着巴公,巴公绝望地笑了笑。
“放了他吧,依柔。”
阿全立刻和阿强抱成一团,巴公和依柔被李伯众人押走了。
暗室内,李伯翻阅着手上的资料。
“阿燃,你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将巴公这个毒瘤连同他的毒烟生产基地一并清除,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李伯这些年也辛苦你了,等我回云州,咱们再好好聚聚。”
李伯笑笑,打量着叶燃和程澈。
“你现在已经恢复自己的身份了,跟程小姐是不是得重新补办一场婚礼啊,也让我喝上 一次你们喜酒?”
叶燃和程澈互看一眼,两人都有些羞赧。
“李伯如果不着急走,可以先留下喝阿豪和小姨的喜酒,他们俩倒是要办婚礼了。”
叶燃赶忙接道。
“是啊,阿豪还让我把喜帖给您呢。”
“真可惜,我怕是赶不上了,前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回头一定找阿豪补上。”
李伯向叶燃伸出手。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程澈将手搭在叶燃的手之上,看了看二人。
“珍重。”
叶燃牵着程澈的手走在路上,二人一边走一边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程澈被叶燃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问他。
“你笑什么?”
叶燃摇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补办一场婚礼,不让我以叶燃的身份娶你?”
程澈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着叶燃,仰头看着他。
“因为我们在婚礼上就是以叶燃和程澈的身份宣誓的,如今我们的誓言都兑现了,共度难关、彼此信任,我就是叶燃的妻子,不需要再用一场婚礼证明。”
叶燃看着程澈的眼睛。
“那往后的人生,还希望夫人继续与我共度难关、彼此信任、白首不离。”
“白首不离,苍天为证。”
程澈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叶燃伸出小指做出拉钩状。
叶燃笑着伸出手和她拉钩。
教堂内布满鲜花,纯洁明亮,一片喜庆。
长椅上没有过多的宾客,余叔和小翠坐一排,萧宵离十三少不远不近地坐着,两人对方似乎都有些忌惮。发财、八万和二条挤来挤去,争抢着谁挨着十三少坐。
向若兰和余家豪站在神父面前。
“很荣幸,接连两次见证了向家两对新人的婚礼……”
向若兰和余家豪看着对方忍俊不禁。
余叔笑着笑着却流下了眼泪。
“可惜老夫人没看大小姐成婚。”
小翠却只顾着欢喜地鼓掌。
“余叔!小姐的好日子呢!得高兴!”
余叔连连点头。
“对,得高兴!”
讲完了誓词,两人正准备交换戒指。
向若兰突然发现程澈不在现场,叶燃独自一人坐在第一排。
“叶燃,程程呢?她怎么还没到,我的婚礼可是要一家人见证的。”
“小姨,别担心,程程去拿花了,应该快了,我去接她。”
叶燃说着便起身走出教堂。
余家豪将戒指握在手中,给向若兰整理头纱。
“那我们先等一会儿。”
叶燃刚走到教堂门外就看见程澈捧着花匆匆赶来。
“没耽误时间吧。”
“没有,我们进去吧。”
没等叶燃迎上程澈,身后却突然传出巨大的爆炸声。
程澈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到,手中捧花掉落在地,叶燃下意识把程澈护在怀里。
原本纯净的教堂内,此刻一片狼藉,烟雾弥漫。
余叔和小翠头上带着伤靠在座椅上还在咳嗽,神父倒在一旁,似乎已经昏迷。
余家豪用身体护着向若兰趴在地上,他满脸黑灰,血从额头流下,向若兰纯白的婚纱已经脏乱不堪。
萧宵手上受了点伤,跌跌撞撞从地上站起来。
十三少灰头土脸,但看起来安然无恙,发财几人将倒地的十三少拉起身。
叶燃和程澈赶紧冲进教堂内,分头查看大家的伤势。
余家豪脱力晕倒,向若兰满脸焦急。
“叶燃,你照顾余叔,我带阿豪去医院。”
程澈搀扶起小翠,看向手上带伤的萧宵。
“你没事吧?”
