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奇回到家里，家里的菜苗长势很好，再有一两周时间就可以栽种了。他去药材厂，张立志在药材厂里哎声叹气，有一批黄芪已经从去年压到今年了，依然无人问津，也没有药材贩子来收药材，再过几个月，新一轮的黄芪又该收了，这些陈药材压在手里，更是卖不出去。
愁眉苦脸的张立志看到陈子奇走了过来，像看到了希望似的，从包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陈子奇：“老哥，先抽上，这两天没见，咋跟坐牢似的，胡子都没有刮。”
陈子奇抽了一口烟，从嘴里吐出来的烟圈在头顶氤氲，他看了一眼张立志问道：“最近有人问咱这药材吗？”
张立志说：“奇了怪了，最近连药材贩子的一个尾巴都没见着，这是又看中更好的生意了还是咋了？不知道风往哪边吹？”
陈子奇说：“现在只要有人问，我看咱就便宜处理了吧，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张立志抓了一会儿耳朵，挠了一会儿腮：“话是这么说，现在连贩子都见不到，我就是想送给贩子，也见不着贩子人啊。”
两个男人烦恼的抽着烟，不确定这个药材厂要不要继续办下去，新一季的药材要不要收购？
成年人的迷茫如一条漂泊已久的船，漂啊漂啊，希望可以穿透浓雾，见到属于自己的光。
陈子奇在医院里熬得眼睛冒金星，他跟张立志坐着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头睡着在药厂的干板凉床上，张立志看了一眼打着呼噜的陈子奇，摇摇头说：“真佩服这家伙，天塌下来，人家都能睡得着。”
陈子奇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来送饭的春华甜甜的“爸爸”声叫醒。
陈子奇看到是他许久不见的春华，睡意立刻散去，他露出一个父亲慈祥的笑容，摸了摸春华的头问：“你给我端的什么饭？”
春华说：“当然是我妈专门给你包的萝卜羊肉的饺子啊。”
陈子奇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说：“还是你妈对我好。”
春华说：“那可不，我都还没吃呢，我妈就让我先给你端来了。”
陈子奇连忙将一个饺子塞到女儿的嘴里说：“快回去吃吧，你妈刚回来，就着急给咱爷四个改善伙食哩。你们能吃上羊肉饺子，你们就偷着乐吧，我们那会儿能吃一顿白面条都觉得能香死。”
春华嘴巴子翻的快：“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别总是拿你的过去和我们的现在做比较。”
张立志看着父子俩笑笑说：“对啊，过去是过去，咱们吃苦的目标不就是让下一代过得比咱们好吗？”
陈子奇说：“我这是给她们做吃苦教育哩。”
春华不愿意听，甩头就走了。
张立志看着陈子奇的一大盆饺子说：“嫂子真是太惯着你了，再忙不忘给你补补。你也要补偿一下人家。”
陈了奇瞪了一眼张立志：“去，拿双筷子来，咱一起吃。”
张立志说：“嫂子给你补身子的，我吃了，你要是没补好，怕嫂子怪我。”
陈子奇说：“嘴里别没正经，拿筷子来，你嫂子知道咱两个人，送了两个人的分量。”
张立志便不客气地拿来一双筷子，跟陈子奇一起吃起来，两人边吃边聊：“老哥，咱要不把这些陈药一处理，今年暂时停收。今年咱好好种一年菜试试。”
陈子奇说：“先吃饭，再重要的事，咱先吃完饭再说。”
张立志便低头开始吃饭，两个人被一顿羊肉饺子吃得身上热乎乎的，心情也比吃饭前愉悦了。两个人头凑在一起一合计，干脆这一年专心种植蔬菜，药厂暂时不收新药，先暂停一年，再根据市场情况看，反正药厂的地是自己家里的，也没有租金，就将这半亩地闲置一年。
陈子奇和张立志吃完饭就离开了药厂，各回各家，各找各媳妇。
陈子奇回来，看着还在厨房忙碌的万淑贤，从背后紧紧地拥住了她：“今天饺子真的太好吃了，你怎么还没有忙完？”
万淑贤说：“几天不在家了，家里连口馍都没有，发点面，蒸点馍，娃早上走学校都要带馍，没馍一早上饿得熬不下来。咱们走地里干活，也要带馍。”
陈子奇说：“跟着我让你受累了。”
万淑贤说：“身体的累不算累，心里的累才是真正的累。”
陈子奇说：“老婆，我啥时候让你的心受累了？”
万淑贤一把推开陈子奇：“哎呀，你嘴上抹蜜了？说话糖分这么高。”
陈子奇坐在吃饭的小方桌前，看着万淑贤忙碌的身影说：“你跟着我没享上啥福，苦受了不少。”
万淑贤说：“天哪，你跟我还开始打感情牌了，你到底是想说啥？”
陈子奇嘿嘿笑着：“媳妇，能不能给我再拿点钱，药厂的药材到现在没有卖出去，最近手头有点紧张，咱大的住院费也该续交了。”
万淑贤说：“子云不是在那儿吗？他肯定就交了，也该他交了，他城里的那楼房可都是咱大掏的钱买下的，咱家可没享用咱大一分钱。”
陈子奇说：“子云刚换工作，我看子云最近有啥心事，咱先交了，等完了再一块算账，子云肯定会找咱平摊钱。”
万淑贤气愤地说：“你咋就不撞南墙不回头呢？上次抬埋咱姨的钱，咱全掏了，子云就没有找咱摊钱。我感觉子云一个干部，月月拿工资，过得还比咱抠门。”
陈子奇说：“子云在城里生活，一大家子人也紧张，城里生活开销大，米面油都要钱，不像咱，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家地里种的。”
万淑贤情绪有些激动：“结婚前感觉你脑子还挺灵光的，现在咋越来越木头了。人家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条件，加大生活开支。你倒好，是为了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苛刻自己，成全别人。你啥时候活得跟佛一样，普度众生哩。”
陈子奇生气地说：“你现在说话咋这么难听啊？自家兄弟，说两家话干啥？”
万淑贤看陈子奇生了气，语气放缓说：“我是话糙，理不糙。本来就是嘛，我觉得亲兄弟还是明算账的好，别到时候弄得大家都很难为。你不说，别人不知道，到时候还埋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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