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有异样反应的同时，沈霁临几乎是下意识想要吐出来，结果除了酸水什么都没有，恶心感倒是如影随形。
喉咙间有股灼痛感，他苍白手指紧紧攥着栏杆，细密的汗珠也从额头渗出。
“少主，需要属下去找鬼医吗？”
聂离看到沈霁临忽然捂着腹部脸色苍白，所以下意识以为他是不是中了毒。
毕竟按照郑晚瑶的手段，今天夜里突然邀人来到这偏僻的八角亭中，怎么想都不对劲。
沈霁临却面色惨白摇了摇头：“并非是中毒，可能只是有些恶心。”
他再次起身以后，那股剧烈想要干呕的感觉逐渐消失，好像从来都没发生过。
他下意识以为是因为想到跟郑晚瑶缠绵过，所以才会出现恶心感。
可是扪心自问，在那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沈霁临所有恶念都加诸在少女身上，甚至她只需要勾勾手，他便彻底失控。
所以是真的对床笫之事恶心吗？
他不得而知，甚至完全捉摸不透郑晚瑶那个疯子的心思。
“这半个时辰里可有其他人来过？”
沈霁临向来警惕心重，即便是饮酒也从不贪杯，但是偏偏喝醉后的事情全部都记不清，隐隐约约就只记得那个梦。
他清醒前的最后一幕是和郑晚瑶说话，那少女跌跌撞撞来到他身边的时候，沈霁临甚至分不清那时候的吻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直到聂离提醒他嘴唇破了皮，于是那样疯狂的唇齿交缠场景再度浮现在脑海中，沈霁临闭上眼睛舔了舔唇，喉间唯有血腥。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下了药。
“这段时间只有您和郑晚瑶在里面，她那随身暗卫倒是带着金吾卫守在外面。”
聂离眉头紧皱，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将一个玉戒递过去。
“这是少主要的信物，我们的人也都已经准备好，半月后您就可以借着那死囚的身份出去。”
沈霁临将那枚染血的戒指攥在手中。
宴饮之上热闹喧嚣的时候，他却在面无表情捏断燕国细作的脖颈，这也就意味着很快就会暴露在燕王面前。
所以他来到八角亭中的时候，身上的血腥味尚且未消，沈霁临却并没有半分遮掩，因为他已经很清楚郑晚瑶知道的底牌比他多。
但谁都没想到她从武王殿内出来后会醉成那样，沈霁临大抵知道些内幕，所以他本应该借此嘲弄或是趁机跟她做交易。
可当他看见对方那张过分冷淡的脸，在酒液之下氤氲出薄红时，忽然间就什么都说不出。
现在想想，从头到尾醉的人恐怕都并不是郑晚瑶，反而是他中了计。
沈霁临漆黑眼眸冰冷，像是要确定心中的答案：“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聂离：“属下无能，并没有及时发现。”
实际上当他按照沈霁临约定的时间进入八角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除了少主外空无一人。
沈霁临得到答案以后，那张惨白的脸此刻看上去愈发低沉阴郁。
所以很明显今天晚上就是中了药，只是不知道郑晚瑶对这件事到底知不知情。
“……郑晚瑶。”
他攥着那枚染血的玉戒，哪怕上面的金色尖锐处刺入了掌心里也恍若未觉。
聂离听到他家少主忽然念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给人一种无比冰冷的感觉。
完完全全就像是动了杀意。
所以聂离直接道：“半月后少主一旦逃出生天，到时候就不必再忌惮那位公主。”
他的意思是可以杀了郑晚瑶。
最要紧的是自从经历了几个月前的牢狱之灾后，聂离心里面总有一股惴惴不安感，他总觉得少主对于郑晚瑶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沈霁临眼瞳漆黑幽深，他捂着腹部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在讽刺般喃喃自语。
“……我是该杀了她。”
可是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愈发沉默。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明明没有微风，却在一圈圈荡起涟漪。
沈霁临从来都没有跟人发生过亲密行为，所以此刻说不清是耻辱还是别的什么情愫，他唯一想到的就是那句“求我我就放过你”。
紧接着就是被掌掴了一巴掌。
此刻夜风微凉吹在脸颊上带了些微痛，沈霁临终于不得不承认都是真的。
能够在这里无声无息下药，而且精准针对自己的人，沈霁临毫无头绪，最有可能的人就是郑晚瑶，可他根本琢磨不透少女这样做的原因。
难道是像从前那样可笑的喜欢吗？结果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沈霁临就忍不住自嘲。
怎么可能。
郑晚瑶那双眼睛清清楚楚写着算计，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分情意。
所以连他都不知道这算什么，对方完全就像是提起裙子不认人。
聂离此刻并不知道沈霁临脑海中在想些什么，他简单交代了一下之前的事情：“少主让我查的人也找到了。”
“那天在占星楼附近交手的短发少年是巫族人，名叫游黎，他有个双生子哥哥叫游珩，从前是契丹的大神官。”
沈霁临闻言眉头紧锁。
他自然是知道郑晚瑶在北域攻克契丹的时候，同一时间带回来两位双生子，但是那两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曾现身。
关于那天夜里的事情，沈霁临也是看见得一清二楚，他目力极好所以知道郑晚瑶跟那白毛绿眸的奴隶，有多缠绵恶心。
明明同样都是怪物，甚至那奴隶从外表上都是为人唾骂，可是郑晚瑶却偏偏对奴隶极好。
可是暗自窥探是一回事，被正主发现就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今天夜里沈霁临被人搞完就抛弃后，他心中更加烦躁和戾气横生。
他难道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即便是被旁人下了药，郑晚瑶怎么能做到如此轻松玩弄后就走人。
聂离询问道：“需要属下杀了游黎吗？”
他跟沈霁临相处多年，所以不需要对方回答，都已经能够感受到少年身上那股杀意。
“不必，他会来找我。”
沈霁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眼之间愈发低沉阴暗，他擦去唇角血迹后，将那方纯白柔软的帕子也一同攥在手中。
他抬头时恰巧看见焰火绽放在天际，无数璀璨烟花将夜幕彻底点燃。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知道郑晚瑶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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