萧宵吃痛地摇头。
“我没事,你快带他们先出去。”
十三少指挥着发财和二条把神父捎上,自己在八万的搀扶下出了教堂。
把伤势较重的安排上车送去医院后,萧宵看着不打算上车的叶燃一脸疑惑。
“你不一起走吗?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程澈看着叶燃,立刻了然于心。
“他是想留下找出做这件事的人。”
叶燃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把枪给程澈。
“小心一点。”
程澈扶着萧宵往街边停着的另一辆车去,叶燃转身往教堂的方向走去。
程澈侧身拉开后座车门,萧宵一抬头,正看见依柔举着枪走来,枪口瞄准了程澈。
萧宵来不及多说,赶紧将程澈拉到自己身后,程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一声枪响,回过头只见萧宵胸口中枪,淡蓝的裙装染上一片刺眼的猩红。
程澈大惊失色,赶紧接住快要倒下的萧宵。
与二人相背方向的叶燃听到枪声,赶紧转身回来,此时依柔正要继续向着程澈开第二枪,还没等叶燃拔枪,程澈已经率先开枪,子弹直中依柔心口,依柔倒地。
叶燃松了口气,赶紧跑过去查看情况。
程澈撕下自己的裙边用力绑在萧宵身上先替她止血,眼见巴公带着一群手下气势汹汹杀到,叶燃立刻让程澈带着萧宵离开。
程澈帮萧宵暂时处理好伤口,嘱咐叶燃多加小心,便果断带着萧宵离开。
她知道病人比什么都重要,她与叶燃多不舍一秒,萧宵就多一分危险。
巴公带着手下直冲叶燃而来,叶燃回望四周,立即往反方向跑去。
“谁今天有本事要了他的命,我大大有赏。”
众手下朝着叶燃的方向追去。
叶燃跑进巷道中,躲在拐角处,紧握着手中的枪。
巴公带着一群手下追来,气定神闲观望四周。
“叶燃,我是真的欣赏你,你竟然把我给骗过去了。但有什么用?我进了监狱也能出来,倒是你,一定活不过今天了。”
叶燃屏住呼吸,探听着拐角外众多的脚步声。
巴公步步向前,拐角处发出一声玻璃瓶滚动的声音,巴公示意一个手下上前。
手下蹑手蹑脚过去,一枪开出,然而拐角里却没有人。
此时,叶燃悄悄出现在众人身后拐角,瞄准巴公开枪。
巴公下意识转身,叶燃的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巴公捂住耳朵,满手鲜血。
“他在那边!给我上!”
众手下向着叶燃的藏身之处疯狂开枪。
叶燃躲进暗巷靠在墙边,腿上已经中弹正流着血。
叶燃探出头想对巴公再开一枪,却发现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
叶燃正叹息,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他立刻转身举起了枪,眼前却是十三少。
十三少小声说:“你小姨让我来帮忙,你快走。”
“不行,我不能……”
十三少一改往日的嬉笑,尤为严肃地把手按在叶燃肩膀上。
“你不能辜负自己肩膀上的责任。何况,我可是上过战场的。”
叶燃还来不及反应,十三少已经将其推出巷道,自己转身走出拐角,向着巴公等人走去。
巷道中,巴公等人听到脚步声,转身看过去,十三少端着一架机关枪,一边走一边疯狂扫射。
枪林弹雨中,巴公手下的人虽然倒了一大片,但到底人多,还是齐齐举枪向着十三少而来。
十三少掏出一个手雷,毫不犹豫地拉环,向着众人扔出。
拐角里,叶燃刚拖着受伤的腿赶来,却听见巷道中传出爆炸声。
叶燃紧张地扎进弥漫的烟雾中,尸横遍地,巴公已经被炸死,十三少遍体鳞伤倒在地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内,输液瓶里滴滴答答,连接在病床边的叶燃手上。
叶燃靠坐在病床上,程澈坐在一旁喂叶燃喝着粥。
“程程,我的手又没事,我自己来吧,你别喂我了。”
叶燃想从程澈手里拿过碗,程澈拒绝。
“你的手没事,可是你的腿中了枪,你又不能打麻药,这些天多痛啊。”
“再痛也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虽然是中了一枪,但我这腿……弄成这样,会不会太夸张?”
