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传来沉稳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从阴影中显现出来，月光洒在男人身上，将他凌厉的轮廓勾勒得格外分明。
“也就只有他们会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男人嗓音里带着漫不经心与讽意。
但见齐墨翎穿着劲装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那张冷峻野性的脸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棱角分明。
游黎在看到这家伙的时候，倒是也并不恼怒。毕竟先前也不是没被他嘲讽过，或者说是条路过的狗从这人面前经过，都得高低被嘲弄两句。
他眨着眼睛道：“上回淮南王不是说送人东西之前，要根据对方的心思来，我前段时间一直在观察姐姐，发现她很喜欢收集耳珰。”
游黎笑起来脸颊会浮现出梨涡。
“所以才亲手做了耳珰当成礼物。”
“还好姐姐不嫌弃。”
他用那双过分天真无邪的眼眸看向齐墨翎。
“不知道淮南王准备的是什么？”
游黎歪头与他对视。
齐墨翎：“……”
齐墨翎恍若又一拳打在棉花上。
少年完全是给他一巴掌，还会把脸凑上来问你怎么做到的类型。
说他蠢而天真吧，偏偏笑着杀人的时候又很残忍，说他心眼多吧，偏偏很坦诚。
而旁边的郑晚瑶则是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本王只是恰巧路过。”
齐墨翎不是很擅长撒谎，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意中避开了郑晚瑶的视线。
上次分别的时候还是在宫变之后，那天夜里齐墨翎知道过太多秘密，但是郑晚瑶却并没有对他有所避讳，反而是染着一身血告诉他，两人从今往后就是同盟。
言外之意开弓没有回头路，大家都是共犯。
虽然齐墨翎也没想过要将那件事说出去，但是也没想到被人利用完了还被心安理得拉下水，偏偏他那时就是移不开眼。
齐墨翎也向来不管那么多。
他本来就是想要郑晚瑶能留在身边，所以替她铲除些蝼蚁也是轻而易举。
至于现在，他漆黑眼眸有些晦暗。
“只是忽然想起今日生辰宴，所以顺手也送个贺礼，免得其他人以为本王小气。”
齐墨翎拿出来一个闪烁着耀眼金光的蛇形手环。
但见那玩意儿是首尾相扣的形状，中间镶嵌以各色小巧精致的珠宝。
细蛇的那双眼瞳更是价值不菲的血红玛瑙雕琢而成，栩栩如生像是随时都能咬人一口。
月光照耀下，蛇环显得格外夺目。
但是郑晚瑶总觉得有些眼熟，她若有所思道：“这倒是跟你手臂上从前戴着的臂环有些像。”
她大抵也了解过齐国皇室的规矩，那样珍贵的臂环若是送给女子便是心仪之意，虽然不知道这蛇形手环的含义，但是她向来有话直说。
“你该不会想嫁给本宫？”
齐墨翎：“……”
齐墨翎瞬间就否认。
“这可不是定情信物，蛇环有凯旋的寓意，所以本王常年戴着，只是寻常物件图个彩头而已。”
齐墨翎梅开二度。
“况且本王也并不喜欢你。”
说出这么一句违心话的时候，齐墨翎脸色又变得更加难看，尤其是想起那天晚上将真正的定情信物亲手戴在郑晚瑶腿上的时候，却被少女无情如意当成了替身，还给丢了回来。
完全就是耻辱。
郑晚瑶点了点头收下来：“那就好。”
她实际上压根就没问喜不喜欢，结果齐墨翎自己忽然这么说出来，反而显得有些古怪。
而游黎则是摇了摇头：“原来是蛇环，好可惜，我还以为淮南王也会为了姐姐亲手做些东西，对我们巫族来说旁人做的只能算下品。”
齐墨翎闻言嗤笑起来：“下品？”
他本来就心情不好，被郑晚瑶套完话就更加烦躁，如今游黎的那句下完全就是在当着面挑衅。
齐墨翎正烦没地方发泄情绪。
“不如让本王领教下你们巫族的实力，看看究竟是你强，还是你那身为神官的兄长更胜一筹。”
游黎眉头紧皱：“你和哥哥动手了？”
“讨教两招而已，可惜他不过如此。”
“不许你侮辱哥哥。”
游黎脸色瞬间变冷，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倒是和游珩如出一辙的相像。
少年人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如果哥哥出了任何事，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便准备动手。
而齐墨翎同样凝聚内息蓄势待发。
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冻结，随着目光在空中交锋，彼此都是毫不遮掩的杀意。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下，郑晚瑶却难得想起来从前看猫狗打架的时候也是这样吵闹。
她面无表情插了句：“要动手去其他地方，别在这里给本宫惹事生非。”
她嗓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让人感到冰冷。
游黎和齐墨翎几乎是同时收回手。
“对不起姐姐，不该惹你不高兴。”
游黎有些委屈地低下头。
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对着齐墨翎道：“姐姐今晚生辰宴我就不跟你计较，但是如果哥哥出了任何事，我都绝对会去杀了你。”
而齐墨翎则是低嗤道：“本王等着。”
话毕，游黎是最先离开的。
而郑晚瑶则是一眼看穿：“游珩向来谨慎且坐在轮椅上无法动弹，你不会动手。”
“本王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该不会以为公主府里有好人。”
“……”
等郑晚瑶终于送走这对跟打架猫狗后，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也就丝毫没有察觉到暗处有双阴鸷的眼眸在窥探。
少年隐藏在阴影中，手中还提着只兔子。
这样绵软温顺的动物，聂离说女儿家家都会喜欢，所以沈霁临就鬼使神差抓了只格外漂亮的兔子过来。
毕竟上回两人相互试探完以后，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而回燕之期将至，所以他本来是打算用这只兔子作为台阶，去跟郑晚瑶谈谈死囚的事。
结果被人捷足先登。
他平静地看着她和其他男人谈笑风生，然后又很平静地转身离开。
至于那只额头有红色印记的漂亮兔子，脖颈在他掌心无声断裂，随后便软软地歪下头去。
“真是没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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