叶燃无奈看向自己的右腿,右腿上打着厚重的石膏,叶燃费力抬起腿。
一旁响起萧宵无奈的声音。
“叶燃,你那不算什么,你看你夫人把我包成什么样了。”
叶燃旁边的病床上,萧宵右手吊着绷带,脖子里架着颈托,靠坐在床边,程澈坐在二人病床的中间。
程澈一脸严肃认真地转向萧宵。
“你不仅手上有伤,你还替我挡了一枪,你不能乱动。”
“那一枪又没伤到要害,我真没什么事,我可以出院了。”
“你伤还没好,你不能出院。你要干什么,你告诉我,我替你去做。”
三个人吵吵嚷嚷闹到护士来敲门提醒他们不要打扰其他病人休息。程澈惆怅地看着被迫闭嘴的两人,不由感叹道。
“你们俩至少还能坐着,但十三少他就……”
程澈叹了口气,看向病房另一边,叶燃和萧宵也一脸忧伤地看过去,对面病床周围挂满了一串串的千纸鹤。
向若兰站在病床边,看着全身包着纱布,嘴巴上戴着呼吸机的十三少。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十三少一直没醒。”
在制毒工厂爆炸废墟的不远处,一个身穿长衫马褂的男人从沈晚音的花圃中摘下一朵山茶。
下属走过来提醒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烟雨阁的包厢中,男人将山茶插进花瓶。
何韧西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男人坐下,熟练地用刀叉切开带血的牛排,径直把血淋淋的肉放进嘴里。
“说说吧,老八这次是怎么回事。”
初五那天,因为听说中原往棠城的通路断了,他放心不下家里的臭小子,急急忙忙赶去了中原,却阴差阳错逃过一劫。
何韧西赶忙点头哈腰地讲述起来,他还不忘狠狠地骂了叶燃和程澈。
然而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落在他脸上,男人还在优雅地吃着牛排,他的下属正在擦拭抽了何韧西的手。
何韧西一脸懵然地看向男人。
“不……不知道……小的……哪句话说错了?”
还是那个下属开口。
“别骂女人。”
何韧西心下莫名,却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男人吃完东西起身离开。
“烟雨阁就封了吧,这个就埋这儿。”
还不等何韧西反应过来,一颗子弹就贯穿了他的颅骨。他倒在烟雨阁的包厢里,和烟雨阁一起被尘封。
回到车上男人看了看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去医院吧。”
车子启动,男人闭目养神。
很多年前,他外出做生意得罪了当地的帮派,被人一路追杀险些丧命,一个告老还乡的前朝御医救了他。
后来他听说御医因为思念前朝被当地的百姓打死了,便派人去找御医的女儿,想还他的恩情。
他把沈晚音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让自己的儿子叫她姐姐,送她去上学,给她准备最好的婚礼,在云州给她建了一座南公馆。她的女儿出生时,他还亲手抱过,外孙女的名字也是他取的——林程澈。
可笑的是,这个女儿背叛了他,要毁了他的生意他的命脉,他只能忍痛杀了她。
然而多年之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他的外孙女身上,这一次也要杀了她吗?
不知歧这三个字,还是沈晚音给他的。
当年他被南州梁度逼上绝路,倾家荡产也填不满军阀的欲壑深渊。
沈晚音却说:
“义父,何必拘泥于对错呢,只要是你决定的路,就是对的路。”
从那以后,沈晚音帮他建立起这个毒烟帝国,她却想亲手毁掉这一切。
他还记得沈晚音死前的怒斥:
“周启南,别再说漂亮话了,你从没把我当成女儿,谁会让自己的女儿满手血腥罪恶!我只是你捡来的便宜好用的工具!”
周启南忍不住想真是如此吗?
或许是的,毕竟他从来都不愿意让周泓知道他做的事。
他在儿子面前小心翼翼地伪装,藏起自己的一切肮脏,宁可被他当成讨厌的老古板,也不要暴露出任何真实的丑恶。
周启南轻轻拂过十三少床前的千纸鹤,幽幽叹息。
余家豪走过来安慰周启南。
“伯父,你放心吧,我们会轮流照顾十三少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周启南拍拍余家豪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几乎垂泪,却只是欣慰地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生意上的事,泓儿就拜托给大家了,多谢。”
众人看着周启南离开时有些佝偻的背影,都忍不住替他伤怀。
此时发财一脸严肃地走进病房,向着叶燃走来。
“你的信。”
叶燃打开信封,看完后面色一沉。程澈担忧地握住叶燃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
叶燃抬起头看向大家。
“李伯送来消息,说巴公背后还有个更大更可怕的利益链,这次的损失对他们而言只是九牛一毛。李伯问我们愿不愿意继续铲除这些毒瘤?”
一个月后。
“若兰,对不起,我们的婚礼又要延迟了。”
“婚礼算什么,干正事重要。”
十三少拄着拐棍,手上还输着液,发财举着输液瓶紧慢赶地追着十三少。
“你们几个!倒是等等我!”
萧宵促狭一笑:“是你自己说你好了的!”
程澈和叶燃十指紧扣,相视而笑,乐得看他们吵架斗嘴。
几人满腔热血,怀着希望向未知的远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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